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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萧萧送雁群的秋风落叶之时,又过了残雪压枝的玉树琼枝之冬,春天到了。
陆子修已走了五个月又十八天……
满心担忧的等待使得时光变得那么漫长而迷惘,恍惚得令人忘了花香鸟语,忘了委屈恨意,只余相思愁肠,唯待一人归……
与顾临疏迎来了第八次施法,时光真是忽快忽慢啊。
快的就要送顾临疏回乡了,慢得让我不再有那么多抵触嫌隙……
模糊的恨意,却是被层层不绝的担忧与思念填盖……
第八次月圆之夜,顾临疏再次来到将军府,将我接到了木易教。
担心顾临疏问及我是否接下那“浮木”,我一路上默默不语不敢多言。
我将血滴入碗内后,顾临疏如往常拉过我的手包扎起来。
突地打破了宁静,他低着头沉沉说道:“一起走吧。”
我一愣,垂眼不言语。
即便不再提起曾经对顾临疏的隔阂介意,我也不想走……
我答应过陆子修,要等他回来……我想再等一次,问清楚他的想法……
见我不言语,顾临疏抬眸望我,淡漠道:“还是舍不得?”
我竟不敢看向顾临疏的眼,低眸道:“我想等他回来。”
顾临疏狠狠系紧了布帛,蹙眉压着气隐忍道:“等他回来又能如何?”
“我只是想问清楚,他是怎么想的……”我只想知道陆子修的心里有没有一点点我的位置……
“怎会如此之蠢……”顾临疏孺子不可教也的无奈蹙眉,“你以为,你现在的生活是戏剧话本里的男女主角历经磨难就能相守到老吗?”
我有些没有听懂顾临疏的话中之意,抬眸问:“什么意思?”
顾临疏直视着我的眼,正色道:“苏槿年,你认为你生命中的良人是谁?”
我一脸茫然,顾临疏未等我回复接着道:“是陆子修吗?你是在赌你穿越到了木清儿身上,所以陆子修便注定是良人定能给你幸福么?”
我在赌吗?自欺欺人的赌吗?
我竟然无言以对,从六年前书中、梦里的认识,我便无法自拔地喜欢上陆子修,到半年前的转世苏醒来到木清儿的身上,我似乎把陆子修不自觉地归为我的良人,我的夫君……
可是陆子修终究是不是?
我竟然从来没有思考过,明知是输却义无反顾地将余生下注……
顾临疏用手抬起我低下思索的头,目光如炬牢牢盯着我的眼,严肃低沉的嗓音响起:“苏槿年,从来没有谁注定是你生命中的良人。世上本没什么命中注定,生活更不是按你看的那些话剧本子一一编排,全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明白吗?”
顾临疏的话让我有些错然,陆子修一直被我视为一生难求的良人,但是陆子修是木清儿的良人,会是我的么?
我所喜欢的是对木清儿百般呵护珍视的陆子修,那么那个不喜欢苏槿年的陆子修,还会是我苦苦等候期望的人吗?
我被质问地哑口无言,没有理由反驳,竟完全没有支撑起义无反顾选择陆子修的硬气……
五月来,顾临疏想到了好理由让我看清现实,让我听进心里去……
我轻声低头道:“谢谢你……我明白的……”
“明白就好。”顾临疏似是有些惊喜,满意地将手负于身后,自然而然道:“那我便再等你两月。”
“什么两月?”我不明所指,疑问道。
“蠢女人,我施法完成后需多等你两月,你才能满一年,届时一道回去。”
“什么?!”我慌了,来不及理解什么劳什子两月,急忙解释道:“不是,我说我明白了不是这个意思,我、我还不能走……”
“不能走?!”顾临疏怒了,厉声道:“为何不能走?!陆子修捆着锁着你了?!”
“不是……”我无奈地只想跺脚,不知如何解释,最后在顾临疏凌厉的目光下,坚决道:“我想等他回来。”
看到了顾临疏越来越狰狞的脸庞,怕他狗急了乱咬人,我连忙好言相劝道:“你放心,我之后会找到方法回去,要不你先回去吧?”
顾临疏脸色越来越难看,我也不知再说什么,转身就跑,想着赶紧跑到山洞外的车夫那,当着别人的面,顾临疏也不好发作吧。
还没跑几步,顾临疏一把抓过我的右肩,将我身子翻转死死扣在大殿门上。
顾临疏居高临下,恶狠狠下达命令般道:“这‘浮木’接与不接,由不得你!”
我满目为难,顾临疏为何非要带我一起走?!
