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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且慢”雄浑内敛,显是男声。众人举目望去,便见一道虹光飞来,刹那间已屹立九天之上。
此人乃是扶摇极帝。他拱手说道:“诸位,来迟,来迟。”周神霄道:“扶摇已经除名,你来做甚?”自古修士,对名分皆看得极重。若根脚不被承认,便属荒野修士。被视作野修。修为低微时,尚且不觉得如何。修为一高,便会想方设法,弄出一看得过去的根脚。
或拜入宗门,或者花费重金,入家族的祖籍。日此重重,有了跟脚,日后行事说话,便也大声了一二。修行修仙,所求虽是长生,但与凡人间的规则总有相似之处。
极帝出身扶摇。扶摇已被除名,极帝纵是大乘修士,也难免失色几分。再不受人正眼所瞧。
扶摇被除去姓名。日后倘若有灵气复苏之日,这座天下,势必再难崛起。因为无名无姓,便是一片荒郊野地。纵使再广袤无垠,也只是野地。
即便诞生天骄,最后也会拜入其他天下。有道是“名存实亡”,扶摇却是“实存名亡”。二者皆是“亡”。极帝倘若早一分出现,结果便大不相同。
极帝笑道:“诸位道友,我并非为扶摇而来。我是为昆仑而来。”童慕生道:“你…”极帝说道:“哈哈,你有所不知。我虽出身扶摇。但未曾修道前,本是昆仑凡人。”
童慕生再不多言。能多一份重量,实也是妙事一件,总比躲避不出为好。极帝此人,亦正亦邪,趋利避害,甚是精明。
实与他所习的法诀有关。极帝天生紫气福来,后得传承,修习望福望利眼,对危机、祸福极为敏锐。灵气枯竭前夕,他便展开卜算。他的算术,虽不比神算宗。却也极为精湛。
且他不算天下,只算自己。算出扶摇乃极险之地,牵扯过生,难免将自己拖入深渊。便一直潜藏不出,极少出面。
后来见事态愈演愈烈。极帝一直不敢去面见李寻道。他深知此人便是旋涡中心,与李寻道有分毫交谈,只会越拖越深。便有回昆仑之心。只有一件情,他尚未做完。
早年,穆乘风有一赌约,关乎合体境界的赌约,需他当做见证人,极帝一口答应。哪知那赌约,竟延续到灵气枯竭,仍未停止。
他早有离去之心,但极帝虽自私自利,趋利避害,却深守承诺。便想快快促进二人完成赌约,那方输,那方赢,与他关系已不大。
正是此一赌约,叫他不好脱走。再之后,赌约开始,那知又陷入死结般的缠斗。极帝猜想,该有个解结之人,但却无从入手。
赌约无法得出结果,他见证未完。自然不能离去。就这般耗啊耗,说来也巧。他碰见了李长笑。他此前并不认识李长笑,但见他腰系梅花,正朝北去,掌中似有乾坤,便知此人便是解结之人。于是欣喜不已,好生招待。更与他交谈几句后,更觉无疑。
如此一来,他便可脱身了。之后岁月,他一直藏匿昆仑天下,但求安身。日久一长,渐不知扶摇变动。
苏轻眉、极帝二者皆顾全自身为主。但着实有些微差别。极帝是保全身家性命,是出自趋利之本性。他亦正亦邪,独来独往,做何事都无需顾忌。苏轻眉是窥清全局后,自知无能为力,淡漠的强硬割舍。
极帝此刻现身,已是趋利避害之表现。日后他长居昆仑,势必需名正而言顺。此刻献力,时机最妙。
极帝说道:“诸位,我出手了!”便见他双手一拂。神运宝带下沉四分,增加了骇人重量。众人愤愤侧目。那沙皇天是一金发窈窕女子。衣着暴露,只无人敢凝视。她皱起眉头,认真端详极帝。似想不通,此人何以一出手,便可使得神运宝带重量这般沉。
极帝又一拂手。神运宝带又沉四分。这才拱手道:“诸位,称重罢!”童慕生说道:“谢了道友。”多一尊大乘,虽说结果并无改变。但总归好看许多。
沙皇天说道:“且慢!”周神霄说道:“极兄,你这般做,怕不妥当罢!”极帝问:“有何不妥?”
落无难说道:“你说出生昆仑,此事无从考据,便当是为真。但助你入大乘之地,却是扶摇。你如此行为,岂不是盗扶摇的气运,强加于昆仑么?”
极帝:“这…”此话大是无错。沙皇天说道:“你若想帮昆仑。亦非不可。只你不可用大乘修为,你需压制至合体,再为昆仑加重。”
周神霄说道:“道友所言极是。”又说道:“或者…这位人族道友,坚持为扶摇加重。如此便可用大乘修为。扶摇虽已除去名号,但倘若道友愿意一人撑起。我周神霄敬佩。”
大道残片之下。一座天下的名号,绝非说除便能除去。只此地汇聚“流宇”“山海”“瑶光”“昆仑”。世间的天下,皆在此处。世间的强者,也皆在此处。周神霄等人的话语,一定程度上,便已代表各自天下的意愿。
三座天下皆意愿扶摇除名。而偏偏扶摇无人撑起。这名…自然便也非除不可。极帝已是大乘,自然有能力撑起。
但…这无形间的代价,着实太大。绝非口头上,一举“我撑”,便可歇过。他但凡说出“我撑”二字。一座天下之重担,立时便压他肩头。他如若不够强悍,不够厉害,非将他腰杆压断,道行压扁不可。
届时…便真是人死道消了。周神霄如此发难,不可谓不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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