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曾经的灯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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卤肉店老程见强子没打算和自己深谈，就叹了口气坐到一边去了，同时还从一个桌子底下拿出半瓶子绿脖子西凤酒，自顾自的喝起来。强子慢慢的喝酒吃菜，一边回忆着跟关小雅的一幕幕，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伤痛，其实都已经愈合，现在回忆起来，只不过是多了一些人生经历罢了，从女孩毅然上了别人车子的那一刻起，那颗原本火热的心就彻底凉下来了。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两个多小时眨眼就过去了，老程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打烊了。
“哪个……强子，你还没等到要等的人吗，老程可要收摊了！”
强子刚准备开口，就看见一道紫色的身影走出娇天阁外边的空门面房。
“我也要走了！”
强子放下酒肉钱起身，快步走出卤肉店，然后走进街边的阴影里，悄默声跟在关小雅身后往西而去。
老程看着强子的鬼鬼祟祟摇了摇头，然后轻叹：“唉……色是刮骨钢刀啊，多好的一个大小伙子……”
往西大概百米左右，是一条向北的步行街道，关小雅在这里转向，往北而去，脚下的中跟鞋踩着水泥路面发出嘎哒嘎哒的声响。
跟在不远处的强子心中有些感慨，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切习惯这话一点儿没错，关小雅以前从来不穿皮鞋，说那是对脚丫子的桎梏，那对白中透着粉色的脚丫子至今还清晰的留在他的脑海里。
又走出去大概两百米，一条小胡同口，关小雅就要转向的时候，强子快速追上去，在她身后三米的距离停下脚步。
这一幕简直像极了几年前的那一次离别，女孩背对着他上了别人的车，留下他在昏黄的路灯下撕心裂肺的失恋着……
“站住！”
透着冰冷和陌生的语调响起，关小雅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然后快速扭头，看着路灯下的强子。
这一刻像是时间定格了一样，俩人的心跳都不由自主的加快起来，强子是因为愤怒，因为化着浓妆的关小雅像极了那些跌落凡尘的风雪女子，关小雅则是因为惊愕，从出门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有人跟着自己，没想到居然是她曾经狠心背叛的初恋。
“…哥！”
沉默了许久后，关小雅轻轻的叫了声哥，那一瞬间，强子心头的愤怒居然消散了一大半，另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从心头升起。
“为什么？”
强子压下心头的愤怒，冷冰冰的问道。
“哥……哪边有家千里香馄饨，我还没吃饭呢，咱们坐下说好不好？”
关小雅声音很低，看着强子的眼睛似乎有些迷离，似乎在看他，又似乎没有看他，仿佛透过他的身体在看向未来的样子。
强子漠然的点头然后跟在关小雅的身后，俩人都没有开口，转进胡同口往前又走了百米左右，另一条街道出现在俩人眼前。
一家福建千里香馄饨店里，两个人相对而坐，关小雅要了一小碗馄饨和半笼包子。
“……哥，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关小雅轻轻的问着，一如既往的轻声细语，不过在强子听来，却似乎多了一些烟尘的味道。
“还好吧，开了一家饭店，忙忙碌碌的还过得去……”
关小雅点头：“能在自己喜欢的领域里做事，挺好的……你……你有没有……？”
强子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不等她问完就说道：“不说我的事了，一言难尽，你怎么会去哪种地方，你这是在糟践自己懂不懂？”
“呵呵……命运就是这样，有时候你根本没得选择，为了活下去，你可以毫不犹豫的放下一切自尊，在生命面前，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
关小雅的语气让强子心像是被重锤击中一样，一种窒息的感觉随之而来。
“也许命运中所有的事情，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有些代价你根本就付不起，那年背叛了你之后，我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当初为了掩饰我不是处子之身，在哪个男人干我的时候，我甚至不惜用指甲抠破皮肤，用鲜血给他假象，起初他对我百般呵护，像是真的爱情一样。
然而好景不长，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因为他以前整日混迹在女孩当中，为他失身的女孩子不知道有多少，哪种被破.处的感觉真的装不出来，你明白吗？
