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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正天中。
文华殿中,气氛依旧十分焦灼。
海瑞和王锡爵僵持不下。
张居正转身掩面:“陛下在看着咱们呢,咆哮公堂,成何体统。将学士拖下去。”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海瑞。
海瑞和张居正对视一眼,就当是看在陛下的面上。
张居正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两个朝廷大员,居然在文华殿中,陛下面前打起来了。
海瑞嫌弃的看着王锡爵,缓缓松手,被灵能锁喉王锡爵总算得以喘息。
随后,王锡爵便被钦天监的修士贴上黄符,强迫性的拖走。
含糊不清的咒骂声还在众人耳畔回响。
众人只当看不见。
实在是太不体面了啊。
毕竟人家代表的是嘉靖,也就海瑞能随意践踏了。
“继续廷议。”张居正面色如常的说道。
随后王崇古提供的账簿发散给众人。
往来明细,分门别类的陈列出来。
谭纶伸手一翻,就忍不住要跳脚。
“真是触目惊心啊。”
这些东西送到蓟镇,也不至于有人被活活冻死。
王崇古目不斜视,仿若无事发生。
“带徐璠。”张居正下令吩咐道。
被带到此地的徐璠,眼神呆滞,几乎就是问什么答什么。
倒豆子一般将事情交代完毕,包括其一手操办的奴隶贸易。
也不知道太医院的修士们究竟拿他做了什么。
有人不忍直视,到底是同僚一场。
但互相佐证下,众人再无疑虑。
光是他们每年从朝廷偷走的税赋,就足够砍上十回也不止了。
张居正躬身转向月台,朝着天子之剑请示:“人证物证俱在,请陛下裁断。”
社稷坛中,朱翊钧看完了这一场好戏,恨不得拍手叫好。
浩瀚的灵能之风吹拂到文华殿。
朱翊钧飘渺的声音随风而至。
“此事历历有据,朕已知悉。”
“刑部尚书王崇古戴罪立功,暂不处置,以观后效。”
“着兵部左侍郎汪道坤彻查山西之事,贪纵不法之徒,处以大辟之刑。”
“着都察院左都御史海瑞,巡视南直隶,彻查徐阶之事。”
“着锦衣卫将衍圣公孔尚贤缉拿问罪。”
“余者革职查办,发配辽东,不许签书公事。”
朱翊钧的声音如同鸿蒙大钟,深深的印入众人脑海中。
张居正顿了一下,又俯身道:“臣遵旨。”
众人慢了一拍:“臣等遵旨。”
无论如何,皇帝已经作出了决定。
但能够执行多少,就看张居正的手段了。
会议结束。
文华殿外,阳光正盛。
张居正是最后一个离开文华殿的。
高拱就站在殿门口等候他。
“太岳,你居然没有牵涉其中?”高拱终于还是忍不住追问。
当时是嘉靖忽然驾崩、海瑞被关在诏狱、王明阳自我隐去,群龙无首的局面啊。
大明三位天人皆无法主持大局。
只需在遗诏上略微做些手脚,便能受用不尽。
张居正居然能够忍住这诱惑。
“这世道,不能老那么脏吧。”张居正有些轻松。
不是修炼邪道法门的修士。
终究是无法体会和大魔抗争的痛苦。
无法忍受诱惑的话,他早就已经和嘉靖一同飞升天外。
张居正走了,只留下一句话:“肃卿,这世上没有捷径,凡事皆有代价。”
廷议在喧闹中结束了。
但此事的余波才刚刚开始发散。
先通过通政司将邸报抄送各大衙门。
又通过钦天监发往各州县。
烽火台的光辉照亮了整个京畿。
社稷坛中的钦天监修士忙碌异常。
大明的坤舆图摆放在祭坛正中。
红色的点就是烽火台所在。
沿着京杭大运河附近,烽火台密集分布。
在帝国的边陲,则屈指可数。
密密麻麻的蓝线就是各处烽火台的运行路线。
如天罗地网一般,将大明化成星罗棋布的网格。
朱翊钧坐镇于社稷坛,以此身为薪火,为各处提供无穷无尽的灵能。
只需轻微牵动丝线。
