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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
柔和的光线,悄然无声地洒落在卧室内。
余欢在睡梦中紧皱眉头,右手臂那酸麻的感觉,就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紧接着一波,愈发强烈。
随着意识的逐渐苏醒,这种不适感,让他再也无法忍受。
沉重的眼皮仿若被铅块狠狠压着,却也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初始,视界模糊不清,随着眸子缓缓聚焦,一点一点变得清晰起来。
先是能分辨出大致的轮廓,而后模糊的事物,逐渐拥有了明确的形状。
眼前的景象,瞬间令他心头一软。
只见,林有容正恬静地依偎在他怀里。
两人面面相对,距离仅在三寸之间,近到余欢能嗅到她带着温意的轻柔吐息。
余欢稍稍抬了一下头。
仔细去体会被子底下,此刻两人究竟是怎样的睡姿。
林有容的脑袋,正枕在他那早已麻木的胳膊上,一只手从他的腋下穿过,轻轻地箍住他。
余欢微微屏息,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身子,试图抽出手臂。
同时,他的目光落在这朦胧晨光中,林有容显得格外迷人的恬静睡颜上。
突然,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余欢动作顿时一滞。
数息过后,他先慢慢抬起肩膀,动作犹如放慢了数倍的镜头,让手臂能有一丝松动的空间。
又小心地将身体向后挪动了一点点。
整个过程显得格外谨慎,生怕一丝一毫的动静,都会惊扰她的美梦。
不多时。
抽出胳膊的余欢,再轻轻地扒开她的手,终于脱离了这只树袋熊的怀抱。
他蹑手蹑脚地坐起上半身,靠着床头,缓缓抬起僵硬麻木的胳膊,稍微活动了一下。
半截身子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这让他不禁浑身舒畅地长吁了一口气。
两个人在一个被窝里紧紧贴贴睡觉,感觉实在是太闷太热,真得换一床薄一点的被子!
余欢抄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亮屏看了一眼,此时才七点出头。
忽然瞧见屏幕显示有一条未读短信,是余澄澄在凌晨十二点多发来的。
这个点,他显然应该已经睡着了,所以没有注意到。
余欢随即将手机解锁查看:
‘欢哥,把我大明星嫂子的号码发来!’
视线一扫而过,余欢的嘴角不禁泛起一抹笑意。
去通讯录复制了一下林有容的电话号码,打开微信应用粘贴发给她。
他刚刚点击发送,消息提示音在静谧的卧室骤然响起。
余澄澄瞬间就发来了四個字:‘阿里嘎多!’
余欢正准备摁下手机音量键,却是为时已晚。
察觉到身侧的细微动静,他侧过头去,只见林有容翻了个身,平躺着从被子里伸出手。
林有容以手背揉了揉眼睛,微微嘟起的唇瓣轻轻翕动,嘟哝着:“唔……亲爱的,现在几点了呀……”
“七点过五分。”
余欢轻笑着回答她,转过头在手机屏幕上敲击,点击发送:
‘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忽然,衣角被轻轻扯了扯,林有容带着几分关切,轻言细语:“衣服也不穿,坐在外面干嘛?快进被子里来,别感冒了。”
余欢依言躺进温暖的被窝之中,打趣地说:“你刚才还在睡觉的时候,把我箍得紧紧的,怎么,就生怕我溜走不成?”
“唔……”
林有容正侧过身抱住他的胳膊,闻听此言顿时撒开了手。
这个臭男人,又要拿她开玩笑了?
余欢却是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稍稍低头,在她的唇瓣轻轻一舐。
林有容霎时侧过脑袋,娇嗔说:“干嘛,还没有刷牙呢!”
