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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若木不明所以。
但还是发了个消息。
结果还没过五分钟,一个视频电话就追过来了。
国际长途电话贵,视频更有性价比。
齐若木纠结了几秒,点了接通。
随后,屏幕上出现一位面相有点凶的女士,开口就是质问,“齐若木,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到底是谁传的?”
“我什么都没听说啊,也没人传啊。”齐若木挠挠头,有点纳闷。
“你确定?”那位女士脸一拉,眉头一皱。
齐若木下意识打个哆嗦,疯狂摇头,“确定,非常确定。”
“确定你摇什么头?”
齐若木咔的一下停下,赶紧改点头。
“伱点头就是说有听说了?”
咔。齐若木脖子差点扭了,不知道咋办好了。
哭丧着脸哀求道:“大师姐,求求您,有话您直说行么,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齐若木的大师姐,视频对面叫文英的女士,眉毛稍微舒展了一下,疑惑道:“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发消息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问问。”
“你好端端的问这个干嘛?”
“这个……”齐若木果断将骆一航出卖,手机转过去指着骆一航说,“是他让我问的。”
这回轮到文英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呢。
骆一航已经在打招呼了,“您好,我叫骆一航,初次见面,总听齐若木提起您。”
文英也舒展开眉头,端正起来,打了声招呼,“你好,我是文英。”
她好像不习惯客套,打招呼的时候脸上还很严肃,并且直接就问了,“请问您是齐若木的什么人?您为什么让他问我有没有培育新种,哪怕是失败的。”
骆一航解释说:“我开了家农业公司,搞种植的,齐若木在我这边帮我做规划,种植什么作物,我们纠结了好几天,一直决定不了。就在刚才,我突然想到他提起您是在做育种研究,就请他问问您,有没有新成果,我这边可以试种。”
“原来是这样。”文英点点头,但是脸上的神情还是带着疑惑。
骆一航随即把手机一转,递给齐若木,“你来解释一下。”
齐若木拿过来,先是肯定了骆一航的说法,然后又讲了讲骆一航这边的情况,规模,特别是杜景教授的看重。
听到杜景教授的名字,文英这才放下了疑虑,露出一丝笑容。
开口道:“原来老师也去过您那里。”
就这么一句。
然后就讲述起她的成果。
还真有。
“去年我的番茄品种失败后。我打算换换心情,致敬一下孟德尔,培育个豌豆品种,选用早熟和中熟豌豆品种进行杂交,并配合染色体替换技术,重新进行育种。”
“我的目的是培育出一种速生豌豆,比早熟的65天还要短的品种。”
说到这里,文英停顿了一下。
齐若木听的正起劲呢,急急忙忙追问:“成功了没有?”
文英苦笑了一下,摇摇头,又点点头,这是她今天做的最大的表情了。
“成功了,也失败了。”
“什么意思?”齐若木继续追问。
怎么可能又成功又失败呢?
文英这次没有过多迟疑,直接回答说:“我这次运气非常好,只培育了五代豌豆,就见到了成效。新的品种分离群体后,计算机模拟生长周期在40天,实验室种植初代42天,二代45天。再经过四到五个世代后,基本就能稳定,我估计在40到50天之间。这是成功的部分。”
“不成功的部分呢?”齐若木又又又追问。
文英叹了口气,无奈道:“植株非常娇弱,开花少,而且授粉后不长豆荚,不结果。”
“呃!”齐若木真的变木头了,整个人都傻了。
骆一航听完,脚底下一蹬,划着椅子远远离开,捂着嘴努力憋笑。
不结果!!!
又是不结果!!!
这位文英女士,她别是中邪了吧。
上次的西红柿就是抗病贼牛逼,但是不结果。
这回又是,豌豆生长贼快,还是不结果。
怪不得齐若木问了之后她那么大怨气呢。
这要是传出去,她肯定出名,还会被起外号,“不孕不育女士”……
时娟则完全不知道里面的道道,完全出于专业性,插嘴问了一句,“师姐,您好,您是不是杂交出三倍体了?”
