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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苗小归小,但谁让人家是垄断生意呢?
怀榆如果不买,每天上山在水潭里下地笼,天长日久也能攒一些鱼虾。但且不说一来一回三四个小时时间,就说那个小水潭……
哪怕密密麻麻挤沙丁鱼,也挤不下多少条啊!
思来想去,她还是掏出了三百分。
好么,家当又只剩500了。
此刻她摸着手环站在那里,深深疑惑自己为什么挣得也挺多但就是容易一分不剩……
背篓里一大袋的水裹着密密麻麻的鱼苗虾泥鳅等,稠密程度相当惊人,怀榆买到了想要的东西,这会儿就直接到了停车场。
她摘下手镯,读着里头的码,眼看着大妈对准表格划拉两下,就让她去推车子了。
“那个……手镯不用还吗?”怀榆好奇问道。
大妈才不担心呢!
她这是地摊版本的绚烂五彩酸洗手镯,就算拿给小孩子玩,也要担心会不会影响健康,根本不会有人稀罕。
“说好了一分停三回,三回停满了再把镯子还给我。”
“不然我把镯子收回去,下回你还记得着这个停车码吗?”
怀榆确实是记不住的,此刻默默推走了车子。
沉甸甸的背篓被想法子挂在两个车把上,怀榆车子骑出去好远,突然又转回头去。
金元小区比她第一次坐车去交易市场时看着又繁华很多,就连大妈那里停着的自行车,如今都有十一二辆了。
大家的生活确确实实在越变越好,那么……
周潜呢?
他们这次去荒原,就是为了维持现在越来越好的生活吗?
就像林雪风他们那样的变异者,明知道变异值不能提升,却还是要一步步接近临界点。
都是为了现在是吗?
她骑上车子。
四月的春风吹拂着,带着风和日丽的暖,却又带着未散尽的寒气。
……
鱼苗的变异值挺高的,但怀榆这个池塘的水也没干净到哪里去,因此只简单给出一点催生之力,就直接放入了池塘。
至于六棵藕……
对比于她想象的那种一节一节的胖藕,这几根也实在细瘦的有点儿可怜。
怀榆叹口气,在这上头多使了点儿力,这才提起裤脚,把他们小心栽种在池塘边的淤泥里。
嘶!水还挺凉的。
她提起一桶水来,又去给重新茁壮生长的人参浇了浇水。虽然这变异胡萝卜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长成……
等到所有事做完,怀榆才鼓起勇气,磨磨蹭蹭,回到屋后的竹林边。
“那个……狂彪啊……你还好吧?”
竹叶动都不动,像是死掉了一样。
但怀榆盯着眼前正迅速突破土层向上窜生的竹笋们,再看看宽敞的竹林中中心处,两只打地鼠似的鹅崽,正对着新生竹笋竹子一阵狂戳……
哪根长得快就戳哪根,“啊啊啊”叫声不断,显然玩儿的很是开心。
怀榆:“……”
懂了,无形的交锋是吧,以后家里老大蔷薇,小田不计数,这俩就争个二三呗!
她默默转身,想了想,又往竹林里走了两步:
“那个……鹅崽啊,想出来转就出来转吧,但记得拉屎要回竹林去,拉大一点。”
不然以狂彪这个生长劲儿,纯靠变异能力供不上,那不得把地力抽干了吗?
“啊啊啊……”鹅崽们大声应和,仍旧低头戳笋,乐此不疲。
再看看四周散落的乱七八糟的竹子,怀榆叹了口气,只好一根根又把他们拖到空地上去。
细竹枝可以扎扫把,竹心抽出来烘茶,竹叶收集起来,等晒干了烧灰备肥或者是生火……
至于长长的竹竿嘛——
可以劈开来当柴烧,也可以扎成篱笆。反正都得劈开,不然的烧起来时不时一阵爆响,谁受得了?