余欢叹了口气,故作感慨地说:“感情淡了,嫌弃我了——”
话音未落,林有容倏忽回过头。
两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捧住他的下巴。
虽然她才刚刚睡醒,却以实际行动证明感情并没有淡,主动对他吻了上去。
余欢反手轻轻扔下手机,倏地察觉到,她竟然张大了嘴巴。
这是从未有过的。
以前,至多也只是轻启唇齿。
于是他也跟着同步地张开了嘴。
两人的下巴尖,也贴在一起。
林有容很活跃。
余欢更活跃。
并且两团盈满,不能厚此薄彼!
燥热之感一点一滴逐渐笼罩住身心。
余欢感觉背心都要出汗了。
他倏地探手抓住林有容的小手,带着她的小手往火炉似的被窝中去。
一边亲吻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现在是第二天了……”
林有容鼻子里忽然发出一声黏腻的鼻音。
余欢听见这声音,微微睁开眼睛。
瞄见双颊及脖颈间俱是一片绯红的纯爱战士,眼睫毛颤动,仿佛心有灵犀般,她也跟着慢慢睁开眸子。
眼眸中仿佛有着一泓清泉盈盈流淌,显然已是颇为情动。
这才正常嘛!
以前,还以为她纯爱成了九霄云上的仙女,没有那方面的需求跟反应呢!
余欢的心脏如擂鼓般剧烈跳动,这些念头在电光火石之间,一闪而过。
刚把她的小手抓进被窝之中,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倏忽震动了一下,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相随的消息提示音,恰似一道惊雷,瞬间打破了这旖旎的氛围。
林有容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立刻拉回了现实。
整个人像是触了电一般,睁大了眼睛,与还在嘬她唇瓣的余欢四目相对。
“唔……”
她微微往后仰,迅速抽回两手。
紧接着,整个人倏地钻进被子里,陷入了鸵鸟模式。
余欢舔舐了一下濡湿的嘴唇,感受到林有容在被窝里一阵挪动,挪到了床尾,顿时倍觉无语地长吁口气。
纯爱战士好不容易主动出击这么一回……
肯定是余澄澄在发消息给他。
tui
太扫兴了!
余欢稍稍抬起肩膀,探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解锁后发现余澄澄一连发来了三条消息。
前面两个消息框皆是图片。
他瞧了瞧第三个消息框的文字:‘在跟松子摘椪柑呢!瞧瞧,还带露水!贼新鲜!’
随即逐次放大图片稍许查看。
第一张是余松年跨坐在人字梯上,一手持大剪刀,一手拖着椪柑剪枝的照片。
第二章则是装满了橙黄椪柑的深棕色藤条篮子,光滑的果皮,还带着清晨的露水。
余欢把思绪从那旖旎中挣脱出来,回复她:‘又喊松子,小心小老弟翻脸不认人。’
‘我在这给你发消息,他也不造啊!’
大老婆还在被窝里,余欢懒得跟她多逼逼,随便找了个借口开溜:‘行吧,不跟你聊了,我睡个回笼觉。’
‘OK。’
余欢摁了一下电源键锁屏,随手将其扔在枕头边。
腿脚在被窝中滑动。
当触及躲在角落散发着温意的林有容时,轻轻踢了踢她,意犹未尽地说:“老婆,我们继续亲亲呗?”
缄默中,林有容从床角缓慢地向床头蠕动。
余欢连忙收回拦路腿。
少顷。
林有容在他身侧探出脑袋来。
她小脸红扑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好奇地询问:“大早上的,谁给你发消息呀?”
“余澄澄。”
余欢吐出三个字,随即缓缓低头,一把摸到她的小手。
林有容整个人顿时往后一缩,抽回手,下巴尖及嘴巴埋进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唔……晚上嘛……”
听见这话,余欢不禁从被窝里伸出另一只手来,挠了挠额头。
拖字诀?
不过纯爱战士早上的表现,真让余欢有些刮目相看。
竟然这么主动,还敢出击,在他嘴里搅风搅雨!
