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与琉の亲密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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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别生气了嘛。”欧拉丽的大街上，金色长发的妖精正怒气冲冲地摆臂向前疾走，而团长则是跟在后头一边陪笑一边顺带着和身旁路过的熟人打招呼。
“但是阿莉榭！”名为琉的精灵转过头来，面红耳赤道，“辉夜她一直在会议上打趣我！还说什么.会因为男人而动摇，原来妖精小姐也没有那么高洁嘛——之类的！明明我都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
“如果解释了就不再提起那就不叫打趣了哦~琉就是太认真了啦。”红发团长举起双手投降的同时开口说，“我倒是很喜欢这点就是了~”
“阿莉榭！”
虽然依旧羞耻，但拜自家团长的劝阻，琉终于是冷静了些许，见状，阿莉榭才有机会狡黠地凑上去笑笑。
“与其说是因为被打趣而羞涩，不如说是因为又没能够驳倒辉夜而感觉不甘心吧？”
“！”
“嘿嘿。”挨着琉，两人并肩行走在欧拉丽的大街上。
“不过这样才是正常吧，无论是琉过于正直的性格也好，亦或者你那让一般人难以忍受的‘高洁的正义’‘不求回报的正义’都让我觉得很棒，当然，辉夜那种将‘正义’当作武器来驱使的性格我也能够理解。”
阿莉榭嘻嘻笑着“不同的‘正义’交织，讨论着在外人看来羞耻又莫名其妙的东西，这才是我们的眷族吧。”
“.”
或许是吧。
肯定的话语被憋在心中，琉没有办法给出能够让自己团长满意的回应。
琉.莉昂，少女的名字。
年龄在十六岁，和藤丸‘同龄’，看起来已经是能够独立思考的孩子，但这个年纪放在妖精的森林中就是婴儿级。
然而就像自己的同胞只会把琉当场孩子看待一般，琉打从心底里厌烦着她的同族。
理由是正是那份‘清高’。
跨越了单纯的清高，转为令人厌恶的傲慢，在这个世界，妖精便是最为洁癖的生物，天生有着貌美姿态的他们瞧不起其他物种，将自己标榜为生物的顶点，甚至闭关锁国，几乎不与外界交流。
对于妖精来说，哪怕是和其他种族有着握手这样的接触都会本能感觉恶心。
琉便是打从心底里不喜欢这样的妖精，所以才会离开家乡，来到了欧拉丽。
本就是乡中掌管战斗要务的她即便在欧拉丽也是不折不扣的强手，天赋上乘，容貌绮丽，大部分眷族都会对她伸出橄榄枝。
但是她一一拒绝了。
琉讨厌着妖精——而这里面，包括着自己，包括那个同样无法忍受与其他种族有肉体接触的自己。
那种令人生厌的高洁几乎让她疯狂，过于正直变扭的性格也使得琉在刚来到地下城时一度陷入狂躁——知直到她遇到了阿斯特莉亚眷族，遇到了阿莉榭和阿斯特莉亚。
认可她的正义，她的幼稚，她的顽固。
背负着同伴的信赖，琉在这个地下城活动数年载，阿斯特莉亚眷族也因为两年前的【黑暗七日】中大展身手而被人们熟知。
最近，更是被女神告知已经可以晋升为lv4。
此刻的琉便是有着如此实力，如此的强！
迷惘仍旧存在，甚至愈演愈烈，而导火索就是那两年前的【黑暗七日】。
对抗都市的暗面，阿斯特莉亚眷族会员出动，成为除了芙蕾雅眷族和洛基眷族外最为耀眼的明星，歼灭大量黑暗派阀，本该是让琉心中的‘正义’得到伸张的时刻。
但.
