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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牢在寒山书院的下方,一般来说是用来关押门中犯了大错的弟子的——实际上作为一个卷王之王门派,每天都有想要卷但又静不下心来的弟子用各种方法让自己进去,获得一段被迫专心修炼的时间。秋意泊和泊意秋听过这个传言,不过寒牢是无事不能进的,他们两也没亲眼见过,而出来的弟子大多讳莫如深。
秋意泊和泊意秋也是如此,秋临淮将他们带到寒山下,勒令他们两交出所有的储物法宝,秋意泊腆着脸凑到他爹身边:“爹,掌门真君答应我的山头……”
这十年时间虽说肯定是先拿来养伤,但万一提前养好了呢?在寒牢里也没有什么乐子,刚好可以推一下秘境研究进度。秋临淮一脸冰霜,要不是一个两个都是重伤,他怕再打打出点事来,否则绝不是这么轻易将两个人送入寒牢就算完。
秋意泊见他爹不说话,有些讪讪的,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扯了扯秋临淮的衣袖,随即衣袖就被秋临淮冷漠无情地从他手里抽走了,秋临淮没有说话,而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秋意泊和泊意秋见状怂得比谁都快,开始摘身上七零八碎。
他两先是各自拿了个木箱子出来,秋意泊先从手指上摘了纳戒,手腕上伪装成手串的储物空间,又从袖袋了摸了一串铁疙瘩出来,秋临淮见状,微微的皱了皱眉,仔细一看,那是一个约有手腕粗细的黄铜环,上面有挂了数十个小黄铜环,每一个黄铜环下面都挂了一把钥匙,将整个黄铜圈挤得满满当当的。
秋临淮还未来得及问这是什么,就见泊意秋也掏了这么一件东西出来,两个人拎着黄铜环不约而同的把它抖了抖,细碎清脆的铁器相撞之声传了来,两人相视一笑,发出了古怪的笑声。
“嘿嘿~你也弄了啊?”
“那必须啊,嘿嘿~”
秋临淮皱眉:“此为何物?”
泊意秋给亲爹解释道:“爹我们两东西比较多嘛,都混在一起放也不太好,药材和灵材放一起,万一窜味儿怎么办?就多弄了几个纳戒,串在一起就是这样了。”
“那为何要做成钥匙状?”秋临淮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那钥匙上还用浆糊粘了纸片上去,上面写了什么‘101,102,103……’这符号古怪,他记得似乎秋意泊小时候就爱在纸上写这些,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秋意泊解释道:“这不是看起来比较……嗯……阔气!”
泊意秋一个劲的点头:“爹你不觉得这一看就是有很多房子才会有这样多的钥匙吗?一看就是有钱!”
秋临淮:“……?”
秋临淮寻思着从小到大,虽说不是穷奢极欲,但也没有穷着饿着他们,也是金尊玉贵养出来的,这种俗气的癖好是哪里冒出来的?
秋意泊没发现亲爹的疑惑,还兴致勃勃给他解释:“这101是专门用来放丹药的,102是成品法宝,103是各种乱七八糟的阵盘、符箓之类。2开头三把钥匙是上中下的药材,3开头是妖兽灵材,4开头就比较贵了,是专门放极品天材地宝的。”
有些天材地宝是不属于药材也不属于妖兽材料,比如无定系列。
“501是研究室……601其实是踏云境的出入令牌,602是离火境的出入令牌,603是镜湖境……”秋意泊说着说着还挺高兴的,有一种整理仓库体验丰收的迷之快乐。秋临淮越听越觉得手上这一串钥匙无比沉重,这一串钥匙里包含了三个秘境,就是凌霄宗一共也才七个秘境罢了!其中还有两个和秋意泊还是重合的!
秋临淮问道:“那后面的呢?”
这钥匙的序号一共排到了‘1803’,便听秋意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声说:“16到18都是我在凡界时在燕京买的宅子,以后要是家里不争气,靠这些宅子也不至于饿死不是?”
