第120章 就是威胁你了，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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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对面的自我介绍，孟云达愣了一秒，随即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冲周围几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便把手机轻轻放在茶几上，打开了免提。他开口，嗓音听不出任何问题，非常自然：
“噢，是盛世的刘总，久仰久仰。”
“您今天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哪怕没有听见前面的自我介绍，但孟云达提了这么一嘴，周围众人也都明白过来了。
这房间里本来就只有一个仅能勉强坐下三人的小沙发，另外还有两个椅子，先前韩非和祝成标要么站着，要么坐在椅子上，跟孟云达等人保持着安全的社交距离。
不过此时，祝成标悄无声息地把夏流和李文生扒拉到一边，拉着韩非一左一右坐到了孟云达身边。
扬声器里传来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嗓门不大，甚至能听出来对方已经刻意放缓了语气语调，可即便如此，她言辞里始终透出一股子强势的味道。
“孟台长，是这样，我家有个不成器的孩子，叫赵明涛，他之前应该跟您打过电话的。”
“都三十来岁的人了，也工作了那么多年，他还是不大会说话，可能言语上对您有点冒犯，我在这里先跟您道个歉。”
孟云达听到这话不由得再次愣住。
赵明涛，是刘少梅的儿子？
虽然早知道圈内传言说赵明涛是刘双城的外甥，在之前和他的电话里也确定了这一点，但刘双城将自己的家人藏得很好，几乎没有传出过他家里人的照片。或许是因为刘双城在圈内的地位，狗仔们即便拍到过也不敢发出来，而且这跟拍明星不同，没有什么封口费可言，一个不小心还会惹到他，属实没必要。
正因为圈里人不敢扒，圈外人对他没兴趣，所以直到现在刘少梅亲口说了，孟云达才反应过来——
赵明涛是刘少梅家的孩子，而赵明涛又是刘双城的外甥，等于说，刘少梅是刘双城的妹妹？
不不不，也不一定啊！
刘少梅是屈家媳妇这事儿是明牌的，稍微了解过都知道，她儿子肯定姓屈，怎么会姓赵？哪怕随母姓也不沾边吧！
难不成，是什么亲戚？
孟云达满脸懵逼，看了看，发现对面大致知道盛世情况的夏流和李文生也是两脸懵逼，但转头，却看见韩非和祝成标两人毫无意外之色，只是略带点恍然的意思，也不知道究竟在恍然个什么东西。
现在这情景，也不好问他们。
无奈之下，孟云达只能模糊地唔了一声，说：
“您说的是无双影视的赵总吗？”
电话对面刘少梅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主动解释：
“是，就是他，他是屈家人，姓名这个说来话长，不过他确实是我家孩子。”
“我今天是来替他赔礼的，还有就是……这节目嘉宾的事情，能不能商量一下？”
噢，奔着这个来的。
这件事众人倒是并不意外。
既然赵明涛搬她来当救兵，必定有自己的目的。而之前赵明涛一直试图说服孟云达，为的就是让钟啸云赶紧下车，不要继续在节目上呆着，现在刘少梅打电话来，除了这个应该也没别的想法了。
孟云达不置可否，继续打太极：
“刘总想怎么商量？”
他没有一口回绝，就代表这事还有商量。
刘少梅闻言松了口气，语气中也带了几分笑意，道：
“小涛的意思呢，是想让钟啸云、宋梦然、陆思源和聂文瑾都撤下来。”
“我知道，这样做的话，节目基本就没有办法再继续维持下去了，所以我提出了一个建议，无双影视可以再出几个一线明星作为替代，保证都是聂文瑾这个咖位的艺人。”