也有根尖锐的钢刺一直扎在心中，无法拔出。
在那场【黑暗七日】中，即便双方战力差距明显，欧拉丽的居民也有部分不幸离世。
而琉便是没能够保护他们。
昨天还能够看到的商贩在自己面前被黑暗眷族的人肉炸弹炸的灰飞烟灭，而琉只能够无力地保护着自己。
亲眼看着需要守护的东西在自己面前破碎，琉无法忍受。
这本该是破而后立的时机，曲折之后便是重塑本心。
但是没有。
没有人来质问她。
眷族们照顾着当时精神状态不好的琉，女神也只是露出似乎知晓什么却不能行动的落寞眼神宽慰着她。
没有人来‘伤害’她。
内心就像是裂缝仅止步半道的碎玻璃，本该有人将其彻底击碎，但那【绝对恶】却就那样轻飘飘地离开了。
洛基眷族的团长，那個小人族同样说过，这一切的事件都有着背后的推动者。
他在战略上压倒了芬恩。
要将双方的战争比作国际象棋，那对方就是在缺少数个棋子的情况下，依旧让芬恩败北，然后再主动认输。
【他‘放水’了。】
他故意将黑暗眷族的袭击控制在了这样不上不下的程度，让人们吃尽苦头，却又能够复原过来。
为什么？
疑惑驱使着少女行动。
琉急切地想要找到那个人。
而她
成功了。
在【黑暗七日】的最后一天，将黑暗派阀的残党驱逐，琉在一个废弃的教堂顶层看见了那个【人】。
月光将已经被大火烧灼为废墟的教堂每一丝角落照亮，残缺，黑暗，却.圣洁。
黑色的兜帽将全身包裹，从身材看来，那应该是个男人。
亦或者.男性的神明。
【正义女神的眷族啊.虽然说是很巧的邂逅，但是也很不凑巧，在你来之前我便邂逅了更加梦幻的未来。】
【和已经知晓答案并且践行自身道路的他相比，你还是太过于稚嫩——即便我现在伤害你，大概也不会得到答案吧，所以，实在是遗憾，现在的我可没有办法给予你‘试炼’，我要温存现在的一切，留到两年后再分出胜负。】
【不过，毕竟是通关奖励，便允许你同样‘到这边来’吧。】
【来回答这个问题吧，正义的伙伴。】
【你们的——‘正义’】
【是什么？】
本不想要交谈，本不想要耗费时间，但琉却依旧为那个问题驻足。
不，将心中的疑惑抛下，琉绝非在关键时刻婆妈之人，打算先行将对方擒下再去做所谓的讨论，面对让欧拉丽陷入灾厄的罪魁祸首，她便是以自身最强境界！最强招式轰杀而来！
但是，被轻松挡下了。
兜帽男的身侧，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两道身影。
从身形来看，一男，一女。
而在战斗开始的瞬间，连抵抗的意识都不曾产生——琉便被剥夺了思考的权利。
不仅仅是她。
那个所谓的【都市传说】，最初就是由整个欧拉丽的精英冒险者们口中不小心传出去的。
芙蕾雅眷族【女神战车】。
洛基眷族的矮人格瑞斯。
迦尼萨眷族有二十四人的精英部队。
阿斯特莉亚眷族包括自己在内的最强四人。
整个欧拉丽当时的‘精英’们，都看见了，看见那个邪神的背影，以及他身旁的两个黑影。
绝望。
仅仅是思维的末梢，所有人就被击败。
lv5，lv6，甚至.让人感觉lv7在他们的手中也不过是婴儿一般，绝对绝望的战力差距。
黑暗，在一瞬间降临，昏迷之前，琉的脑中只有疑惑。
【如果这么强，为什么不将欧拉丽毁灭？】
【如果真的这么强，为什么我们能赢？】
【为什么？】
琉和其他人被找到，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身上有被魔法击中的痕迹，但就连琉自己也无法反应过来受伤的时机，伤势很重，她只得去接受治疗。
琉是最早发现那个邪神和他的两个保镖的人，所以她伤得似乎也是最重，根据医生的说法，只差一点，她就会直接没掉性命。
在那之后的两年，琉无数次想起那个圆月之夜，以及那个背对着自己，向自身提问的神明。
而最近，琉便是有一种预感。
【那个神明】就要回来了。
满怀心事的琉，以及在她身旁旅行着每日巡逻的要务，同时也时不时确认伙伴情况的阿莉榭，两人走在大街上，享受着欧拉丽居民们赞许的眼神。
而就在某一个瞬间——
喀拉拉
近似于骨头的断裂声，啪的一声异动被闹市的喧嚣盖下，在那一瞬间，除了恰好低着头思考的琉外，似乎没有人察觉。
然而当琉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异响的来源时，却猛然瞪大了眼睛。
有人。
发出怪响的是一辆运送着熟成肉类货物的马车，车夫神色慌乱，他缰绳下的马匹则是不知为何受惊了般猛然抬高前蹄。
