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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在洛榬的倾力扶持下,顾临疏转移到了他的私宅内。
只不过并不是在审香阁的后面,单单乘马车就行了小半个时辰,在靠近城边的地方才到了洛榬的宅院。
虽说这位置清净幽美,四面环山,前有碧湖,好不闲适。
只是这距离审香阁也太远了吧……我可怎么每日来探望顾临疏?
好在洛榬安排了四五个丫鬟服侍着,并愿意帮我寻找临安最好的大夫来为顾临疏治疗一二。
顾临疏已经昏迷了三日,我每日午时过后便带着一些点心来看看他,而后匆匆离开,毕竟这来回路途将近一个时辰,下午我还需赶回审香阁演奏。
洛榬请来了临安的名医,并开了几副调理的中药,大夫言顾临疏会慢慢苏醒,只是醒来后如何恢复如初大夫也是束手无策,只因实在看不出病因缘由。
多么希望顾临疏能够早一点醒来,不要有事……我也有好多好多疑惑想仔细问问他。
顾临疏昏迷第四日上午,洛榬私宅的丫鬟前来审香阁告知:顾临疏醒了。
我急急随丫鬟一道赶往宅院。
刚到宅院门口,便遇到了洛榬,洛榬也似赶巧赶到,对我微微一笑道:“走吧。”
进入顾临疏修养的房内,依旧虚弱无力的他半靠在床上,听到有人进入,偏头看来。
我上前几步,想唤名字又生生憋了回去……
只得在榻前停下,对他轻声道:“你终于醒了……”
未变的容颜,坚毅的面庞,黝黑深邃的瞳眸,一瞬不瞬地望着我。
太多的疑惑,一年的相离,却在此时不知从何问起。
恰似故人归,归来复几何,何言离别怨,怨己不由人……
默默对望良久良久,又碍于洛榬在场,不好开口。
顾临疏冷冽的眼神似要将我生吞活剥般,我低下头,想着若是与他独处,他定要质问责骂我一年前的“愚蠢”行径。
正想着,顾临疏偏头对洛榬说道:“洛二爷,几日来多谢照顾。现下我想与她单独谈谈。”
感激的话不会多说些,不会多意思意思,就这么轻飘飘一带而过,还请恩人离开给自己留下私人空间。
这听着我都不好意思了……
顾临疏,真是直言直语,从不体会别人感受的杀人组织头头。
洛榬自是大人有大量,没有在意这敷衍的感谢,向我看了看道:“一会儿我也要去审香阁,君陌,我在外等你。”
要和我顺道一起回去?我急忙回道:“好,二爷。”
洛榬便转身离开了房内。
洛榬走后,我看向顾临疏,他依旧用那要将我千刀万剐的眼神死死盯着我,但毕竟故人重逢,我便对他微笑轻声道:“顾临疏,好久不见啊……”
“过来。”顾临疏无甚表情地淡淡道。
我依言上前一步。
“我让你到我这来……”似是内伤太重,顾临疏的语气没有曾经那么冰冷渗人,反而有那么一些无力。
念及他的伤势,我便听话地走过去坐到他的床沿,望着他,准备将疑问倾吐而出。
“啊!”顾临疏倏地将我一揽而过,紧紧锁在怀里,害我低声惊呼了一声。
顾临疏紧紧抱着,想要将我揉碎在骨血里般,没想到受这么重的内伤还有这么大的气力。
“蠢女人。”责备无奈的叹息从头顶传来,顾临疏顿了一顿,道:“让我好找。”
或许我的突然失踪让顾临疏担心了。
我被他锁在怀里,只得闷着声回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顾临疏缓缓松开手,将我肩膀扶正,望向我的双眼,一字一句道:“苏槿年,这一年来,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默默望着顾临疏,等着他的问题。
顾临疏的面庞一年间似是少了拒人千里的冷冽,多了一丝如冰雪消融的柔和。
顾临疏望着我的眼神渐渐收紧,有些严肃而小心地问道:“最后一次施法,你说不能跟我走。是因为,恨我么?”
恨他?好像好久好久以前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因为顾临疏的原因,阴差阳错我来这世间,也因为顾临疏,跌碎了梦境。
可这些过往却早若前尘往事过往云烟一般,悄然逝去,不再追忆,不需遗恨,便如此简简单单的似风忽而过,似雪落无痕……
我看向顾临疏,坦坦荡荡,平平和和道:“不是。”
顾临疏似一愣,转而低头轻咳一声,而后抬眼似笑非笑追究道:“那便好,那我们现在就来算算旧账!”
我吓得惊恐地望着他,不知顾临疏又要怎么数落我。
“我找了你,整整一年。”顾临疏轻轻扶起我脸颊,满眼惋惜般道:“苏槿年,你对自己真是够狠……”
对我自己狠?顾临疏知道什么了么?
有些不适,我微微偏头躲开了他的手,不言不语只是默默听着。
顾临疏的手悬在半空,而后缓缓放下,深深叹了一口气,问道:“这一年来,过得如何?”