余欢瞧着林有容流转丝丝缕缕媚意的大眼睛,不禁打趣说:“尊敬的老婆大人,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哦~”
话音刚落。
一股殷红自林有容的脸颊上涌起,逐渐染透了她的耳垂。
她嘴唇翕动,深思了一下这话,却哑口无言。
蓦地。
抬腿对着余欢就是一下,恼羞成怒地开口:“你这家伙说什么呢!胡说八道!我不理伱了!”
言罢。
整个人钻进被窝,一阵猛卷,卷走了所有的盖被,把自己裹成了一个严严实实的粽子。
余欢揉了揉被踹得生疼的腿侧,突然整个人暴露在寒冷空气中,使得他不禁打了个浅浅的哆嗦。
他看向身侧的大粽子:“老婆别生气嘛,我开玩笑的!”
林有容似乎不想搭理他,往里侧挪了挪。
余欢顿时侧过身,张开胳膊,将其给抱住,诚恳道歉:“对不起!是我嘴欠!”
怀中被子底下的林有容一阵挣扎,扭了出去。
余欢真以为惹到她了,适才她都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
但林有容下一刻却摊开被子,从他脖颈间以下盖住,自己则躲在被窝里,闷闷地说:“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嘛!龌龊!”
“蛤?”余欢挠了挠头,斟酌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地开口:“因为我发现,你今天早上貌似很激动啊。”
“唔……”
余欢语气故作轻松地说:“还有,你说我龌龊就过分了,满脑子的污秽还差不多。”
闻听此言。
正处于生气气状态的林有容,实在绷不住,顿时扑哧一笑:“确实是满脑子的污秽!”
余欢听见这忍俊不禁的轻笑声,放心地长吁了一口气。
他坐起上半身,靠着床头,一瞥分别出约摸是脑袋的位置,轻轻拍了拍说:
“反正我觉得两口子谈论这种人之常情,又不是什么不道德的事,更不犯法——老婆,我上班去了。”
余欢弯腰从床头柜的一沓衣物中拽出羊毛衫穿好,这才抽身下床。
一番穿戴后,直到打开一扇柜门,从抽屉中拿出棉袜套在脚上,待即将踏出房门时,他突然听到林有容弱弱的声音。
“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
余欢回头与轻咬唇瓣的林有容对视,微微颔首说:“我知道啊!”
林有容将下巴尖缩进被窝里,缓缓地说:“你知道……唔……那你为什么七点就去上班啊……”
余欢粲然一笑:“早点去处理妥当今天的工作,下午好陪你们出去玩嘛,笨!”
“噢……”
林有容眼里忽然闪烁着泪光,委委屈屈地说:
“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呢……”
见状。
余欢察觉到林有容极为在乎他感受的小情绪,心中一软,连忙快步上前,亲了亲她的额头。
温声说道:“傻丫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疼你都来不及呢,别胡思乱想了。”
林有容吸了吸鼻子。
余欢稍许直起腰,一刮她的鼻梁,笑说:“你就好好睡个回笼觉,到时候余澄澄他们来了,会打你电话的。”
她微微颔首,应了一声:“嗯~”
余欢看到这小哭包好悬没有落下泪来,随即转身迈开步子。
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说道:“还有,好好给我照顾小黑喔!”
林有容想到电子宠物机里可爱的小黑猫形象,唇边泛起一抹笑容,语气轻松地说:“嗯!亲爱的,工作顺利!”
“谢谢老婆大人的祝福!”余欢轻轻抚掌,笑着踏出卧室门框,径直去卫生间放水,然后一番洗漱。
刚把洗脸毛巾挂在架子上,披着他睡衣的林有容,忽然飘进了门洞。
余欢瞥了瞥她裹着米白色秋裤的大长腿,连忙让开身位,打趣说:“仙女想上厕所是吧?”
林有容从他身后小碎步跑着经过,回头轻轻横了他一眼:“就你贫嘴!”