秋意泊可是秉承着十分神圣的心情才将凡界大宅的钥匙和他私库钥匙都挂在了一起——这可是家族千年之计,当然要重视,要是过个几千年,凡界真的点了科技树,这就是首都二环内园林式住宅啊!到时候随便卖一套,只要不是有什么奢侈爱好譬如赌、毒,也够一家子人百年不愁吃穿了!
泊意秋也凑了上来,指着自己那一串:“我的宅子比秋意泊多,爹你看啊,这个12开头的一直到20开头全是江南府的,我还在青龙镇沿江买了一大块地皮,有两座小山头,风水好得很……喏喏喏还有这一块,在乾河府,就在行宫边上,风景好就不说了,还有几汪温泉,我拿阵法养着了,又种了不少花草,春有桃花流水,夏有碧荷连天,秋有枫桂银杏,冬有雾凇鹤舞,回头咱们有空一道去泡澡啊。”
秋临淮:“……”
泊意秋和秋意泊又不约而同的拿出了一串黄铜圈钥匙,这一串数量明显要之前比多得多,“这是我在四大城买的宅子和铺面,懒得管,就租出去了,如今每年也有个五万极品灵石的产出呢。”
泊意秋则是腼腆地道:“我被困在血雾宗,不太方便在其他地方弄私产,不过我好歹也混成了少当家的,就在望来城买了百来块地皮,都是宅子带着前头旺街铺面,还有这两条巷子,一条叫做风花,一条叫雪月,我瞧着风水好,名字也好,干脆直接整条街都拨给了自己,如今都委托着牙人租赁,一年也有五万极品灵石的产出。”
秋临淮:“……”
秋临淮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他和秋临与化神时,浑身上下财产加起来才十万极品灵石,如今儿子张口就是告诉他拿着一串钥匙,每年在家躺着也有五万极品灵石,秋临淮陷入了沉思之中。
两人又陆陆续续褪下了不少东西,还各自塞了两个纳戒给秋临淮:“爹,这是我给您攒的,百炼塔不少材料都不错,我瞧着您都成真君了,也没时间出去游历,我看见好东西就给你买了,你看看合不合用。还有这一枚是给三叔的,回头等三叔回来您转交给他。”
泊意秋也是这么个意思。
秋临淮看了一眼纳戒,就被里面的灵光闪瞎了眼睛,里头少说有百万极品灵石,各色天材地宝倒是有数,可每件天材地宝都是真君境界能用的,随便一件都不止百万极品灵石。
秋临淮不太想收。
秋意泊眨了眨眼睛:“爹,你跟我们客气什么?”
“……嗯。”秋临淮低低地应了一声,神色有些复杂,秋意泊见状连忙道:“那我们就先进去了,爹不用担心我们,要是有事我们会传讯的!”
说罢,秋意泊拉着泊意秋就走,等到秋临淮从莫名的感动中回过神来,两人连影子都不见了。他看着已经闭合的寒牢禁制,不由地从眉间溢出了一点柔和的笑意。
儿子出息了,都知道给他养老了。
秋意泊和泊意秋进了寒牢,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两人凑到一块交流了起来,秋意泊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挤眉弄眼地说:“好家伙,趁着爹没回过神来,几个芥子空间总算是逃出一命。”
泊意秋没有传承的芥子空间,但他还有其他储物法宝:“我也偷偷留了两个,留情剑也被我偷渡进来了……”
“我留了个研究室,回头无聊了可以炼器。”秋意泊抛了个媚眼给泊意秋,示意他懂的。
泊意秋猥琐地笑了两声,他也留了个研究室,他们爹肯定没想到他们有了那串钥匙外还有余地——虽然说整理仓库是让人心生愉悦的一件事,但很明显他们有拖延症,有时候用了东西有的剩就随手塞进最顺手的纳戒,还有些时候意外获取的东西也还没来得及整理,长年累月之下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应该是一个牢房吧?”秋意泊道:“到时候也能交流交流。”
泊意秋心领神会地道:“我弄了不少好宝贝,一直都没时间研究。”
“我还给你整了个代步,来来,你先拿着,贼好用。”秋意泊说着就将霞影的黑化版本给了泊意秋,泊意秋一看手心里陡然多了一团黑云,这黑云还带着红雾,红雾时不时变换成了各种骷髅鬼脸,险些直接将黑云扔出去,“艹,你是故意的吧?!”