“这买卖算起来，其实对川南台而言也是划算的，您觉得呢？”
钟啸云、宋梦然这俩人的知名度和粉丝量，哪怕之前炒CP的时候捆在一起，也只能说是堪堪比上陆思源，而陆思源目前也只能说是弱一线艺人，距离顶流还有半辈子的路，那种位置不是靠捧就能硬捧上去的。
而聂文瑾就更特殊了，她虽然死忠粉丝比不过流量明星，但作为年少成名的年轻影后，咖位比起其他嘉宾一骑绝尘就不说了，她的路人缘也是非同一般的广。
无双影视愿意拿出四个跟聂文瑾同咖位的艺人来作为替换，诚意不可谓不大。
刘少梅说这笔买卖对川南台很划算，也不是在胡说，如果换在节目开播之前，都不用孟云达开口，夏流直接就能拍板。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啊。
孟云达似笑非笑的声音传入话筒：
“这个建议，不论是您提出的还是赵总提的，总之无双影视的诚意我确实是看到了。”
“只不过，有几个点我很好奇。”
“首先，据我所知，目前节目所有嘉宾里面，只有聂文瑾是无双影视旗下的艺人，如果是因为这两天直播的舆论以及她的身体状况，无双提出这个要求无可厚非。”
“但无双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撤除其他三位嘉宾呢？”
刘少梅似乎早就想好了说辞，顿了顿便当即开口：
“钟啸云跟小涛的关系，先前他应该已经跟您提起过。作为长辈，我哪怕不支持，也不能在这种时候给他下绊子，更何况钟啸云在直播里那么口无遮拦，万一把这种事情放在镜头前说，又或者钟啸云家的那个疯女人再闹什么幺蛾子，这对他个人，对无双，对我们家，都是巨大的污点。”
孟云达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他没反驳，这让刘少梅信心更足了几分，侃侃而谈：
“至于宋梦然……直播里已经提过，她男朋友是无双影视旗下的导演，那导演已婚已育，这传出去影响已经很不好了，目前无双已经跟她男朋友谈过，会暂时在圈内软封杀一段时间再做打算，她继续活跃在大众面前，舆论非常难把控。”
“最后是陆思源。”
“陆思源跟无双影视签了一部电影，前段时间拍摄结束，正在做后期，大概在下半年就会上映，他是男二号，在这个空档期，如果他出事被打上劣迹艺人标签，这项目基本就算是黄了，换人补拍也来不及。”
“从各方面出发，无双只能打包把他们都给下了，小涛这样做，也是尽最大可能为公司规避风险。”
孟云达又是长长的噢了一声，但没有说别的，没说答应也没拒绝。
他这个反应，让刘少梅刚揣上的信心又有点悬起来了。
怎么个意思啊？
难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知道自己这边的谈判要求之后，打算坐地起价满天还钱，打拉锯战？
可，这种程度的替换还不够吗，四个一线艺人，换两个三线小糊咖+一个弱一线+一个年轻影后，这么多血赚的事，川南台还想要啥啊！
刘少梅平时也有在盛世处理业务方面的事，见过世面，本身遇到情况还是挺沉得住气的，只是现在情况比较复杂，对她而言这不仅是单纯的商业行为，甚至用的都不是她的资源，是她哥哥刘双城的。所以，在漫长的沉默过后，她没绷住，再次开口：
“孟台长，您要是有什么别的要求，都可以提，反正这是商量嘛，也不是一定要马上敲定。”
“如果您有意向艺人，咖位更大一些的也不是不行，我虽然是个牵线搭桥的中间人，不过在无双那边我也能一定程度上做主，只要不太过分，我基本都能拍板。”
不得不说，刘少梅虽然并没有过多参与娱乐圈的具体业务，在环星也只是参加一下会议，但把握不住业务，不代表把握不住人心。
赵明涛跟她详细说了之前跟孟云达打电话的全部内容，听完后，刘少梅觉得谈崩实在太正常了。赵明涛什么筹码都没有摆上桌，一点求人办事的诚意都没有，人家怎么可能给他脸？商场上有人情世故没错，大部分人也都会看在刘双城的面子上顺便给他一点面子，但涉及利益，绝不是谁都愿意的。
对于川南台而言，目前最重要的无非就是节目热度。
