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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来了?
武功殿前,剑拔弩张的双方同时一愣,不需要赵都安吩咐,以唐进忠为首的一群供奉已经麻利地将拔出的刀塞回刀鞘,并纷纷垂首,上前接驾。
而气力已运转至四肢百骸,行将闯门的柴可樵也表情一滞,强行将气血平复,收起斧头
——他可没有在“伪天人”境前出手的勇气。
“臣等(草民)……恭迎陛下!”
继而,在赵都安等人的注视下,沿着长街行来的皇帝车辇缓缓停下。
那给一群提着灯笼的女官随行的华贵御辇上,明黄色泽的绸布帘子掀起,露出徐贞观威严雍容的脸。
女帝走下马车,于夜幕灯火中瞥了眼双方,淡淡道:“免礼。”
等众人皆抬起头,才颦起蛾眉,问道:
“发生何事?”
柴可樵一时迟疑,不知该如何阐述,若说告状?可肖染的确擅闯后宫……这也是他得到消息后,既没有去寻找海公公,也没去报告莫愁的缘故。
“启禀陛下,些许误会罢了。”赵都安笑道。
继而,在柴可樵诧异的目光中解释道:
“臣对青山武道颇为好奇,故而此前单独与青山肖姑娘切磋了一番,颇有收获,后索性请她来武功殿,交流武学心得。柴兄不知如何误解了,前来要人,才有此误会。你们说是也不是?”
他说完,以询问的目光,投向其余供奉。
“……”众太监齐声道:“少保所言极是。”
柴可樵一下噎住,不知怎么继续了。
徐贞观淡淡瞥了他一眼,仿佛没听出这番话里的荒谬,道:
“夜色已深,肖染终归为女子,不便在外逗留。”
赵都安谄媚道:
“陛下说的是,臣等本想留肖姑娘用了晚饭,再送回去。来人,还不去请肖姑娘出来?”
立即有激灵的供奉折返院落中,少顷,被解除了捆绑,且归还了斗笠、匕首、软剑等武器的肖染被送了出来。
她起先还诧异于柴可樵手腕,等看到院外的女帝,不由一怔。
“天色已晚,既是误会,便散了吧。”徐贞观金口玉言。
“是,陛下。”柴可樵拽着懵逼的肖染行礼,继而快步离开。
师兄妹两人脚步轻快,不一会远离了人群。
这才彼此诉说情况。
“……所以,那家伙想囚禁我一夜?因女皇帝造访,才放人的?”肖染难掩诧异。
柴可樵如释重负的表情:“想必姓赵的也不想留给女皇帝一个糟糕印象,尤其……他还是女帝面首。”
言外之意:赵贼肯定要顾及影响,坚定地与肖染划清界限,避免女帝误会。
肖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柴可樵想了想,问道:“你与姓赵的交手了,他实力如何?”
肖染公允地评判道:“比传言中强很多,但距离我们还差出很大一截。”
柴可樵并不意外,微笑道:
“是了,此人晋级时日不久,又四处奔波,远不如我等武道之心纯粹,如此才合理,这样看来,此人并不值得太过忌惮。
之后比武,还是该重视那唐进忠、宋进喜等寥寥几人,师姐也莫要冲动,姓赵的手段阴损,玩盘外招,你斗不过他。
不如等比武时堂堂正正击败,才算出一口恶气,这种腹诽心脏之人,最怕的,便是堂堂正正的较量。”
肖染点了点头,于夜风中扭头回望身后的点点灯火,用力点头:
“今日之羞辱,半月后必报!”
……
……
武功殿。
太监们各自散去,徐贞观撇下那些提灯女官在外等着,递给赵都安一个眼神,君臣二人朝院落中走去。
等进入内堂,关上房门,君臣与灯烛映照中坐下。
赵都安才殷切地拎起茶壶:“陛下怎么来了?”
徐贞观坐在主位,美眸含着意味难明的情绪:
“不是你叫朕来的么?”
赵都安嘿嘿一笑,也不反驳,他并没有明确给女帝递去消息,只是命人将冷宫的事,禀告莫昭容。
可他又何尝想不到,莫愁知道了,女帝肯定也会知晓?
所以,徐贞观看似巧合地到来,亦是他暗示的结果。
“陛下与臣当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赵都安感慨。
不出预料,喜提贞宝大大的白眼。
徐贞观轻轻叹了口气,抿了口水,无奈道:
“所以,你折腾这一出,是自己唱白脸,让朕唱红脸?”
“陛下慧眼如炬,臣的小心思半点瞒不住。”赵都安收起嬉皮笑脸,认真解释道:
“青山的人乖戾,白日演武场就有体现,若不敲打一番,接下来半个月都不会老实,且那肖染目睹萧贵妃疯癫,想必也会对陛下心怀不满……
既如此,臣索性扮演这个恶人,负责敲打,陛下来救场,展露宽仁,如此一收一放,可谓恩威并施,接下来,这几个应该会消停安分许多了。”
二人隔着桌上的红烛相望。
徐贞观沉默地听完,忽然说:“你没必要做到这地步的。”
赵都安微笑道:“一家人分什么你我?”
谁和你是一家人了……徐贞观啐了一口,懒得搭理他。
烛火的橘色暖光照在她白皙的脸庞上,如同温润的软玉。
房中一时安静下来,君臣都不再说话,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突然好热啊,”赵都安看了女帝那相当保守,完美遮住了身躯曲线的常服,认真建议道:“陛下不热吗?”