“挺好的,审香阁和洛二爷都很照顾我……”
“……”顾临疏未回应,却是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么?”
“有。”我看向顾临疏,有些为难道:“你……为何没有归乡?”
“呵。”顾临疏突地摇头自嘲般的笑笑,随即挑眉故作轻松:“我若走了,你如何自处?”
……
顾临疏一年前放弃为期一年的施法,放弃归乡……竟是为了寻我?
“你是怎么知道我还活着?我走后七日,木清儿也会离世,届时将军府肯定会设灵堂,办丧事,你怎会知道我活着?”
“我们最后一次施法后,陆子修便派遣大队人马在山中搜索,幸而机关掩盖,并未发现我教,只是我们也不敢再轻举妄动。谁知,半月后去将军府寻你……”顾临疏深深望向我,难掩遗憾与怅然般道:“那人……不是你……”
“那是木清儿。你又怎知那人不是我?”我与木清儿同样容貌,他如何识得?
“陆子修的眼神……”
“……”听到陆子修名字的一瞬间,心还是没来由地一紧。
一年了,我避开所有提及我朝大将军的地方,不愿听关于他的一言一语,不想知道如今的他怎么样了……或许,是我害怕知道。
我低头自嘲轻笑道:“对呀,陆子修看我定是疏离而避之不及的模样,哪像看木清儿一般的柔情万千……”
“……”顾临疏一顿,敛眸回忆道:“不,不是柔情万千。那眼神,像极了隐忍着痛苦万千而假意微笑,绝望沉痛却极力掩盖出的假装从容……像极了等待一个凌迟的到来,却要伪装轻松……”
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我深深叹气,低头喃喃:“或许是因为他知道,七天后的木清儿……也要走了……”
“或许吧。几日后,将军府传来了丧讯。是陆子修的凌迟到来了吧……自此以后,陆子修……”
“别说了……”未等顾临疏说完,我打断了他。
不想再听到关于陆子修的种种……害怕想起后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
“嗯。”顾临疏轻声道。
不禁一声叹息,我调整心绪,问道:“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发现木清儿不是你后,我翻遍木易教所有禁书禁法,才知你竟是用了和木清儿与顾言一样的‘前尘念’。”
“嗯……”我轻轻点头。
“是谁教你这么做的?!”顾临疏忽地抓紧了我的手,低头望向我咬牙切齿道:“你怎么如此糊涂……从未有过记载逆向施展此法会有何种危害!”
我轻声一笑,漫不经心道:“往后这不就有记载了。只不过就受一些皮肉之苦,总比迷失了自己好……”
“只不过?呵呵真是长本事了蠢女人。”顾临疏抿唇不悦道。
我轻轻抽出手来,身子坐直面朝屋内,豁然而满足道:“现下的我很快乐很满意,只有离开了他,离开了将军府,离开他们的一切,我才是为自己而活……”
“……”顾临疏默默望着我良久,才道:“那你而今,想回家了吗?”
我看向顾临疏深邃严肃的眸,反问道:“你来找我,是想带我回家的?”
“你说呢?”顾临疏挑眉反问。
“蠢女人,为了找你,我每日需以你留下的血为引,催动功力施“血魂引”之术来找你,没想到你竟然跑了这么远,整整一年才找到。”
“你身受内伤……是因为施法寻我?”我望着顾临疏不禁有些讶异,有些过意不去……
顾临疏轻笑,轻松道:“你记住就好,也算我顾临疏还你一年滴血助我施法之恩。”
我愣愣望着他,虽说他找我如此辛苦,令我不由感动,但还是不禁腹诽:我用整整一年每月滴血助你施法归乡,你竟然放弃了,我这一年的血都白白浪费了,我可是心疼得紧呢!
“好了,之前的事都过去了。”顾临疏望着我的呆愣模样,突地胡乱揉着我的头道:“等我几日运功疗伤,有了气力后我们便回木易教。”
这也太突然了,我还没有心里准备,我还要寻找容予的……
现在还不能答应,我缓兵道:“那,容我再考虑考虑吧。”
本以为顾临疏会大发雷霆教育我一番,没想到他竟然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今日探望结束,我嘱咐顾临疏好生休息后离开房内。
走出房门,看见洛榬在庭院内一棵嫩绿发芽的杨柳树下背对而立,听到我的脚步声,他转身向我望来。
“二爷抱歉,时间耽搁有些久了……”
“无妨。”
我赶忙跑向洛榬,与他一道乘马车回审香阁。
马车内,洛榬开口随意闲聊般问:“君陌每日都来探望么?”
“嗯……”
“这几日审香阁会比较忙碌,不要松懈了。顾公子也醒了,应无大碍,他那边你不用太担心。”
我想我真是审香阁混吃混喝的,先是修养几月才上台,而后自己又技艺不佳不讨喜,现在又是故人拖着病躯来访……
对于审香阁除了编曲二十余首,真是一点特殊贡献没做,我也深感愧疚,如今洛二爷的教诲让我更是羞愧难当……
我低下头,乖乖答应道:“是,我会好好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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