怀榆叹口气,看了看自己新买的斧头,真心觉得家里应该有个男仆。
……
男仆和城堡都没有,怀榆提着斧头哼哼哧哧砍了一下午,做晚饭时手胳膊都在发抖。
好不容易终于能躺下了,她在三本精神食粮中犹豫片刻,觉得今天太累了,还是看一本催眠的吧。
手里的《向阳而生》才刚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扉页的小诗。
【太阳把多光的羽箭,投射到它明净而柔美的花冠……】
她顿了顿,又起身提着太阳能灯,来到了蔷薇走廊面前。
明亮的灯光映照下,叶片和花朵上方有隐隐飞虫经过,而后又悄无声息的栽了下去,化作泥土中的一部分。
粉白的花瓣摇曳着,在夜色中宁静又美丽。
怀榆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如果今天夜里营地有车出发……很多车的那种,你可不可以想办法叫醒我?”
其实周潜什么都没说,岗哨也没提半个关键字,怀榆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白天已经走了。
但,此刻她还是想这么说。
灯光映照着她的侧脸,脸颊已经不见白日的红润有气色,反而凝聚着苍白。
黑黝黝的眼瞳中也露出一丝难过来。
深夜里,面前的蔷薇花瓣开开合合,微微摇动,像是在对她承诺。
怀榆露出笑来,此刻不知为何安心许多:“那……谢谢你,我先去睡了。”
她又温柔的摸了摸叶子,转身离开。
……
这寂静的深夜跟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花瓣和叶片微微翕动,空气中隐约弥漫着清淡却又萦绕不散的蔷薇花香。
而在凌晨时分,怀榆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的花香越发浓郁,长桌上三个大小不一的花瓶中正盛放着勃勃生机。
而她似有所觉,此刻穿好鞋子,提上太阳能灯,急匆匆就朝外奔去。
蔷薇公馆的荒野从没有在此刻让人觉得如此广袤又起伏。
青青草叶已经长到膝盖高,踩踏下去时有青绿的草汁溅到白色的鞋子上。
怀榆提着灯迅速奔跑,一直来到了蔷薇公馆的边缘处,也是紧贴着道路的地方。
她站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然后看见远方有明亮的车灯照过来。
卡车如同深夜的巨兽,正一辆辆循着道路向前行驶。
这光芒如此耀眼,连带着她手里提着的灯都如萤火一般。
而此刻,周潜正随队坐在车里,突然听到有人发问:
“周队,那个女孩儿……是不是送竹笋的那个小榆啊?”
“什么什么?那个竹笋好好吃啊!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胆子这么大。”
“我也看看——离得有点远……看到了看到了!咦怎么还穿着睡衣啊?粉蓝色?哇好可爱!看起来好乖!”
“她头发好蓬啊,好想摸一摸……”
“难怪你说她长得跟小妹妹似的,确实看起来年纪不大……这么小一点儿,家里怎么舍得一个人放在蔷薇走廊啊?”
“是吧是吧?我就说感觉特别乖……”
周潜正闭目养神,听到大家聊起来,此刻二话不说赶紧起身,将目光贴到了车子的另一侧车窗上。
为了方便路途中警惕变异植物,他们的车子并非全封闭,而是方便四处观察。
如今隔着厚重的车窗,远远的,明亮车灯一行一行闪过去,能看到有个瘦弱的姑娘正提着小灯,穿着粉蓝色的睡衣,站在路边看着他们。
车子慢慢放缓了速度,一辆一辆从她面前经过,车窗边有许许多多的陌生面孔看过来。
但不约而同的,深夜中的模糊车窗里,所有人都下意识露出了更温柔的神情。
而她站在那里,也一一看过去,像是守在窝边等待母燕归巢的无助幼崽,直到又一辆车经过,她瞪大眼睛,而后跳了起来,狠狠挥手:
“哥哥!队长哥哥!周潜!”
