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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诚对安全委发出来的那份文件有自己的理解。
他觉得那些领导其实并不是想要限制他在正常的案件中使用,只是限制他不要不讲政治,随意对任何人使用。
怎么说呢,这确实对他是一种保护,但这种保护力度还不够。
今天早上来上班走到大路上后,他都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盯着他。
应该是没想好要怎么处理吧。
他都有点担心人家会不会直接一把长枪,在二三百米外就给他干掉。
虽然那样做委实有点嚣张,可那些人如果被逼的狗急跳墙,那可是真的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害怕吗?当然!
一想到有可能会有把长枪在几百米开外瞄着自己,他心都是颤的。
后悔将陈志元家的案子给翻腾出来吗?
也谈不上后悔。
那天在听完苏孝同的讲述后,他就是想做点什么。
并不单纯是为了自己老婆娘家。
他就是想自己既然来这个世上走一遭,总得做点什么,才对得起那位不知名的大神,莫名其妙的将自己踹过来。
如果能因为他搞的这一下,不对,是连续搞了两下,还有薛保来那一下呢。
这家伙是那个委员会的人,他被提拔起来可不是靠张宗友教授,而是另有其人。
这次那个人受薛保来潜伏者身份的牵扯也被抓起来了。
估计,三审两不审的也会交代出来不少东西。
现在是不但陈家背后的人对他恨之入骨,那个委员会的人也是恨不得能生啖其肉。
相当于他两次审讯就一连得罪了两方势力。
可如果能因为这两下,让大环境能提前变好些,那他觉得自己就真不算白来一趟。
……
一处大院静悄悄的,这种场面在一处可不常见。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一连忙了三天,大家都筋疲力尽,而且接连三个周末都没休息过。
老许干脆今天给大家放了个假,除了正常值班的明天轮休外,其他人都让在家休息。
不过这只针对一线人员,对于中层来说可没休假的说法,所以李言诚他们几个中层今天只能是苦逼的继续在处里上班。
回到处里后,他们俩就过去跟老许汇报了一下。
找人给马大奎两口子做思想工作,让他们自愿接受审讯?
这到比较新鲜。
这个工作只能交给保卫处,让他们帮着跟仪器厂领导说一下,让厂领导去找那两口子。
如果让一处的人出面,想让人家自愿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在食堂吃完饭,李言诚就拿着介绍信,一个人开车来到了炮局看守所,过来见见陈云薇。
不知道这个女人通过绝食这么激进的方法想要见他,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在登记室登记的时候,看守所的所长知道他过来了,一溜烟的就跑了过来,看见他真跟看见亲人一样。
“哎呀李科长,您可算是来了,这两天我愁的头发都快掉光了,您要是今天再不来,说实话,明天我就准备去你们单位堵大门啊。
怎么着也不能让人死在我这里吧。”
看得出来,这位所长是真的急了,一过来拉着李言诚的胳膊就要往进走,也不管这边还没登记完呢。
“哎哎哎,樊所,我人都来了也不可能跑,您就别急了,好歹让我登记完啊。”
五分钟后,在会见室里李言诚见到了已经快十天没见过的陈云薇。
他是二号那天给她和她姑姑陈明珠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后,就扑到项目组案件中,将审讯她们的工作交给了科里其他人。
这俩女人配合的还算可以,只用了一个星期就把知道的事情交代完了。
因为是重刑犯,陈云薇在监室里也戴着手铐,脚上还砸的脚镣,走起路来十分不方便。
因为手铐和脚镣之间的链子比较短,走路时只能是一直弯着腰,还需要用手将那根链子提着,要不然脚都迈不动。
这时候的脚镣和后世的不同,后世的其实就跟手铐差不多,只不过是比手铐中间的连接处长了点,连接手铐和脚镣的链子后世用的那种也非常轻。
现在的脚镣是铁铸的,开口那里是用铆钉铆的,戴、取,都需要用榔头砸,所以叫砸脚镣。
陈家三人被送过来后,分属三个监室,她们因为是重刑犯,同监室给配的其他人都是些轻犯,那些人有一项工作,就是照顾重刑犯。
不单要照顾,还要陪聊天,让她们能安稳的度过这最后一段时间。
晚上那几个人睡觉都不能同时睡,要轮换坐班时刻盯着,就怕这个出点什么事儿。
陈云薇从前天下午过来后就不吃不喝,不但看守和所长急,同监室其他几个人也急。
她们把人照顾的好,顺利送走,算她们立功,就能提前出去。
这要是出了问题那就完犊子啦。
不吃饭这是实在没招,总不能填鸭吧,那样搞不好会出人命,可不喝水嘛,同监室那几个连强行给她灌水的招都使上了。
看这脸色苍白,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陈云薇,本来坐在椅子上的李言诚起身掏出烟给一旁的看守所长发了一根,又给自己点上。
这个女人在他继承来的那段记忆中可以说是刻骨铭心。
眼见曾经风姿绰约的陈云薇短短三年多时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他心中也颇为感慨。
看守所那位樊所坐在那里没动,他有点搞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一直叫嚷着要见社会局这位年轻的副科长。
难道就因为是人家审讯了你吗?
可这见一下又能怎样,又不可能让接触,你还能用目光杀了人家不成?
陈云薇被从监室里叫出来的时候以为是法院的人提审,走到门口后发现并没有把她带到审讯室,而是会见室。
这两天在监室里她虽然不吃不喝不说话,但也从同监室其他人聊天时得知,这不同的房子作用不同。
会见室一般都是有亲人来看的时候才会过来,公安和法院提审都是在审讯室。
瞬间她就想到了什么,一脸激动的转头看向房间内。
果然,那道对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赫然就在屋内。
在看守的指挥下搀扶着她过来的那两个轻刑犯此时也有点好奇。
她们听看守所的民警说过,这个女人死定了,家里仅剩的两个亲人跟她一样,在其他监室关着呢,这怎么还会有人过来看她?