跟了他不到半年，我就被扫地出门，商店也给收回去了，没办法我就回了老家。
我爸那人你也知道，很快就给我找了个陕南的上门女婿，结果还没等完婚呢，我却发现自己已经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那男孩一气之下就回了老家。
我爸狠狠地打了我一顿，骂我不知廉耻，让我滚出去，我妈也对我失望到了极点，哭着说我不该背叛你，她让我把孩子打掉。
但是当时我的身体出了问题，根本不敢打掉孩子，医生说先稳住身体健康再说其他，一来二去的身体调理好了，腹中的胎儿却也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了。
可能是当时服用某种药物的关系，孩子生下来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有句话说的没错，女子本弱为母则刚，看着孩子虚弱的身体，我简直心如刀绞，无家可归又没有钱，我能有什么办法去救他。
我妈倒底还是心软，一直帮我带着孩子，为了给女儿弄到做手术的费用，我去了广州打工。
但是你知道吗，患有心脏病的女儿没有时间，我根本没有慢慢积攒的时间，没办法我就去了……哪种地方，哪里虽然很脏很低贱，但是来钱却快。
没用了两年，我就攒够了女儿的手术费用，然后顺利进行了手术，她也恢复了健康。
再后来……也就那样了，反正已经堕落了，就趁着年轻多攒点钱，将来女儿上学啥的都用得着…”
关小雅平静的说着自己的遭遇，仿佛在诉说别人的经历一样波澜不惊。
强子沉默了，关小雅的遭遇多多少少他都有些责任，因为正是他把女孩变成了女人，那宝贵的东西属于每个女人只有一次。
“哥……别恨我好吗，当年我对不起你，不该背叛你，但是如今也遭受到生活的暴击了，我想跟你做朋友，就是那种普通又很要好的朋友！”
强子知道女人的意思：“我还当你是那个活泼快乐的妹妹，以后找点正经事做吧，要不然也开个饭馆也行，这方面我可以帮你，你可能还不知道，商铺路上的知味阁就是我开的。”
关小雅眼睛都亮了：“知味阁我倒是知道，也从门前经过了几次，有几个姐妹说过，哪里的饭菜真的很棒呢，却不知道居然就是你开的。”
强子点头：“饭店的生意很好做，只要你肯用心经营，就不愁没生意，要是真的想做，我可以帮你，这方面我擅长。”
关小雅有些心动，要不是生活所迫，谁不想有份正常、体面的工作，过着正常人的生活，风雪之事倒底不是正经事情。
但是她有自己的考虑，目前她攒的钱大部分都用于女儿的手术费了，根本没有多少积蓄，所以她打算再坚持一下，等攒够了开饭店的钱再说。
“哥……谢谢你肯原谅我，开饭馆的事情不急，我先慢慢寻摸合适的地方吧，要是需要你帮助的话，我可以去饭店找你。”
强子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关小雅既然这么说了，肯定就是对开饭馆有了想法，尤其是饭店的选址，这很关键，所以就不再追问。
“这是饭店的名片，你拿着吧，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给我打电话。
对了，手机号是武姐的，打电话肯定是她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强子说出了武娜娜。
“武娜娜也跟你在一起，你们倒是合作的挺久！”
关小雅一边喝着馄饨汤一边说道，她根本没想到俩人会走到一起。
“哪个我……有必要跟你说一下，我和武姐……那个……已经相爱，她已经有了身孕了…！”
强子多少有点尴尬的说了自己和武娜娜的事情。
关小雅瞪着大眼睛：“真的吗，可是你们俩的年龄差……”
说到这里，关小雅突然住嘴了，强子和谁在一起，跟她连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没准他能选择一个丧夫女人，还和自己的背叛有关呢！
“哥……对不起，当年把你伤的太狠了！”
强子笑道：“跟你没关系，我俩是日久生情了，她很适合我，知冷知热的，娶个媳妇姐也挺好的，会疼人，不过就是我爸妈那一关不太好过，都几年了我俩连证都没领，这不是眼看着她肚子一天天大了，我正为这事发愁呢！”
“嘻嘻嘻，愁啥愁，回去冷不丁把户口本偷出来，悄悄的先把证一领，算是先给姐姐一个名分，眼看着孩子都四五个月了，你还拖到啥时候去，你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啊！”
关小雅的话倒是提醒了强子，家里的户口本就放在炕头的背墙里，要偷的话很方便。
“你这丫头片子鬼心眼就是多，那行了，明天就回去偷户口本，先把证领了，到时候孩子出生上户口啥的都要用！”
强子的话勾起关小雅一些回忆，眼前的男人以前总是这么叫她，那一声声丫头片子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但是曾经的过往已经彻底翻篇，她们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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