周潜下意识将手按在车窗上,整个人更贴近车窗,眼神也跟着看了过去。但不知为何,眼圈竟也发红了。
怀榆的目光追逐过来。
其实周潜也不知道,怀榆深夜里有没有看清自己,只知道小姑娘提着灯站在那里,后车的车灯照耀过来,仿佛将她融入了那一团光里。
五官表情都看不清了。
“哥哥!活着回来!”她大声叫道。然而车声隆隆,周潜只能从越来越远的口型中隐约猜出。
——直到再也看不见。
车厢中渐渐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嘟哝道:“要是我妹妹也这么乖就好了……”
周潜笑了起来,低声喃喃:“她嘴巴哄人,不求人的时候才不会这么乖……”
一辆辆车子渐渐走远,直到寂静深夜将他们的背影吞噬,半点痕迹都找不见。
怀榆知道,他们要绕道至蔷薇走廊不可及的三清山另一侧,再顺着山脚一路蜿蜒行至荒原。
如今夜风寒凉,她搓了搓手臂,提着灯又重新折返回去。
身后,两只足球大小圆墩墩的鹅崽不知何时跟了上来,乌溜溜的眼睛正好奇的看着她,发出短促的叫声:
“啊!”
怀榆“扑哧”笑了起来,蹲下身来小心摸了摸他们刺猬一般的羽毛:
“大半夜的跟过来,是担心我还是好奇心啊?”
她慢吞吞朝着屋子走去,像是说给鹅崽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能亲口道别的感觉真好啊。”
“当初一觉醒来,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只剩下那枚冰雕——”
“鹅崽,你们懂吗?那种感觉特别像我在三清山上醒来的时候。四周是不认识的古旧建筑和树木,然而属于我的,除了我的树茧,什么都没有。”
“我一直在想,如果早知道他是去荒原迎接死亡,那天晚上我一定不会睡觉——又或者一定要告别才行。”
“知道有人惦记着他们,不管是迎接死亡,还是向死而生……都会比平时更坦然吧。”
她长舒一口气,回头看着茫茫夜色,再次喃喃道:
“每次都超30的战损……但,周潜不会有事的,他那么厉害,对吧?”
夜风微微拂动着,半空中有蔷薇花瓣悠悠扬扬。
……
再次来到红胜交易市场,已经是一周后了。
怀榆来到【华夏黄金】,只见唐老板坐在椅子上一脸菜色,连圆墩墩的身形仿佛都瘦了些。
更奇怪的是,他衣服外面竟然穿了一层雨衣,手上都带了橡胶手套——
有毒虫吗?
怀榆有些好奇:“老板哥哥,出什么事了吗?”
唐老板撩起眼皮儿看她一眼,无精打采:“没什么……”
“哦。”怀榆点点头,目光在店里转了一圈,而后又将背篓放下:
“今天带了很多豆芽!变异值9!”
“9?!”
唐老板这才打起精神,一个鲤鱼打挺没成功,于是又扶着椅子把手,慢吞吞站了起来:
“好好好,就知道小榆你们家有本事!虽然现在变异值低的东西也有,但很多都被人半路截胡,轮不到我这不敢出门的啊!”
他看着满满一背篓鲜嫩的豆芽,此刻熟门熟路提着筐子放上称,怀榆还叫了一声:“底下和上头都有保湿用的毛巾,全是水……”
“没事没事!待会儿随便减两斤就行。”唐老板心情大好地盯着秤,压根儿没在乎这些,反而问道:
“对了,怎么这么久都是你一个人来卖东西?你不是有两个哥哥吗?他们就这么放心啊?这一背篓的豆芽儿价值可不低。”
怀榆微笑起来,眉眼温柔:“他们都去荒原啦。”
“……哦。”唐老板意识到什么,此刻清了清嗓子,不多问了。
随后他找出一个崭新的大盆,撕开上头的塑料膜,这才将豆芽都倒了进去。
而怀榆低下头,发现脚边突然滚出来一个黑色的圆球,足有乒乓球那么大——
“这是什么?”
“别碰别碰!”却见唐老板如临大地,此刻连声制止她:“千万别碰!我去拿夹子!”
一边转身从柜台中挤了出去,一边又崩溃的大声吼道:
“克太郎!你真是够了!”
什么太郎?
怀榆惊讶起来:听起来像是扶桑国的名字啊!不过灾变以后听说那个国家不都已经……
她好奇地看了过去:“太郎是谁?你亲戚吗?”
说话间,唐老板已经崩溃地推开了后门。
怀榆瞬间瞪圆了眼睛!
只见门外站着一只浑身上下苍蝇绿的、足有四五十厘米高的,两只前爪还抱着一个黑色乒乓球大小圆球的——
“屎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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