而且像她这种情况,就算还有亲人,也不可能现在过来看啊。
站在会见室门口,搀扶着陈云薇的二人其中一个刚想打报告呢,忽然就感觉到被她们搀扶着的女人一阵挣扎,似乎是着急的想要进去。
还没等她们开口喊报告,站在房间内的一名看守已经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进来。
在门外她们就看清屋里了,只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年轻公安,还有看守所所长和看守,再没其他人了啊,难道来看这个女人的就是那个年轻公安?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果然,还没等她们寻思完呢,被搀扶进来的陈云薇已经开口了,看她的视线,就是对着那名陌生的年轻公安。
“好了,你们两个先出去吧,就在外边等着。”
“是”
送她们过来的看守让陈云薇坐到椅子上后,就让那两个先出去了。
“你为什么非要见我?”
等那两个轻犯出去后,李言诚这才开口问道。
“咱俩好歹夫妻一场,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来看看我吗?”
嚯嚯嚯!
还留在屋内的看守所长和另两名看守都惊呆了。
好家伙,没想到今天还能吃到这么大的瓜。
虽然特想将这个瓜吃进肚里,但樊所清楚,有些事情还是少知道为妙,抬起手就挥了下,示意那两名手下跟他出去。
李言诚当然知道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连忙摆摆手:“行了樊所,事无不可对人言,咱还是按制度来吧。”
“这……”
樊所有些犹豫,如果对方是他们公安系统内部的,那他绝对不会出去,可社会局的,他可不想被牵扯进什么案子里。
“没什么不能让人听的,她是我前妻,建国十八年年初就跟着家里跑了。
后来我们查案子的时候,发现她家是幕后指使,同时她们家解放后还偷摸的做了不少大案,我们这才辛辛苦苦的把她们抓回来。
她们家其他人都死了,只剩下这三个了,就这么简单,没什么需要回避的。”
简单?
樊所在心中咧了咧嘴。
听上去是简单,可不敢细琢磨啊,什么叫其他人都死了?
明摆着是经过战斗了,那就指定不是在国内。
你都跑国外抓人去了,还经过了战斗,管这叫简单?
不过樊所倒也没再坚持出去。
李言诚又转头看向陈云薇:“我听说你转到这边后不吃不喝玩绝食,行啦,差不多就行啦,这样搞下去受罪的只是你。
你如果还这样闹,肯定就要给你上其他手段,没公开审理前,我们是肯定不会让你就这样死的。”
“见到你我肯定会配合。”陈云薇点了点头。
“你想见我还有其他事情吗?”
“有,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
李言诚呆了一下,这女人还有什么秘密?
“什么?”
“你确定要让别人都知道这个秘密吗?”
“你不会是想说我的身世吧?这很多人都知道。”李言诚以为陈云薇想说的是这个。
“不是,是另一个秘密,就是我姑姑和秋玲也不知道。”
还有?
这次李言诚是真惊讶了。
他转头看了眼樊所。
这一眼让樊所理解错了,还以为是又打算让他们离开呢,便站了起来。
见他站起来,还有那两名看守都准备往出走,李言诚只能是把他们又留了一遍。
“你说吧,什么秘密,我听着呢。”
看到他并没有让外人出去的意思,陈云薇明白,自己的最后一丝希望可以说是彻底破灭了。
没错,这女人还不死心,她不想死,她见李言诚的目的就是想看看自己还有没有一线生机。
她在赌,现在看来似乎是赌输了。
这一瞬间,她有些心灰意冷的摇摇头:“算了,我不想说了。”
呵!
李言诚挑了挑眉头,真是惯的毛病。
他转头跟樊所扬了下下巴:“樊所,让人把她带下去吧,她如果还玩什么绝食,你就把她固定起来,让驻所大夫给她挂葡萄糖和盐水,总能撑到审判结束。”
此言一出,屋里其他四人都是一呆。
不管是看守所的三人,还是陈云薇,都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真的对那个秘密没什么兴趣。
樊所还有点担心是不是李言诚不好意思开口,就说道:“李科长,要不然我们还是先回避一下。”
“真不用樊所,把她带下去就行了。”
“成”
见状,樊所也不再多说什么,向两名下属示意了一下。
“李言诚,你真不想知道那个秘密?我没骗你。”
陈云薇有些急了,这事态完全没向着她期望的方向发展啊。
“不管你骗没骗,我对你嘴里的秘密没有任何兴趣,好好配合看守所的工作吧。
时日不多了,别自己给自己整事儿啦。”
说完这句后,李言诚就没不准备再搭理她了,转身就打算从另一个门出去。
陈云薇急了,在被看守拉起来的时候尖着嗓子叫道:“李言诚,你有个儿子已经快两岁了,现在只有我知道他在哪儿。”
嚯!
樊所目瞪口呆的看向已经走到门口的那道身影。
李言诚呢?
就仿佛没听到这句话一样,连停都没停的直接走了出去。
“李言诚你混蛋!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这下陈云薇是真的彻底失望了,被两个看守抓着胳膊拉起来后,厉声诅咒着已经走出房子的那个人。
这边樊所皱着眉头冲着两名下属挥挥手,他也转身走出了会见室。
见他出来了,站在院子里的李言诚掏出烟又给丢了一根过来。
“李科长,您也别怪我多嘴,她如果说的是真的,您就没打算……”
“没打算”
李言诚知道这位看守所所长想说什么,直接就接话说道:“我跟她离婚后已经又结婚了。
那个孩子我就算找到把他接回来,他跟在我身边就一定会比跟在养父母身边过的好吗?未见得吧。
所以,还是保持现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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