“这不是很适合你吗?”秋意泊笑道。
泊意秋一副尖叫鸡附体的模样道:“你不要凭空污我清白!”
忽然之间,一道微乎其微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调笑,只见一道血红的影子从寒牢的深处走了出来,她的脚步很轻,衣袂翻飞之间居然有一种飘然的诡异感,让人觉得那脚步声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两人不由自主浑身一颤,就见那红衣女子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她面容苍白,身形消瘦,嘴唇却是涂着如血的口脂,一头几乎垂地的秀发并不挽髻,便这样直挺挺地垂在她身后,她看见秋意泊他们两人就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意,用一种空灵到了几乎随时都能断气的语气道:“可是……洗剑峰……秋意泊、秋意浓……?”
两人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两只手握在了一起,感受到了对方无辜弱小可怜还瑟瑟发抖。
“正、正是……”秋意泊大着胆子应了一声,自家地盘,怎么可能真的有鬼呢这绝不可能!
那女子点了点头,笑意越发瘆人:“两位……随我……来……”
泊意秋已经躲到秋意泊身后了,俗话说得好,有事高个子先顶着!他是元婴,秋意泊已经化神了,有事他先上!
女子说罢便转过头去,紧接便率先向内走去,两人只好跟着一道走,走着走着眼前忽然大亮了起来,两人这才发现他们走出了阴暗的山洞,到了一条峡谷之中,这峡谷看着极为宽广,可天空却只有一线,悬崖两侧上满满当当都是一个又一个黑黢黢的石洞,再顺着峡谷顶上的裂缝看去,还能隐约看见凌霄宗巍然主殿的剪影。
还……还算正常,要是两侧都是悬棺他们两就要跳起来了。
但还是好可怕……
两人心有惴惴,陡然之间,一声惨叫从他们头顶不远处响了起来,两人闻声望去,便见一名凌霄宗弟子被一黑袍覆面之人从石洞中以锁链拖了出来,那弟子一手抓着石洞的岩石,惨叫道:“我不走,我不走,我有罪,我是心甘情愿来寒牢赎罪的,没有人强迫我,不要拉我,我不走!我要闭门思过!放开我!”
两人被吓了一跳,前面引路的女子头也不回地道:“见……笑了……”
两人收回了视线,忽地身旁石洞中扑出来一人来,他仿佛没看见秋意泊他们,对着女子道:“师叔祖,我错了,我知错了,我不想再待在这儿了!”
女子幽幽地笑了一声:“你还有两年期限。”
大概意思是还得再坐两年牢,可从女子口中就宛若在说‘你还有两年阳寿’。
两人不由自主地缩到了一起,宛若两只可怜兮兮的鹌鹑。女子又引着他们上了峭壁,秋意泊他们两个人是很老实的顺着梯子往上爬,女子则是不知道是破罐子破摔还是怎么,干脆就飘了上去,最后指着其中一间石洞道:“秋意泊……住这里。”
泊意秋小心翼翼地问:“师叔祖,我呢?”
虽不知道这位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是谁,但跟着别人一起叫总没错。女子侧过来脸,阴气森森地笑了笑:“你……叫错了……你该……叫我师姐……”
“……师姐,我可以和秋意泊住在一起吗?”泊意秋又问道。
“不可以。”女子这句话倒是很利落,她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流转,又恢复成那等飘忽的语气:“掌门……说了,你们……不能……住在……一起……”
两人不禁头皮发麻,秋意泊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利索地进了石洞,泊意秋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接着走,但不料女子脚步一转,指着秋意泊旁边的洞府道:“你住……这里……”
泊意秋松了一口气,拱了拱手以示感谢,连忙走了进去。石洞比想象中还要小,只有两尺宽——学校宿舍上下铺还有80厘米宽呢!这两尺也就70厘米不到!
