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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海棠正在集市买菜,忽见李长笑,心头百感交集。又见李长笑朝她挥手,一时显得万分无措。两人并无太深交情,只武海棠看着李长笑胯下骑着骏马,恍惚中回道求变大世刚拉开序幕时。
那时她也一人一马朝北而去。李长笑翻身下马,过来打招呼。武海棠不失礼数,微笑回应。只是心底不住想起当年初遇。
两人在求变路上相遇。但当时武海棠尚且年轻,又是娇纵心性。得知李长笑乃为无名小辈后,便无结交之意。
哪知到了今时今日,自己年老珠黄,那曾经自己瞧不起的无名酒鬼,却风华依旧。李长笑见她右手拎着青菜,左手拿着药材。不住问道:“你生病了?我会点医术。”
武海棠本兴致缺缺,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不断回想过往事情。只道时光残忍,年少风华一去不复返。年轻时她实没想过,自己亦有人老珠黄一日。本随时间流逝,这些理该逐渐适应。武海棠已经接受现实,轻易不想起曾经旧事。偏偏看到李长笑。这七百年前的旧人再显眼前。过往一切,自当纷至沓来。
自己年华已逝,但旧人却青春犹在。武海棠勉强一笑,独自走了好些路远。与行人擦肩而过过,却全然提不起神。
李长笑见她这般神态,便想啊,这武海棠似乎不大欢迎自己,便也不愿多纠缠。正欲离去时。武海棠突然回过神来,回头问道:“你会医术?”李长笑点了点头。
武海棠问道:“医术如何?”李长笑道:“还算可以。”武海棠忸怩一阵,面对李长笑,打从心底不适。总有“害怕”“自卑”“别扭”作祟。当初她若与李长笑坦然相待,与李长笑真心结交个露水朋友,纵使是萍水相逢,日后再遇,也绝不至这般别扭。
可惜她当时太过年少,对李长笑多不搭理,口头虽不说,心底实全瞧不起他。此刻又有所求,一时竟不敢开口。李长笑看出她窘迫所在,他向来大度,武海棠那点看不起的心思,早在七百年前,他便不放在心上。不当做一回事。如今过去七百多年,又怎会有怨气。在他心中,武海棠只是见过两面的旧人。虽无多少交情,但有道是“旧人自有旧人情”。有时眼熟也是一种交情。
于是主动开口道:“我肚子好饿,你住附近么?能否讨口饭吃?”武海棠一喜,忙是同意,想着吃过饭后,再开口求助,总归容易许多。多少年来,混迹市井,她也习会了邻里乡间的人情世故。再不似年少时的目中无人,随心所欲。
武海棠本想简单对付一餐,但遇到李长笑,便是再不能简单了。于是带着李长笑,在市井中闲逛,两人一边聊些家常,一边谈起曾经。武海棠斤斤算计,又买了些猪、羊、牛肉。结账时脸上一阵肉疼,显然钱财来得甚是不易,已尝过世间之艰苦。
李长笑面上没说什么,心中却一阵唏嘘,曾经天骄,也有为几枚铜钱发愁的时候。几次想帮忙付些钱。却发现自己也一穷二白,好似好不到哪里去。
从仙入凡,自然百般不适应。李长笑却一直身处凡间,一直为钱财发愁。武海棠见集市里鱼虾甚是新鲜,犹豫了好一会,方才一咬牙,买了两条大虾。心中又哀又苦,想着自己全身家当,竟筹不够一像样的招待宴。
她歉意的朝李长笑笑了笑。李长笑告诉她,自己那匹良马,实是在大户人家里偷牵出来的。他也穷得身无分文,好几天没吃过饭了。只要有口饭吃,便开心得很了。
武海棠总算好受了许多,领着李长笑出了集市,朝镇上一偏僻小屋走去。经过初时的尴尬,武海棠回屋路上,心神已经渐渐放开,竟主动说起了自身处境。
原来她如今生计,全靠采药、织布维持,平日温饱有余,但存不下多少钱财。李长笑不住奇怪,便问武海棠,何不用自己一技之长赚取钱财。
修士纵然落寞,但有道是“人老成精”,悠长寿命下,积攒的见识、技能,应足够在凡间谋得不错生计,不敢狼狈至此。
武海棠苦笑一声,她又何尝不是这般想的呢。这世道之残酷,远超她所想。她入凡有两百余年,起初与丈夫周天,做着玉石宝器的伙计,生活富足安康。
但其时天下正乱,国战不断,一日战火烧至两人的玉石铺,无奈举家逃亡,万贯家财一扫而空。后来连迁数个大国,每每刚有起色,便遭遇大乱。
如此反复,夫妻二人均已心灰意冷。后来两人厌倦与人打交道,厌倦俗世的纷扰,便寻一僻静之地,男耕女织,自给自足。这般生活,虽平淡了些许,但总也乐得安宁。
可惜后来周天病重,卧病在床。武海棠带他四处求医,渐将以往积蓄花光。周天没了能力,生活重担自当全压在武海棠身上。
她曲艺、舞艺本是一绝,但女子卖艺,多在那烟花红粉之地。她是大大不愿。可一想到丈夫周天大病哀嚎,痛哭不已。便入了青楼,签了条契,说是卖艺不卖身。
前两年确实赚了不少银子。但再过两年,她面上渐显老态,开始遭人嫌弃。周天知她入了青楼,对她更是打骂居多,再无从前的郎情妾意。
说到此处,武海棠不禁泪眼潸然,轻声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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