三倍体,就是细胞内有三组染色体,这种植物就是没法繁育的,不长种子。
比如说野生香蕉籽可多了,但是常见的香蕉,里面就没有籽。就是三倍体的香蕉,只能人工扦插种植。
还有无籽西瓜,也是三倍体。
文英闻言摇摇头,“不是三倍体,就是单纯的难以授粉结果。我将初代繁育了215株,长出了三个豆荚,15枚种子。二代只有这十五株,长出后我选了三株进行组培,培育出750株进行培育,长成后一共结了七个豆荚。”
“那么是养分缺失?种植密度问题?水分?”时娟帮着提了好几个可能,都是豌豆不结果的常见可能性。
文英微笑了一下,摇摇头,“我正在做分组比对实验。我怀疑可能是养分需求独特,就怕是某一种微量元素需求特殊,那这个品种就完全没有推广的价值了。彻底失败。”
时娟能想到的,文英都想到了。
既然提到养分和微量元素,齐若木也跟着提了几种可能性,有几种文英还真没想到,都记下来打算尝试一下。
三位专业人士聊的热火朝天。
——
骆一航在边上听不懂,脑子开始发散。
为什么会福至心灵,突然让齐若木去问他大师姐呢?
还问失败的品种。
竟然还真有?
豌豆,不结果的豌豆,速生???
等等,11月。
骆一航赶紧拖着椅子凑过去,将三位专业人士打断:“文女士,您刚才说这种速生豌豆没有推广价值,我倒是觉得推广价值太大了,不结果的好啊。”
“什么意思!”文英的眉毛又要竖起来,但是说话的是骆一航,没见过面的陌生人,她强忍住了,把眉毛舒展开。
骆一航看出来文英心情不甚美丽,连忙解释说,“这种可是最好的豌豆尖品种啊,您喜欢吃豌豆尖么?”
“豌豆尖?吃?什么意思?”文英一连三问,把骆一航给问愣了。
然后扭头看齐若木,齐若木想了想,“我吃过几次,去川省的时候,还不错。”
再看时娟。
时娟摇摇头,表示没吃过,不知道。
骆一航明白了,原来豌豆尖这东西是个区域性的蔬菜啊。
连他们这些学农的都不知道。
也是,学农不代表所有的蔬菜种类都清楚,就像学计算机的不一定知道所有的硬件参数。
专门研究各地蔬菜种类的,那是大厨。
然后骆一航给三个人扫盲。
“豌豆尖就是豌豆的幼苗,最嫩的一截,味道轻盈,清新,有点甜。煮面,涮火锅,煮抄手,能让最朴素的一碗挂面闪闪发光。是川渝人冬季的本命菜,是永远的神。”
“川渝把豌豆尖,叫做豌豆颠。”
“有句话怎么讲的,判断一个人爱不爱你,就看他煮面的时候,是他自己碗里的豌豆颠多,还是给你碗里的多。”
“还有啊,川渝人从小到别个家里做客,别个家里有没有钱,从来不看装修,只看他掐的豌豆颠嫩不嫩,富贵气是在骨子里的。”
“川渝的面馆,不管多小,只要能把豌豆颠掐的嫩又烫的刚刚好,就是一家值得尊重的馆。”
天汉嘛,生活习惯跟川渝太像了,这些小道道,骆一航从小就知道。
但是另外三个人,都完全没有反应,他们不理解,不清楚,不知道,没有直观感受。
骆一航只好再降低一下科普标准,降到川渝10岁以下常识,跟他们几个说:“豌豆颠就是每年的11月到1月量最大,而最嫩最好吃的时间也就一个月。错过了要想念一整年。”
“文女士您这种速生豌豆,长得快,植株弱,少开花,不结果,简直就是天生为了掐豌豆尖准备的。”
“这是要救川渝人的命啊。”
骆一航说的很夸张,把文英逗的直摇头,“您有豌豆尖的照片么,是什么状态,我看一下。”
骆一航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找出他认为合适的豌豆尖照片,展示给文英。
文英在那边翻出培育记录,对照着照片,找到生长周期,“这是15到17天的状态。如果只掐顶芽的话,去除顶端优势,生长会非常迅速。”
说完文英又翻了翻培育记录,“我有一个对照组打顶处理过,再次长成这个状态,时间是八天。”
“也就是说,八天能收获一次?”骆一航敏锐发现了重点,“那么能重复长几次呢?”
“这个我没试验过。”文英摇摇头。
而时娟突然举手,“十次到十二次。我当年手贱,测试藤本植物细胞分裂次数用过豌豆。”
齐若木也说了,“理论上讲植物组织细胞是无限分裂,但是实际上肯定不可能,十到十二次应该是个可行的数字。”
有他俩背书,骆一航一拍巴掌,“妥了,文女士,您的豌豆能不能授权给我,我就种豌豆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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