余欢嘿嘿一笑,转头到进门口换上昨晚买的新鞋。
然后在身上口袋一番摸索,确认钥匙、钱包及手机都带上了,再开门而出。
与此同时。
从厕所里出来的林有容,本想找余欢询问一下两姐弟具体什么时候会来,却听见了门扉碰拢的声音。
她随即小碎步跑回卧室,钻进温暖的被窝。
脑袋刚刚跌在枕头上,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先拾掇一下自己,化个淡妆,挑身衣服……
冬日的晨光,明亮而不失柔和,温暖而不显炙热。
余松年嘴角叼着香烟,一手扶着换挡杆,一手把着方向盘。
他闲适地瞥一眼表情凝重的余澄澄,调侃说:“我怎么感觉你要见嫂子很紧张呢?真不至于吧?”
余澄澄坦然地点点头:“确实是有点紧张。”
余松年顿时就“切”了一声,在扶手箱的红牛罐子里掸了掸烟灰,满不在乎地说:“你这心理素质也太差了,有啥好紧张的,又不是见什么大领导,至于这么战战兢兢的吗?”
余澄澄嘴角不动声色地微微上扬,看向只有按键跟旋钮、没有屏幕的中控台。
目光一扫,便迅速地找到印有蓝牙标志的按键。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番操作后,伴随舒缓的钢琴前奏,轻柔的婉转人声,渐渐从车载音响氤氲而出。
“能够握紧的就别放了~能够拥抱的就别拉扯~时间着急的冲刷着~剩下了什么……”
余松年指尖在方向盘上敲着,挑了挑眉说:“这歌不错啊!”
车窗涌入的晨光照耀中,余澄澄线条柔和的下巴轻轻上扬:“林素昨天出的新歌,叫《岁月神偷》。”
两姐弟刚从镇上嗦了碗粉,余松年此际肚子里有货,尤为惬意地漫谈:“我发现啊,中华好歌声出来的那些选手,就林素现在最火。”
余澄澄压住嘴角,好使自己不笑出声来。
随口应了一声:“嗯。”
“我一开始还以为她会拿冠军呢!结果连个季军都没有。”余松年抽了口烟,颇有些唏嘘。
余澄澄微微颔首,说道:“选秀节目有争议是正常的,纵观历届奥运,都做不到彻底的公平公正,更别提这种一定会有利益输送的娱乐节目了。其实名次也无所谓,是金子总会发光,就跟林素一样。”
话音一顿,余澄澄忽然问道:“松年啊,你觉得林素这人怎么样?”
余松年不假思索地吐出一连串形容词:“话少,安静,漂亮,有气质!高冷女神!”
余澄澄追问:“要是让你跟林素打交道,你会紧张吗?”
“我?”
余松年歪了歪脑壳,近朱者赤,开始拽文说:
“风牛马不相及,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我跟她打啥交道啊?”
余澄澄压住嘴角,憋着笑:“万一有机会打交道呢?她也是星城人。”
余松年将烟头掐灭后扔进红牛罐里,神态悠然地听着那婉转的歌喉。
“争不过朝夕~又念着往昔~偷走了青丝~却留住一个你……”
他无所吊谓地,耸了耸肩,反问道:“怎么说,橙子姐你认识啊?”
余澄澄说:“认识,又不认识。”
余松年顿时就“切”了一声:“你在电视上认识她,她不认识你是吧?”
余澄澄手指搭在车门扶手上,缓缓地叩击着:“是,也不是。”
这七弯八绕的,立马让打方向盘超车的余松年翻了个白眼:“我怎么感觉你突然说话神秘兮兮的,故弄玄虚,就跟个神棍似的!你还是想想欢哥上午不在,怎么跟嫂子打交道吧!我反正一去就要开始干活。”
余澄澄老神在在地颔首。
一曲结束。
余松年眯着眼睛眺望远处的路灯,连忙开口说:“这歌是真好听,再听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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