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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几日,林白便四处游荡,或与同阶论道,或教导后辈。
北荒域风情与东海域迥异,许是此间常年冰寒,求活不易,凡俗间便不怎么注重礼节,修士似也带来了凡俗的习性。
而且作风也狂放,秋水剑宗之人见林白性情洒脱,平易近人,屡屡有人来邀做那合欢大会的勾当。
人家也不是要结成道侣,就是瞧着顺眼,双修一下,尽个礼节,就当打招呼了。
这还不算,修士之间屁大点事也要比斗定高低,乃至于混斗都是有的,人人以比斗获胜为荣,是故常有修士因比斗而死。
林白就因严词拒绝一女修的一日合欢,人家觉得被看不起了,要拉着去决斗,最后还是请了秋雨残转圜,赔礼道了歉,这才息事宁人。
此后林白就上了心,但凡有人来邀,就说不好女色,且态度还温和的不行。
不过林白瞧着,秋水剑宗比斗的风气弱了些,同阶之间比斗也有规矩束缚,轻易不死人。
而如今秋水剑宗被玉心一意门找了茬,只稍稍试探了一番,都还没怎么流血呢,就请了中人来说和,可见好日子过得太久,血性磨的差不多了。
天宫城内城但见草丛莺飞,这般仙家胜地,在北荒域也是极少的,难怪能磨灭凶顽之气。
立身秋水湖边,林白负手看向无边湖面。波光粼粼之中,尽头处有一黑点,那是秋水湖心的一方小岛。
那小岛上有秋水剑宗元婴坐镇,是故秋水湖严禁修士下水,只能在岸边垂钓观景,只有被召唤的修士才能乘船拜访。
就在那小岛旁边,生有映日素荷。传闻其花素白无暇,日出则开,日落则收,日日受日精洗涤,有消魔障,固道心之效。
鹿轻音所求之物便是映日素荷。不过此物生的极少,还是一味有助结婴的丹丸中的主药,是故秋水剑宗也宝贝的紧,向来不外送。
“素白荷花日日受日光洗涤,鹿仙子却是夜间行路之人,当真能将心头尘埃洗净?”林白不知鹿轻音为何蒙尘,自然也不知此物能否有用,不过既然答应了,就该着手试一试。
可惜这几日林白交游奔走,却也没得个消息,连秋雨残都见不到了。
又等了五日,何问药都急的想要回去了,终于见天边一道飞虹,落在了秋水湖心。
稍稍一问,果然是天山派来了人。
林白便赶紧去找秋雨残,等了大半天,待入夜了才见到人。
“师姐,听说是天山派练掌门来了?”林白开门见山。
秋雨残呵呵一笑,也不做隐瞒,当下说道:“天山派练掌门,还有月前辈也来了,现下正在湖心雨荷亭做客。”
“月前辈?可是那位天山派的冰宫之主?”林白一脸好奇模样,“传闻这位冰宫之主风华绝代,姿容无双,不知是真是假?”
“你不是不近女色么?”秋雨残疑惑道。
“爱美之心嘛。”林白笑。
“正是冰宫仙子月下蟾月前辈。”秋雨残面上颇有几分不屑笑容,上上下下打量了林白一番,道:“转轮道友虽样貌不差,也习得一手炼丹之法,可到底难入冰宫仙子的眼。再说了,仙子一向不与外人往来,这次可是我家掌门辛苦请来的。”
“原来如此。”林白大概明白了,这秋水剑宗意欲讲和,请了天山派做中,但一直等到十拿九稳了,才放出了风。
闲扯了一会儿,林白得知月下蟾来了,便不再多留,开口告辞。
“我家传承丰厚,向来不轻易示人。”秋雨残竟又出声挽留了,“转轮道友若是有意——”
她挽起衣袖,倒上一杯酒,饮了一半,婉转道:“就请饮了这杯残酒,今夜你我论道,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为给鹿轻音摘个破荷花,竟还得献身?裴大姐可就在外面看着呢!