差不多是盘腿坐下勉强还有点余地不会把人卡死的宽度,如果想要躺,那也是凑合着躺着,安全感倒是挺有安全感的,就是就有点压抑。
女子站在石洞前交代道:“此处禁食……水在洞府中……若有……要事……可寻我……”
秋意泊不禁问道:“该如何寻师姐呢?”
女子轻笑道:“你叫我……我便……知道了……”
两人颔首应是,女子的身影陡然便消失了,两条锁链自然而然自山壁中延伸而出,将他们石洞的入口封死,又有一条锁链将他们一脚锁住,这链子最长也就是能在这石洞里自如活动,并且有一点,这铁链很轻,几乎没有任何感觉,也没有任何负担,但他们就很明确的能从认知上感受到他们被锁住了。
两人都趴在锁门的铁链看着女子身影消失,纷纷松了一口气,秋意泊喊道:“阿浓,能听见吗?”
泊意秋回答道:“可以。”
“那就好,没事我们还能吹吹比。”
泊意秋颔首,却又想到两人虽然还能听得见彼此声音,可动作确实是看不见了,便有一种媚眼抛给了瞎子瞧的哽咽之感,他道:“吓死我了,原来是师姐,也不知道是哪位峰上的……”
“我也,吓得我背上寒毛都起来了。”
“谁不是呢?”
“我还真当撞了鬼了……”秋意泊话音未落,便听一道女声幽幽地道:“我……就是……鬼……”
两人一僵,侧脸看去,便见红衣师姐不知何时又站在了他们面前,师姐微微一笑,死寂而诡异:“好好……反省……”
两人僵硬地松开了握住锁链的手指,乖巧地点了点头:“是,师姐,我们这就去反省,绝不叨扰师姐。”
红衣师姐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消失不见了。
两人这回没有了聊天的兴致,一个比一个利索地坐到了石洞最深处,非常直接了当的采取了侧坐的方式,正面背后都是墙,留下一点余光看石洞口,甫一落座,他们便感知到一股寒意自四面八方升了起来,接触的石洞地表是冰凉的,面前的石壁也冷得吓人。
秋意泊努力裹紧了衣服,“怎么这么冷……”
他都化神了,照道理说只要不到零下几千度,他应该都不会感觉到伤害性,但是这个温度下,他已经开始有些昏昏欲睡了——一般情况下这么冷,睡下去很有可能就长眠不醒了。
泊意秋也是如此,他裹了裹衣服,极光金焰感觉一点吊用都没有,这寒牢仿佛有一种奇异的特性,不光是他觉得昏昏欲睡,他体内的极光金焰、万宝炉都已经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平静之中。
“真没事吧……?”泊意秋喃喃道。
宗门再狠也不至于让他们死吧?
还没想明白这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人就纷纷陷入了昏睡之中,待他们彻底无法反抗之后,石洞之中便凝结出了淡淡的水光,紧接着一层又一层的寒冰将整座石洞都封锁了起来。
其实寒牢是整座凌霄宗中最靠近灵脉的地方,凌霄宗所在乃是一条极品灵脉,属风、水,便异化成冰,故而当灵气喷涌之时,寒牢之中便会异常寒冷,甚者还会凝出寒冰。
当然,冷是冷了点,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秋意泊还好一些,他伤得比较重,之前一直都压着,如今昏睡过去后,因为神识遭受重创,直接不省人事,灵气入体,疯狂修补着他浑身上下的伤势,他自己也不晓得。
泊意秋就惨了,他伤势比较轻,更为严重是由心到身为赤血录污染这件事,他于昏睡之间感觉身体仿佛被切割成了许多部分,身体同疆域,各种道统于其中逐鹿——很明显,这是一场围剿贼寇的战争,赤血录就是那个贼,那个寇。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最先与灵脉契合便是太上忘情道统,紧接着便是凌霄诀,这两个道统在自家地盘可谓是如鱼得水,根本就没有太多的障碍,势如破竹一般向赤血录攻去。
