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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沈予安坐在茶馆外面的棚底下悠哉悠哉地喝茶,阿瑶皱着眉头走过去,问道:“我说,你有钱买马了?”
“没有啊。”
“那咱们怎么走路?”
“骑马啊。”
“马呢?”
“没有。”
“那怎么办?”
“没想好。”
阿瑶气得两眼一黑,恨不能现在给沈予安来上两拳。
“那你还有闲心在这里喝茶?”
“急又没用。”
沈予安依旧云淡风轻。
“倒不如喝杯茶,气定神闲,慢慢想办法。你这么急躁,你想出办法来了?来来来,坐下,与我喝一杯,聊聊天。”
沈予安笑意盈盈地看着阿瑶,拍了拍身边的条凳,说道。
“别了,我可没你那闲心。”
阿瑶在凳子上坐下,低头数着钱袋里的银子。
沈予安静静地看着她,问道:“如何,钱够吗?”
阿瑶叹了口气:“够倒是够,只是以后就要喝西北风了。”
沈予安惊笑道:“挺阔绰啊,我都没有这么多钱。”
“你还用钱?报上大名不都上赶着给你吃的喝的,你看那位姚老板,只要你是青鸾剑仙之后,何等殷勤……哎,当初你就应该向他要些银子买马,还怕他不给么。”
“就是给我也不要,把我当成什么了。”
沈予安喝了口茶,吃了口点心。
“你也不用愁,进城之前,你可看见城外告示贴的什么了。”
“告示?”
阿瑶有些吃惊,当时她累得只顾着进城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哪里注意什么告示了。
“什么告示?”
沈予安:“县令张贴告示,谁能治好他儿子的痴迷之症,必有重赏,咱们要是能治好他,和他要几匹马还不容易。”
“痴迷之症?”
沈予安笑道:“这症状你们翠微山熟悉啊,最会寻怪捉妖,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鼠妖,名称天眼鼠,最能蛊惑人心,吸食人之魂魄,人被吸食魂魄之后,便陷入昏迷,口中满是痴言,如同痴呆一般。”
阿瑶一惊,想了想:“确实有这么个妖怪,因为头上有一道白色的竖疤,如同天眼一般,因此得名,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断定县令公子是被天眼鼠吸食魂魄了吧?”
“原也不过是猜测罢了,但你可曾注意,这城中到处都在贩卖耗子药,连一些贩卖首饰的小摊上,都摆着几包砒霜之类的,难道不可疑么?”
阿瑶也觉得在理,轻轻点了点头。
沈予安把点心盘子推到阿瑶面前:“吃吧,吃饱喝足,到县衙去。他们两个呢?”
“买靴子去了。”
沈予安听言,低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亏得你没去,要不然岂不碍事?”
“碍事?”
阿瑶一时没反应过来,突然明白过来,想知道了什么似的,惊笑道:“什么意思啊……不会是李寒州……喜欢那谁吧?”
沈予安点了点头:“你觉得般配不般配?”
阿瑶想起苏仪晴之前还对沈予安有意思呢,中间又插进来一个李寒州,偏偏这傻小子又和沈予安好的跟什么似的……
她怕多事,也不敢多说,只是点头笑道:“挺般配的,就是不知道仪晴心里怎么想……”
“感情嘛,急不得的。走吧,让他们两个单独待一会儿,咱们去县衙。”
……
织布坊里有现成的靴子,李寒州左挑右选,看中了一双绣着麒麟踏祥云的靴子,撇眼一看苏仪晴拿起了一双绣着百合花的,于是把手里的靴子放下,走到她身边,说道:“真好看。你喜欢百合花啊?”
苏仪晴点了点头。
“百合花寓意美好圆满,殊不知世间最难得的就是圆满。”
她幽幽说着,眼中有些伤感,指尖轻轻在百合花上摩挲着。
“药华谷种了好多百合花呢,等着将来,我带你去看吧。”
苏仪晴当着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刚要说话,抬头看他眼神无比真诚,突然一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又低下了头。
“听说药华谷原先不过是一座荒山,因为李神医的缘故,才更名做药华谷的?”
“我爹从太医院辞退以后,就隐居在了一座荒山,后来大概也是实在没事干,他就又行起医来,把一整座山都种满了药材,因此那山就叫药华山,住的山谷就叫药华谷了……倒颇有些占山为王的感觉,朝廷见我爹把一座荒山调理的这么好,硬生生抢了去,把我爹赶走了,谁知道我爹走后才几个月,满山的药材全都枯死了,朝廷没办法,渐渐地又把药华山给丢了,之后我爹又回来了,药材竟然又都恢复如常,朝廷只当是怪事,也不敢管了,就这样我爹就常住在那里,依旧打理药材,抽空到城中义诊什么的。”
苏仪晴惊讶道:“为什么李神医在那里,药材就能好好生长,离开就不行了呢?”
李寒州温柔一笑:“先给你卖个关子,你去了药华谷就知道了。”
苏仪晴听言,笑道:“好好好,凭你这句话,我一定要去的。”
“真的?!”
李寒州竟显得格外激动。
苏仪晴看着他衣服上的补丁,绣着一个麒麟,问道:“手艺真好,这是你母亲绣的吗?”
李寒州看了一眼,苦笑道:“这是沈予安绣的……我娘早死了……”
苏仪晴自知失言,红着脸道:“我不是有意的,你别伤心……其实,我娘也早早就去世了,所以我方才才说世间圆满难得。”
“真的啊。”
李寒州心疼地看着她,竟有些心心相惜了。
苏仪晴眼中泛着点点泪光。
“当初我娘是因为家里活不下去了,被家里卖给我爹家做童养媳的,我爹对我娘很不好,经常打骂她,后来我娘跟着镖局的一个人私奔,被我爹追了回来,吃药自杀了……”
她突然哽咽住,两手不断地揉搓着衣襟,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
突然一只大手递过来一只帕子,帕子在他手中显得好小。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李寒州,接过帕子,轻轻擦去眼泪。
“多谢你了……这些话我从来没对人说起过,只是方才听你说你也没有母亲,有些心心相惜吧。大家都说我娘不好,但我觉得,我娘再不好,也是被我爹逼的……”
“你比我强,我连我娘的面都没见到过……咱们都是没娘的可怜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有娘的人,连让娘亲给自己绣一件衣服都是奢侈……”
李寒州神情落寞,拿起那双绣着百合花的靴子。
“就要这个吧,但愿今后能够团圆美满,不再受生离死别的苦楚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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