琉没有看清楚那个碎裂声的来源，但看到马匹那惊慌的表情，琉却知道绝不能够坐以待毙。
扫视，然后她迅速发现了在马匹行进路线上恰好没有行人路过。
松一口气——应该吗？
就不应该。
意外在瞬间宛如多米诺骨牌般产生，马匹的受惊的声响吓到了街边抱着购物袋的小女孩，让其手上的苹果掉落，在地上左右摇摆后猛地向前方滚去。
“啊！苹果！”
小孩子的视线异常狭隘，脑子回路也直接过了头，便是下意识追逐起来那受父母与之托来买的苹果，免得遭受家人责骂。
然而这是绝对错误的行为，发生在了绝对错误的时机。
不知为何陷入狂暴的马匹，已经向着女孩的位置冲来！
等琉意识到这点，已经稍微有些晚了。
糟糕！
怒目圆瞪，但却无可奈何。
要论速度，琉便是有着绝对的自信在瞬间快过马匹数十倍有余，那【疾风】的冒险者之称绝非浪得虚名。
但是这么快的话，自己又该如何将女孩救下？而不以那么快的速度伤害到对方的身体？
以全力冲刺才能够赶上，但赶上了却没有时间刹车和调整，惯性之下，自己就会将小女孩拽飞，当肉体触碰的瞬间，她冒险者过于强大的肉体就会将小女孩的孱弱的身躯撕碎。
但是但是！！——
去做？
但有可能反倒让自己成为加害者。
不去做？
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
不知道。
毫无征兆的，选择题出现在琉面前，几乎巧合到让人觉得是‘有人在背后推动’一般。
但那一瞬间，琉下意识地已经冲了出去，比身旁的阿莉榭更快。
魔法吟唱没有时间，武器没办法抽出，甚至在半空中没有机会调整体位将受惊的马儿踹飞。
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精神绷紧到极限，甚至就连尾椎都开始酸麻，大脑不断分泌出神经递质，在脑中横冲直撞，却完全没办法给出解答。
若这是威胁琉自身的袭击，她必然会漂亮应对。
但.
在千钧一发之际，在他人的生命陷入危机时——
她却无法动弹。
马匹的嘶吼，小女孩抬头时愣在当场的稚嫩脸庞，视野中一切的一切都开始减速。
然后——
砰！！！！
琉瞪大了瞳孔。
是因为忽然撞入了自己视野当中的男性，是因为那被其一脚踩碎而崩飞起来的石板碎片。
蔚蓝的瞳眸。
漆黑的碎发。
以及
冷静到无法理解的俊秀侧颜。
是救援的人！
琉甚至都来不及确认对方的身份，就先想到了现在的情况。
千分之一秒内，对方先一步来到了小女孩面前并完成了减速，绝对可以带离那女孩离开。
而此刻全速横冲过来的自己反倒成为了碍事的对象，可能干扰到对方救援！
好厉害！——但那人！那人是谁！
太有悬念了！
无论是谁，琉心中大急，却不知如何是好。
而与此同时——立香斜眼，单手伸出面对失控的马匹，而视线的余光注意到了冲向自己无法刹车的琉。
“唔姆。”
啪！
瞬间的犹豫也不存在。
单手按住马头，五指用力内抓，同时另一只手对着冲来的琉的手掌抓去，在瞬间双手紧握，两人的肌肤相贴，紧紧交融，用的力道，就是让嫩白的肉多出一份深红，灼热的血流在顷刻间以负距离感受彼此的温度哇！
御主的动作，就没有一丝婆妈，一丝迟滞。
沉腰的刹那，地面崩碎，将马匹的动能完全制止的同时还没有伤及马本身，而另一只手则是猛然化作残影向上甩去。
天旋地转，下一秒.
砰！！！
琉化作金色的炮弹飞上欧拉丽上空，撞碎了隔壁无人的商铺二楼墙壁，卡在中间，只露尻尾。
阿丽榭张嘴看着那一幕，任由崩裂的石头碎片飞入口中。
路人们诧异地看着这宛如杂耍的一幕，同样张口捂脑。
画面停滞了半秒。
直到墙壁无法支撑琉的体重，石砖碎裂，琉从二楼狼狈地摔下来，在地上滚落好几圈，最终停在立香脚边，空气中才有了人们的呼吸声以外的动静。
而立香——
“呼，千钧一发。”
从酒馆出来恰好助人为乐的御主站立在废墟中央，月光从他背后射下，宛如银白色的圣剑。
他转头，看向刚好滚在自己身旁，跌坐在地上，仰头愣愣看向自己的琉。
“你就是阿斯特莉亚眷族的冒险者？”
“没事吧。”
月光，男，女，一站，一坐，名画此刻重演。
那便是琉在地下城寻找到的邂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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