赤血录已侵占了他部分元神,那一部分元神就被毫不留情地割裂了去,泊意秋在痛苦中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来,他自己却一无所知,逐渐他又安静了下去,黑血自他眼耳口鼻中溢出。
这还是最简单的一部分。
身体被污染了切了就好,可最严重的还是道心问题。
他于睡梦中紧紧锁住了眉头,似乎有人在呼唤他,字字如泣血一般:【痴梦……痴梦你为何要背叛我……】
一道血红身影出现在他面前,红衣红唇,妩媚万分,眼中却带着是如海一般的怨恨,让人不寒而栗:【痴梦……百余年来我对你可谓是尽心尽力,你为何要害我……】
又有个鬼气森森的少年陡然出现,他怨毒地看着他:【痴梦,你这样的人怎么还不去死呢?你怎么还不去死呢?】
【泊痴梦,你无情无义,果真是修邪道的好苗子啊!我和师姐都看错了你!】
【泊痴梦……】
【痴梦……】
【痴梦痴梦痴梦……】
泊意秋看着面前的几人,忽地脚下出现了拖拽感,一只冰冷青黑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随即越来越多的手来拉扯着他,一张张惨白发青的面孔自脚下无尽之海中浮出:【少君,我们死的好惨啊……你不是说要带我们过好日子吗……】
【少君,你知道是谁杀的我们吗?是凌霄宗应真君!】
【他是你父亲!他是为你才杀的我们!】
【少君!救救我,我不想死!】
【少君为何要杀我们!我们是被迫入血雾宗的,你最清楚了不是吗?】
【泊痴梦!都是你!若不是你将血雾宗经营得千好万好,我也不会入血雾宗,更不会因你而死!我想活!我想活啊——!】
无数嘶吼惨叫在他耳边响起,声声泣血。
泊意秋闭上了眼睛,冷汗自他额间一滴又一滴的渗出,顺着他的眉眼往下落入了海面,如同他在哭泣。
【后悔吗?你明明可以接着当你的少君,如今却在寒牢受罚!】
【你有罪!是你害了我们!】
【是你!】
【是你——!】
忽地,一道声音悠悠地响了起来:【痴梦,大可不必自责。】
是血雾真君。
【他们会死,是因为他们不够强的缘故,你当时又是与我怎么说的?】
泊意秋启唇:“我说,血雾宗乃是万恶之源,他们若死,固然有我的缘故,可追其根本,却是因为血雾宗的存在。是血雾宗要吸人精血,用以修行,是血雾宗要掳我入门,我为求自保,只得如此行事。”
他看向血华真君与血凌真君的幻影:“两位师叔对我是真的好,可那是因为我展示出了足够的实力,而非你们生而爱我。我若是个废物,你们谁会真心对我好?”
【你骗人!你明明可以早就走的!你若是早走了,我也不会被骗入血雾宗!】
【我才入门十年!泊痴梦,你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泊意秋忽地垂下眼帘,正视着底下那万千冤魂:“我入血雾宗,是为血雾真君所迫,你们入血雾宗,却是自我选择。”
“你们有机会走的,当得知赤血录需要摄取血食之时,你们本可以走的。每一次山门遴选弟子,我都有意打开宗门禁制,若那时走,我决不会追查。”
“你们不讶于饱饮他人精血提升修为,此时却怪我因我而死。”泊意秋坚定地说:“既然是为了变强而选择入此一道,如今也因为不够强而被人诛杀,为何要怨我?”
“我确实贪心,可该做的我没有少做一件。”
“你们怨我经营血雾宗,可又有多少人因此得益?于我手下,望来镇成望来城,人人得以吃饱喝足,世事难以两全,大抵都是无法圆满的,我有错,我也有功。”
“我之功过,自有天道判辨。”
“你们凭什么来定我的罪?如果想怨恨……”
泊意秋轻轻地笑了笑,伸手抽走了被他们扯在手中的袍角:“那就接着怨恨吧。”
“我不在乎。”
是的,他其实……并不是很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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