“对于你,从现在算起,还有六月满一年,陆子修能否赶回来见你最后一面,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六月?为什么只有六月了?!”我吓得询问顾临疏,我说什么都要等陆子修回来的。
“早在第三次施法时,我就启动了你的回乡之法。”顾临疏无视我的斥责,淡漠道。
“啊!所以你那次让我将血滴进碗里,多了一倍的量,你早就打好这如意算盘了?!”我慌的六神无主,六月怎么够呢?
顾临疏轻轻一笑,直起身子,无奈般瞟了我一眼嘲讽似道:“蠢女人,带着你这个拖油瓶可不是什么如意算盘。”边说边跨出大殿,扬长而去。
“顾临疏!”
——
几天来心绪烦乱,生怕陆子修六月内不能归,我被顾临疏强硬带走……
心烦意乱,忧虑重重,今日连连坐了两个时辰谱新曲,却终是不满意,起身看看窗外,晴空万里,或许出门散散心也好。
我婉拒了落梅的随同,带上维帽一人出府散心,也自在随性。
京城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快至春节了,百姓们祈求战事平息,将军战士凯旋,同家人一道过个团圆安乐年。
不知不觉已走到了京城最大的客栈邀月客栈,听闻里面的小笼包可谓一绝,我随意找了个座,吩咐小二道:“小二,来一笼小笼包。”
“来喽!您慢请!”小二很快送上了一笼香喷喷热乎乎的小笼包。
皮薄馅大,鲜嫩多汁,我不由地咽了咽口水,正准备提起筷子撩起纬纱品尝一二。
忽地桌对面坐下了一人……
我惊恐望去,竟然是顾临疏。施法以来他从未在木易教之外与我相见过!
我着急小声凑近他道:“你抛头露面的这是做什么?”
顾临疏转瞬即逝地倏地一笑,而后正色道:“自是找你急事。”
“什么事?”
“你来到这个世间的原因。”顾临疏说完站起向客栈外走去。
“啊?!”我讶异不已,即刻起身追上顾临疏。
“你说什么?你找到我们来到这个世间的原因了?!”顾临疏走得极快跨步又大,我费劲追着他急问。
顾临疏并未放慢脚步,却是侧脸似咬牙切齿讥笑般道:“还不是为了让你心甘情愿回乡。”
“什么?”我没搞清来由,便被顾临疏带至了马棚,两匹骏马整装待发。
顾临疏站于我身侧,抬头示意我看眼前马匹后问道:“会骑马吗?”
我抬眸看了看他,弱弱道:“会……会一点点。”
顾临疏听后旋即抬腿上马,“咻”的一下绝尘而去。
“喂!”我不敢大声叫他,生怕引起旁人生疑。
只得硬着头皮颤颤巍巍地爬上马背,“呼”好不容易爬上马背,我紧紧抱住马脖子,双腿有样学样地夹了夹马肚子。
“啊!”
马儿缓缓走了起来,我没经过大风大浪般地惊呼了一小声。
抬起头看顾临疏早就没影了,急得又用力夹了夹马肚,嘴里学着不断说:“驾!”
即便是全身伏在马背上,双手紧紧抱着马脖子,却是紧张地汗水连连,马儿却怎么也跑不快。
这顾临疏到底往哪儿走了!
堪堪出了城门,却见顾临疏在前方很远处急急勒停了马,调转马头望着我。
我鼓足勇气再次催快了马匹,估计在顾临疏眼里还是龟速一般到达了他的跟前停下来。
我汕汕地直起身,对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看来你也并不是那么急于知道真相?”顾临疏挑眉戏谑道。
“不!我只是……不是很擅长骑马……”最后两个字说得声若细蚊。
还是被顾临疏听到了,他无奈叹息骑马靠近我身旁,继续嘲讽道:“是吗?那刚刚是谁说会的。”
“我不是怕说不会,你就不带我去了嘛。”我急着望向顾临疏解释道。
顾临疏难以置信地望着我,翻了翻白眼,忽地一手揽向我的腰,直接将我整个抱起斜坐到他的身前。
“啊!”我吓了一跳,下意识道:“你做什么呀?!”
“闭嘴。”话未说完顾临疏鞭子一甩,马匹狂奔起来。
被顾临疏揽在胸前我羞愤难当,推搡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
顾临疏认真看向前方的路,未看我一眼,平静且欠打道:“事急从权。再说你哪个年代的,还被这些束缚?”
“我……可我是有夫之妇呀,你让我下来,我坐马车去。”我提出解决方案道。
顾临疏忽地冷了面容,偏头望向我凉凉道:“有夫?婚书在哪,何时下聘,可有拜堂?”
“……”我一时吃瘪,卸下气来不再与他争辩。
顾临疏似是很满意般忽地大叫一声“驾”!马匹疾驰飞奔,凉意春风迎面狂卷而来。
“你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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