聂文瑾等人只是他们请来的嘉宾，白纸黑字签了合同，嘉宾在节目上出什么丑，只要不是什么天大的、闹到节目要停播的丑闻，这事儿对川南台而言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别看外面骂得热火朝天，但直播间人数是实打实的流量，黑红也是红，流量拉起来了，只要能维持住热度，后面再过河拆桥换人也无妨。川南台的公关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无双也不一定有他们厉害，因为节目组背靠着整个川南省台！
现在正是热度最大的时候，你两张嘴皮子上下一碰，给个“什么都能商量”的承诺就想让人家把到嘴的肉吐出来，玩呢？
正是基于利益角度，刘少梅才拍板定下换更大咖位艺人上去的决策。
这样既能保证节目的话题性，能吸引那些艺人的粉丝与路人粉来看节目，弥补如今吃瓜群众的流量空缺，也能让造瓜的那几个人下来。
只不过，刘少梅现在没把准孟云达的脉，不知道他究竟还想怎么起价，才主动出击，示意这是一场你来我往的谈判，他如果觉得亏了，大可以继续提价。
沉默稍许，孟云达语气里忽的同样带上了笑意。
“刘总，您刚才提的价码非常诱人，但是我觉得这样不妥。”
他本来还在盘算着要怎么问对方有关任拓的那部分问题，但旁边的祝成标不知从哪变出了纸和笔，在本子上写了一行字——
【跟她提剧本。】
对他们这年纪的老登来说，用手机打字的速度显然比不上手写，祝成标就是写字飞快的那部分人。
写完一行，他又接着写。
【别提任拓，就当不知道，先说、只说剧本。】
【韩非的完整版要是不行你再换一个！】
刘少梅的声音带了几分困惑：
“哪里不妥？”
“我知道无双没有那么多跟聂文瑾一样的年轻影后影帝，但是节目现在已经改名叫《亲爱的室友》了，既然不是恋综主题，年纪更大一些的艺人也可以上。”
“这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孟云达声音彻底带上笑意，哈哈了两声，比刚才爽朗许多：
“不是这个意思。”
“我有个方案，要不刘总您先听听，再看要不要继续谈？”
刘少梅自无不可：
“洗耳恭听。”
孟云达一只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木几桌面，一边缓缓说：
“我们川南台的苹果视频，近几年发展远不如隔壁，噢，就是魔方视频。”
“虽然台里的综艺方面可以为苹果视频保有基本盘，但说到底，在剧集质量和热度方面不行，就始终瘸了一条腿。恰恰，我们就缺剧集，尤其是独家剧集。”
“台里一直有打算发展网剧，奈何没有什么好本子，艺人资源倒不缺，就是缺更加专业的人来搭建剧组进行合作。”
“无双影视当年就是靠着电视剧起家，后来才转型做电影的，既然现在我们需要合作，那不如就搞个大的，正好我现在有一个好本子，而且你们知道，长山市局的局长是我老朋友，这个本子是探案方向，市局可以提供联合监制。”
“所以，我想问问，无双影视愿不愿意破例重新做电视剧，跟川南台和长山市局合作，弄一个独家爆款出来？”
“如果我们达成了新合作项目，嘉宾的事情当然也好商量，要换人还是更改模式，都好说，毕竟咱们合作了就是利益共同体了，是不是。”
扬声器沉默了很久。
半晌，刘少梅的声音传来，困惑中夹杂着震惊：
“孟台长，您这是在用嘉宾的事，威胁无双影视做事？”
孟云达笑意更浓：
“刘总这话怎么说的，生意场上各凭本事，能达成目的就是好手段，这怎么能叫威胁呢。”
他虽然嘴上否认，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差明说了——
没错，我就是在威胁，你能拿我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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