“朕的修为早已寒暑不侵。”
徐贞观不咸不淡道,对他的小心思看破不戳破。
是啊,你寒暑不侵,但仙女也会尿尿……赵都安回想起了上次在宫中过夜的经历,有点走神。
“你与那肖染交手,体悟如何?”徐贞观轻咳一声,主动挑起话题。
赵都安毫不犹豫,正色道:
“臣对那女子毫无印象,不记得了。”
“……”徐贞观没好气地道:“朕与你说正经事,又不是在吃……”
赵都安目光如炬:“吃什么?”
“……没什么。”
是吃醋对吧,肯定是这个对吧?赵都安沉吟了下,讨价还价道:
“陛下想知道?说出吃什么,我就告诉陛下。”
恰当地挑逗与进攻态势,是撩妹不可或缺的一环,因为几乎所有女性都有被动心理,期翼被征服——赵都安缺乏经验,但理论知识丰富。
徐贞观冷笑逼视小禁军:“你再说一遍?”
哦豁,理论在落地过程翻车了,贞宝不愧是奇女子,和那些庸碌女子不一样……赵都安正色道:
“臣刻意与那肖染切磋交手时,虽刻意隐藏压制了武道层次,但也能清楚看出,青山来的这三人的确都不是简单货色。
武功殿内的供奉,若论修为层次,与其相仿着并不缺乏,但若论对武道的理解体悟,功底扎实……却是大大不如。
哪怕臣与其修为完全一致,且不刻意隐藏实力,放手与其厮杀,胜算最多也只在五五之间。”
徐贞观给他光速转换的语气弄得一愣一愣的,等听完他对战斗的复盘,暗暗点了点头,旋即说道:
“其实,你哪怕今夜不暗示,朕也会过来一趟。”
“啊?”
“你白日里,积蓄一月的内力悉数释放,如今觉察如何?”
赵都安想了想,认真道:
“感觉被撑大了。恩,我指的是气海和经脉。”
你为什么要多余解释一句……徐贞观略感困惑,但还是轻轻颔首,道:
“这便是好处,接下来,你先休养因宣泄那一刀而对经脉撕裂出的细小损伤……”
“已休养完毕了,”赵都安说道:
“受伤没多久,我体内那朵青莲,就帮臣温养了身躯。”
是了,差点忘了……你这家伙得了“世尊”赐予的青莲,恢复伤势的能力远超旁人……徐贞观咬了咬贝齿,突然有点小嫉妒了,袖子里的纤纤玉手也攥紧,板着脸道:
“不要打断朕说话。”
说完这句,她才后知后觉,发觉自己今晚不知为何,格外容易有小情绪。
都是这家伙气的,恩,就是这样。
赵都安默默闭上了嘴。
徐贞观气咻咻地停顿了下,才站起身道:
“接下来,你正常修行即可,半月内,足以顺理成章踏入高品,小境界如此已足够了。以往,你武道根基太浅,如今据你所说,夜夜入《六章经》,与那太祖画卷中的女术士厮杀,与肖染都能打成五五,说明根基已足够厚实。
只是你对气机的驾驭依旧不够,若你白日那一刀,能气机不外泄,如那七夜一般,凝为一线,威力何止五十六甲?出来,今晚朕心情好,亲自教导你武学。”
赵都安眸子一亮,忙紧随而出。
……
武功殿乃是数个院落嵌套而成,君臣二人单独来到后院,四周清净无人,唯有一盏盏灯笼挂在庭院四周。
将整个院落照亮。
院中亦载种一株百年树龄的桃树,树干极粗,树冠巨大,夜色下,满树的粉嫩桃花极为美丽,女帝走到树下,如同花仙子。
“昔年太祖皇帝正妻,即为我徐氏皇族初代皇后喜好桃花,故而宫中栽种了许多桃树。”女帝站在绚烂树下,忽然感慨。
啧,老徐的媳妇?没听老徐提过啊,不知道是啥样的……赵都安八卦之心燃起。
不过开国皇帝的妻子,想必也不简单。
“陛下喜欢什么花?”他忽然问道。
徐贞观没好气道:“教你学武,专心些,不要想有的没的!”
“哦……”
徐贞观深深吸了口气,平复心绪,忽而抬起右手,袍袖下滑,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小臂,纤细的手指轻轻一划。
桃树上一截笔直的桃枝落在她掌心,淡淡道:
“凝聚气机并不容易,不过太祖皇帝昔年曾潜心创造了一门剑法,可锤炼此术,你来贴在朕身后,朕牵引你掌握。”
“是。”
赵都安走近了些,也用飞刀切了一截笔直的桃花枝在手里。
“靠近一些,你需认真捕捉朕运转气机时变化。”
“多近?”
“……就像……那日教你学画一般就好。”
“哦。”赵都安眨眨眼,迈步将胸膛贴在女帝的后背上,手臂与她的手臂平齐:
“这样可以吗?”
“……”徐贞观感觉到了熟悉的灼热的呼吸喷涂在脖颈上,仿佛被拥入怀中,身体一僵:
“你……”
赵都安委屈道:“不能再近了,再近就负……”
“闭嘴!”
“哦。”
一人教剑,一人学剑,如诗如画。
黑暗中,不知何时,女帝面庞已粉若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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