“恕在下量浅福薄,承受不起。”林白一拱手,迈步逃了。
“装什么装!一提冰宫仙子就两眼放光,你能巴结的上?”秋雨残不屑。
林白暗自庆幸自己清白未失,回了客居,闭目静坐。
此番那冰宫仙子月下蟾来了,事情就好办了。邹宓的任务也能完成一个,指不定还能顺带解决鹿轻音的破事儿。
按着邹宓所言,天山派其实与天问派颇有瓜葛。
当年天问派之主霍问非问鼎化神后,其亲族后辈中有一金丹犯了律法,被霍问非赶出家门,不得再以天问派门人行事,也不准在天问派势力内行走。
那金丹修士也是个性子烈的,当即带走一批凡俗,还有十几个本家后辈修士,到了天山后,辛勤多年才占了一块地儿。
而后几百年过去,那金丹早已死了,可其创建的门派却绵延下来,还整合了天山一带的门派,创立元婴宗门天山派。
邹宓认为当年天问派之主霍问非许是察觉到了什么,早早把门派中的菁英往外赶了一批,有成事的,也有飘散在岁月烟尘中的。
而天山派初创其间,或多或少的,也曾得过天问派霍家的暗中支持。
直到天问派被人盯上后,门中不宁静,周边附属也都观望起来,邹宓等一批有望大道之人,便远赴天山派静修。
邹宓与月下蟾便是那时认识的,二人一同学艺,乃是闺中密友,幼时就有的情谊。
只是后来天问派愈发不行,天山派也不敢再收留邹宓等人了,便在邹宓金丹境后期时,把人劝了回去。
后来邹宓与月下蟾双双结婴,但邹宓不敢去打扰,生怕有心人找天山派的麻烦,月下蟾也自觉的没打扰过邹宓。
在林白看来,此事其实就是,邹宓是有望结婴的天才少女,天山派就卖了个好,觉得指不定天问派能赢,但是天问派越来越拉胯,天山派就干脆趁着邹宓还没结婴,趁早送了回去,省的被人盯上。
当然,化神斗法,一般也不会去关注角落里的蚂蚁。
“邹前辈只说月下蟾也是如顾大娘那样的清冷性子,却没说月仙子美貌无双,不输顾老祖……”林白摸出信,上有印记,难以窥探。
信封上另有一朵梅花。林白又取出一梅花簪,此簪是邹宓给的,说是凭此物可得月下蟾信任。
如今月下蟾既然来了天宫城,倒是不用费心去找了。不过林白到底存了警惕,打算先观望观望再说。
没过一会儿,那何问药就闻着味儿招来了。
何问药一副着急模样,好似心上人被拐跑了,一直嘀咕要么拿定主意,要么回去。
“你要是再聒噪,我回去就跟鹿仙子双修!”林白是真的受不了何问药。
“……”何问药愣了下,委屈道:“只要仙子开心……”
“……”林白揉了揉眉心,严肃道:“药兄,人贵自尊自爱,你何必一味伏低做小?鹿轻音又未要挟与你,甚至事事还要依靠你,你就不能直起腰?大不了一走了之,世界之大,我辈修士何处不能为家?世间女子何其之多,以药兄你的能耐,还怕寻不到相契之人?”
“你不懂?”何问药问。
林白茫然摇头。
“这种事你本就不会懂。”何问药道。
“……”林白没了脾气,闭目守心,再不说一言。
又过了两日,天山派练掌门与月下蟾在秋水湖心做客的消息早传了开去,其跟随而来的五位金丹亦是在内城行走交游。
林白与何问药厚着脸皮结交了一番,摸清了天山派诸金丹的门路。
而且林白还跟何问药拱火让秋水剑宗和天山派金丹比斗,被秋雨残训了一顿。
再过三日,天外又来一道遁光,乃是玉心一意门的元婴长老来了。
“师姐。”这日入夜,林白找上了一名为月平野的女修。
这女修乃是月下蟾亲族后辈,听说是个剑修,但没见动过手,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但双眸时有精光,应是有不凡技艺。
“转轮兄。”月平野见林白独自上门拜访,便冷着脸,道:“在下不喜欢好之事,更不爱野趣双修。道兄若是来论剑,自然入内奉茶;若是说别的,还请另寻他门。”
你来天宫城这几天,到底经历了啥?拒绝的话这么顺溜?
“……”剑修大都性子直些,林白倒是喜欢的紧,笑着道:“自然是有事。”
月平野挡在洞府门前,不让进,“什么事?”
“事关你家老祖。”林白也不藏着掖着了。
“……”月平野打量了一番林白,这才放人进了洞府。
二人坐定,月平野也不倒茶,只等林白说话。
林白一向讲究礼仪,先扯了几句爱慕天山派风华,又夸天山派不愧是高人辈出云云等废话。
“你若是再啰嗦,我就赶人了。”月平野道。
林白笑笑,取出梅花簪送上。
月平野冷笑,“道友送我此物,意欲何为?当我是水性杨花之辈?”
“送你?不不不,是送你家老祖的。”林白认真道。
“……”月平野愣了下,都气笑了,她拿起梅花簪,正要一把捏碎,可待见了上面花纹,又止住了,道:“何处来的?”
林白笑道:“当年在下游历四方,邂逅月仙子,得赠此物留念。”
月平野站起身,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番林白,道:“转轮道友,你……你意欲何为?”
“自然是想要求见月仙子了。”林白见月平野眼神中透露着熟悉之感,好似顾瑶来了。
月平野十分警惕的瞧着林白,沉默良久后才道:“稍待。”
说完话,人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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