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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内。
等其余人撤走,赵都安背靠大椅,双手交叠,问道:
“说吧,庄孝成为何能提前逃跑?”
按照记忆,庄孝成潜藏于东城的某座小院内,原主得知后,调遣禁军前往抓捕,自己躲在后头捡功劳。
而在禁军抵达目的地前,这逆党师徒,就已朝城外逃窜,幸好有专人盯梢,禁军这才追击出城。
期间,恰好赶上昼禁,赵都安利用规则,拦了诏衙的人一手,结果成功把自己逼入绝境。
只能说,干得“漂亮”……
见“匡扶社”的志士哀嚎声远去,芸夕惨然一笑,并未再度抗争。
毕竟在她看来,自己所掌握的那点“情报”,早已没了价值。
之前不说,只是表达态度。
若能用无用的“情报”,换取同伴少一些痛苦,想来老师也会赞同。
“因为我们提早就获得消息,得知已经暴露,所以老师果断决定撤离。”芸夕叹了口气,说道。
京中果然还有反贼的同伙……赵都安并不意外。
根据已知信息,匡扶社在大虞各地皆有分舵,庄孝成作为社内核心人物之一,常年行走各地,统筹情报,下达命令。
这次潜入京城,也必是为了操盘京城附近逆党的活动。
类似区域“指挥部”的角色。
他又问道:
“谁人向你们传送消息?用何种方法?”
芸夕摇头道:
“我不知道。”
似乎生怕赵都安不信,她又补了句:
“为了避免社内志士被朝廷抓捕,从而牵连出其他人,情报传递并无固定规律。
有时,老师会命我去城中某处丢下纸条,或去某处取回情报,成员间互不相见……
接头地点也每次都不同,重要情报会用术法传递,这些只有老师知道,我不得而知。”
赵都安面无表情,有种穿越进“谍战剧”的错觉。
这么专业……
术法传递……大概类似于发电报,怪不得,在暗处盯梢的“朝廷暗桩”并未看到有人与二人接触。
逮住送信之人,从而顺藤摸瓜的计划出师未捷,宣告失败。
“所以?得知消息后,庄孝成选择带你逃走?”
赵都安质问道:
“他身边,没有真正的高手保护?”
芸夕摇头道:
“这里是京城,太强的高手一旦入城,很容易引起朝廷的关注,只有我这种,最安全。”
很合理……赵都安想了想,忽然问:
“庄孝成具体是什么时辰,得知我要动手?”
芸夕犹豫了下,才道:
“大约逃离前一刻钟,老师从书房急匆匆出来,脸色很难看,叫我立即收拾,和他出城。”
一刻钟……赵都安目光倏然凌厉,道:
“你说谎!”
芸夕懵了下,不明所以。
赵都安盯着她,道:
“我当时,是先去了你们的住处,扑了个空,这才赶出城的。当时,我命人搜查宅子,粗看上去,的确像匆匆离开,但包括书房在内,却没有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你老师既掌管情报传递,总会有些纸笔记录留下,可书房中非但没有残存来往书信,连火盆碳灰都没多少,若按照你所说,是临时得知,一刻钟内岂能做到销毁罪证?”
芸夕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看来伱不愿配合,那就只好……”赵都安作势,要招呼手下,将“青云”拖回来。
大字型绑在十字架上的少女大急,小脸发白,忙喊道:
“我没骗你!是真的!老师的书房平常不给我进去,但时常清扫,许是一直如此。”
赵都安步步紧逼:“时常清扫是多久?”
不等后者思考,他呵道:
“不许想,立刻回答!”
芸夕一慌神,道:
“一般隔三五天,会拿出盆纸张灰烬,让我丢掉。上次,是大约三天前,丢的格外多,一大包,我记得很清楚……”
三天前……赵都安眼皮一跳!
按照原主记忆,这个时间点,恰好是他通过收买的线人,从诏衙处获悉这条新鲜情报的时候。
果然有问题。
他面无表情,趁着少女慌神,抛出第二个问题:
“庄孝成又是如何逃脱的?南郊竹林里,那座地神庙是怎么回事?”
芸夕再次摇头:
“我不知道……因为昼禁,又是大雨,我们没走城门。老师用术法卷轴,在城墙上撕开一道口子,但道路泥泞,马车走不快,还是给军卒追上了。
我死命相斗,才按照老师指点的方向,逃入地神庙,被你们包围,之后的事,你都清楚了,至于那术士,想来是社中高手,施法援救。”
一口气吐出这番话,芸夕咬了咬牙,闭上眼睛,梗着白皙的脖颈: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了。”
俨然一副,躺平任淦,你再威胁,也没用的架势。
牢房另一边。
赵都安陷入沉思。
这一刻,他以旁观者的视角,在脑海中翻找原主的记忆。
结合已知信息,顿时察觉出许多异样:
地神庙中。
庄孝成看到他后,说出的第一句话是,“也不曾想到,竟被你这走狗寻到”。
彼时不觉异常,但仔细琢磨,却有另一种解读:
没想到被赵都安抓到,那他想到的,是会被谁抓到?
此外,从始至终,庄孝成的行为都很古怪。
为何提早三日,就开始销毁往来信函,却在赵都安动手前一刻钟,脸色难看地撤离?
为何身负能撕开城墙的“法宝”,却要依靠一個武道境界寻常的女弟子保护,而没有护身的法宝?
为何抵达地竹林后,迟迟不走,偏要等到赵都安抵达,援兵才出现?
“有问题,有大问题!”
赵都安思绪电转:
“首先,竹林地神庙,显然是一个‘传送点’,临时约定也好,早有布置也罢,都是庄孝成自保的手段,并无问题。”
“其次,庄孝成似乎早知道行踪泄露一般,这样,提前销毁情报文书才合理,但又为何不跑?
一直等到我要动手,才急匆匆撤离?又好似刻意一般,将我引到南郊……”
赵都安脸色微变,不禁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庄孝成的目标是我?想诱杀我?”
但念头只在脑海中存在了一秒,就被他打消:
“不对,逻辑上说不通,若是针对我,无法解释其中一些细节问题。”
“而且,废掉这样大的代价,冒着巨大风险,就为了诱杀一个女帝裙下小白脸?”
赵都安自己都笑了。
若是一局象棋,用牺牲“老将”的风险,并丢掉一枚女卒,换掉敌方一个“士”……
这种棋手,还是投了比较好。
既然不可能是针对他,那在这局棋里,哪个人值得对方煞费苦心?
赵都安脑海中,突兀划过一道闪电,一个名字险些脱口而出:
“诏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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