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6.事事皆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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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师傅回到自己的桶前面，装了好大一碗盐。“最重要的一件事来了，一斤水配五钱盐。”
一钱盐大概五克。
林师傅这锅汤得有十几斤，加的盐小二两，怪不得得一碗呢。
哗啦一下全倒进汤里。
程老汉都惊了，“这多盐，不得咸死？”
罗少安还给补充，“我们老板把盐放多了叫变成燕巴虎。”
“不会不会。”林师傅笑笑摆摆手，“汤又不喝，做白切鸡就得多加盐，让汤的浓度大于鸡本身，这样脂肪和鸡皮会收缩，皮爽肉滑，骨都有味。”
至于为什么……
罗少安马上反应过来，“渗透压原理，水从鸡的身体里出来，汤的调味进去。”
“啥意思？啥压？”程老汉没听懂。
王师傅他们也不明白。
哎呀呀，罗少安可找到机会显摆了。
“渗透压就是半透膜两侧，溶液浓度不同时，溶液分子从低浓度自发向高浓度移动而产生的压力。”
这段时间他们这帮娃子晚上上课可不是白上的。
解释完了吧，几位老爷子还是一脸茫然，照样没听懂，“啥个浓度高浓度低的”。
“就像喝水，水的浓度低，人体内浓度高，人体细胞就是半透膜，浓度低的水自动进入浓度高的人体内，就是解渴了。”
“还有这锅汤，汤比鸡的浓度高，鸡里面的水自动就跑出来到汤里，两侧达到平衡的同时，又会有水分返回到鸡肉内，这样鸡肉里就带着汤的味道。”
罗少安又做了两个比喻。
程老汉拉着长音哦~~了一声，连连夸赞，“娃子懂得就是多。”
其实还是没咋听懂。
反正很厉害就对了。
罗少安被夸了，很得意，“嘿嘿，我们齐师兄在海南处理台风过后的盐碱田，用的就是渗透压原理，降低土壤盐分，把盐碱田变回程正常能种粮食的好田。第一批就要救回来七万亩呢。”
好家伙，这个可厉害了。
程老汉虽然养鸡的，也是农户人，知道好田的宝贵，这回可是真心实意的夸赞，“这厉害，真能行？那可大功德啊。”
罗少安非常有信心，郑重点头，“能行，肯定能行。”
林师傅闻言也愣了一下，看着自己这锅汤。
摇摇头，笑了。
冲罗少安说道：“事事皆学问啊。同样的学问，我就只会给鸡肉入味，还只知其然不知所以然。在你们手里，能改造土壤，旧貌换新颜。你们干的事，比我们都强。”
罗少安赶紧过去谦虚，“哪有，都强，都厉害。您的手艺就是艺术品，我都要馋死了。”
“哈哈。”林师傅笑道，“行，那我赶快做。”
说完拿起收拾好的大公鸡，提着脖子放进汤桶，慢慢的转了两圈。
“做白切鸡，最重要手法是浸，慢慢吸收汤的滋味。”
他现在演示的就是浸。
转了两圈之后，又拎了出来。
提到汤锅上方停了几秒之后，再一次放了进去。
如此重复三遍。
“不能把鸡直接放进汤里，要这样放进拿出，三上三下，让鸡内外温度一致。”
“之后再整只放进去，把水烧开，再转小火。”
“等五分钟后，要放一些米酒，提鲜增香。”
“然后，不要动它，汤锅上面的油层更不要动，油是封住汤的香味。”
“继续浸泡二十五分钟。”
林师傅一边讲着，一边操作。
经过这么多步骤之后，又告一段落。
他这只白切鸡步骤是真多啊。
程老汉那边就没这么多讲究。
一把掀开天麻炖鸡的锅盖，水汽裹着浓香弥漫开来。
程老汉拿筷子戳了一下，感觉没到时候，又给盖上了。
香味散去，齐声叹气。
既然都还没好。
林师傅又盯上了程老汉捡回来的几个鸡蛋。
正好带着平安沟的香菇呢，还有叉烧和干笋。
他们这趟东西带的可齐全了。
索性，林师傅又弄了两个广式名菜芙蓉蛋。
嗯，两个，蒸蛋和煎蛋两个版本。
逍遥鸡的肉好吃，蛋也一点不差。
罗少安独爱煎蛋，两面金黄，各种副料裹藏于蛋块之中，互相交错，外层嫩滑，蛋香浓郁，用汤勺舀着吃，微酸回香，软绵鲜嫩，蛋已下肚，但肉丁尚嚼，肉味和着蛋香，口感独具一格。
今天这顿中午饭，纯纯的变成了试菜，一会儿一道，断断续续。
霎时间吃完了蛋。
炖鸡还没有好。
趁着等待的功夫，罗少安该帮程老汉打广告了。
“叔，我看您这边好大一片山，咋个才养两千多只鸡，为啥不多养些？”
程老汉笑道，“老汉养的鸡贵着嘞，养多了卖给谁去。”
“这么好的鸡，咋个会没人买嘛。您怎么卖的？”罗少安不信。
“就卖到县里面，城里也有要的，少。”程老汉详细给讲着他的销路，“有个本家侄子帮着卖呢，他有个群还是啥来着，隔上三五天来一趟，送点饲料啥的上来，再把鸡带走。蛋也卖。”
“还有就是老周他们，附近村子的，有时候来抓两只。”
反正就是只做熟客生意。
“您家里人呢？”罗少安跑题了。
“俩小子都成家了，没在跟前，外地呢，老婆子去大小子家里看孙子，老汉一个人自在着呢。”
嘴里说着自在，实际上，程老汉眼中闪过一丝寂寞。
唉，这边乡下的常态，年轻人没几个喜欢在山里待着的，能走的都走了。
平安沟那边的老人也全是这样。
难怪程老汉看见罗少安这么喜欢呢。
王师傅同样是儿女不在身边，老伴早就过世了，一个人冷冷清清。
听不得这个，开口岔开话题，“程老弟，你的鸡都是什么人买啊。”
“还能谁个买嘛，肯定是用得上的嘛。”又聊起鸡，程老汉立马精神起来，美滋滋炫耀道，“我这花鸡，产妇吃了最好，买回去给坐月子的娃娃娘养身子最好。还有那个脾胃不调的小孩，补营养。”
“买黑鸡的都是老头老太，还有大病初愈，大补，补身上亏空。家里老娘过寿，炖上一只黑鸡，谁不夸一声孝顺。”
也就是说，全是有特殊需求的才买，而非为了口腹之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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