各处的信息便交相辉映,映射在朱翊钧脑海中。
此时,潘季驯应邀而来,拱手行大礼参拜。
“免礼。”朱翊钧立马说道:“赐座。”
一个蒲团送到潘季驯足下。
“臣领旨。”潘季驯不经意之间抬头来,惊鸿一瞥,发现了占据了祭坛上大部分空间的坤舆图。
一个完美复刻了大明河山的沙盘。
红蓝交织之处,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奥秘。
朱翊钧一边调控灵能的输出,维持沙盘,同时顺着钦天监的指引发送烽火,一边腾出部分思维和潘季驯交流。
同时进行多线操作。
这对于朱翊钧而言,已经是一种本能。
潘季驯看着星罗棋布的堪舆图,目眩神迷。
朱翊钧却视若不见,此国家重器,非玩乐之物,岂可轻易授予:“朕听说你有一个宏愿。”
“此事不过臣的妄语。”潘季驯有些犹豫。
“说说吧。”朱翊钧的声音如同恶魔,蛊惑着潘季驯将自己剖心剐腹。
潘季驯抬头来,这位儒雅的文人此刻有些激动:“古人常说:圣人出黄河清,臣愿为大明理清黄河。”
黄河自古以来,作为华夏文明的发源地。
都是人们赖以为生的根源。
人们逐水草而居,水就是生命之源。
朱翊钧的目光移向堪舆图,经过黄土高原,从河套地区开始泛滥的黄河也有理清的一天嘛。
“爱卿,好志气。”
潘季驯默然。
也正因如此,朝廷上下无法接受这一项浩大漫长的治理方案。
最后,他们选择将这位惊才艳艳的修士冷静一下。
北边的绿寇还在逐年扩张。
黄河泛滥的危害却不那么迫在眉睫。
足矣吃掉整个国库的大计划,大明实在无力承担。
朱翊钧仰望星空,笑道:“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们不仅要理清黄河,还要理清天下。”
潘季驯顿时来了兴趣,就连体内的灵能都活跃起来,如奔腾不息之长河。
朱翊钧从蒲团上起身,走到他身侧。
潘季驯连忙压低脑袋。
朱翊钧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此之前,先生得耐心一点,就从海运开始做起如何?”
“海运?”潘季驯疑惑不已。
“大明每岁四百万石漕粮,今后都将通过海运抵达京师,这份重担,朕就交给你了。”朱翊钧笑眯眯的说道。
大明的海上航线,可谓风大浪急,暗礁遍布。
没有一个合适的地中海,安静的避风港。
也是海运终究没有成为主流的原因之一。
“治河,先治海啊。”朱翊钧说道。
潘季驯愣了一下,皇帝的要求太高了。
“怎么,做不到?”朱翊钧瞥了他一眼。
潘季驯老老实实的将一切思绪压制下来:“臣,当尽力而为。”
朱翊钧心满意足的飘过:“即日起,你就是海运总督,沿途各卫所、巡检司、地方各大港口,皆可随意调动。”
潘季驯重振心情,起码不是被闲置。
人最怕的,就是空有一身本领,却只能落得一个碌碌无为的下场。
送走了潘季驯,田义将一份弹劾的奏章交给朱翊钧。
这泰州学派中,也不尽是好人。
随他们一起到来的,不仅有人才还有人渣。
就这样跟着焦竑李贽他们,白吃白喝,甚至是骗经费。
被都察院的御史们抓到了把柄。
田义说道:“皇爷,这些人如何处置?”
朱翊钧摆摆手。
“朕不在乎。”
“甚至朕也不指望他们真心实意的做事,哪怕是装点门面,只要不要和朕明着作对,朝廷的大门永远为他们敞开。”
“不得务虚名而处实祸。”
“但朕不希望他们影响到计划,你明白吗?”
田义心领神会:“臣明白,他们将会永远保持安静。”
此刻,李贽还在思考。
他做出了一个背弃祖宗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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