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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
妙妙和姜鱼上前跪倒,前者语声甜腻欣喜,后者中正平和,却都有亲近之意。
林白看着两个徒弟,大师姐后发先至,小师妹激流勇进,都是年纪轻轻就筑基的好孩子。
轻轻将二女扶起,林白老怀欣慰。
且不论俩徒弟性情如何,但一眼看过去,倒都像是好人。
妙妙比姜鱼年纪小,还未长成,个头稍稍比师妹低一些。
姜鱼身板挺直修长,不类其姐,双目澄澈,有君子之风。
两女一黑衣一青衣,跟姜小白站在一块儿,倒都比姜小白高些。
不过姜小白天赋异禀,骨架虽娇小,却结出硕果,二女颇有不及。
也因姜小白娇小,偏又生了乖巧可人的脸蛋,她不像是姐姐,倒有些像妹妹。
“好孩子。”
有狐狸做榜样,林白便觉得一定要有长辈的样子。自身虽品德高尚,可到底难以言传身教,是故只求慈祥宽和。
说起来,两女都是林白看着长大的,倒真是像老父亲一般。
“请。”林白在姜鱼面前很给姜小白面子。
姜小白坐到对面,也不出声。
林白也不急着去问桥山局势,反拉过来姜鱼,问询筑基事宜。
姜鱼是个老实孩子,当即一板一眼的说了起来。
她筑基倒是颇为顺遂,不比妙妙那般胡闹。只是去了海边,登上凡俗渔船,漂泊月余,又遇风浪,入水伴群鱼而归,这才有所感所悟,而一举筑基。
“本命水中鱼,徒儿入海中,仿群鱼之姿,或潜入渊底,或游于浅滩,或随波逐流,或逆流而上,这才有所得。”姜鱼老老实实的道。
“当年木妖前辈仿蝉蛹之形,居于地底数十年,这才有证道元婴之日。你倒是相类。”
一说起木妖,不由得想起贞姐,林白便又叮嘱道:“你本命水中鱼,鱼为主,水为次。两者相辅,鱼儿才能畅游水中。不过便是水域广大,也似牢笼一般,只能稍稍跃出水面,却难见天地之广阔,山川之秀丽。”
“那该怎么办?”妙妙替姜鱼问。
“不必拘泥其中,此身为游鱼,天地为水域。”林白笑着指向天空,“乃至于万千群星为河,也不是不能。”
姜鱼愣住,歪着头沉思。
妙妙亦是沉思。
过了良久,两女还是不吭声。
“林转轮得过高人指点。”姜小白忽的笑着开口,乖巧可爱看着妙妙和姜鱼,接着道:“你二人到底经历太少,日后多多游历,多长些见识,自然能知道伱们师父是在为你二人的丹论做指引。”
“知我者姜道友。”林白盘膝坐着,朝姜小白行礼。
“不敢。”姜小白笑着回礼。
“此番又劳你护送她二人前来,着实过意不去。”林白道。
“她二人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一个是亲妹妹,一个也是妹妹,本就是我该做的。”姜小白道。
妙妙瞧了眼他二人,偷偷撇了撇嘴,好似不屑。
“师父,”妙妙忍不住开口,“师父方才论道,我与师妹颇有所得。不如师父与姜姐姐入洞中商议要事,我二人在外守着,也能好好想想师父的金玉之言!”
她说着话,还拿手扯了扯姜鱼的袖子。
“正该如此。”姜鱼见妙妙所言有理,便也跟着开口。
“也好。”林白起了身。
“此地到底是山野之地,你二人需得小心,不可松懈了。”姜小白叮嘱。
待二女应下,林姜二人便入了洞中,复又关上门。
“唉。”妙妙见师父隐入洞中,便一屁股坐到青石上,摸出紫葫芦,抱到怀里。
“师姐为何叹气?”姜鱼也跟着坐下,好奇的问。
“难啊。”妙妙还是叹气。
“难在何处?”姜鱼关心的很。
“难在你姐姐,”妙妙伸出手,掰着指头,“师父交游广阔,我本打算央杨欢姐来的,可是你姐非要来。”
“下次同行便是。”姜鱼道。
“三人怎能同行?”妙妙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脸蛋,“咱师父虽然不要脸,可你姐和杨欢姐还是要脸的。再说了——”她压低声音,“师娘可不是好惹的。”
“可别乱说,师父品行高尚,怎么不要脸了?”姜鱼十分严肃,又小声道:“师娘身为剑修,确实本领高强。我姐也有些怕她。”
“咱还有个小师娘,”妙妙指了指南边深山,“她有狐狸罩着,师父怕是难以应对。”
姜鱼自然知道妙妙说的是秀秀,她跟黄如花也认识,倒是知道些秀秀的事情。
“师父也有难处啊。”姜鱼叹了口气,看向洞口,她贴到妙妙耳朵边,小声嘀咕道:“那我姐是我姐,还是我师娘?”
“……”妙妙愣了下,“你知道了?”
“我又不是傻子。”姜鱼笑,“我姐好在小辈跟前充面子,我才假装不知道的。”
“小鱼儿姐姐,你真是大智若愚!”妙妙佩服的很。
“师姐谬赞了。”姜鱼很是谦虚,“是他俩越发无忌。每每我姐与师父从黑塔下来,必然神清气爽,脾气还好的很。近来我多看道书,知晓男女之事,略略知晓阴阳双修之事,才算是猜了出来。”
“师父资质一般,可修为进境这般之快……”妙妙点点头,小声嘀咕道:“我估摸着,师父指不定就是靠的双修之法。”
“这……”姜鱼愣了愣,然后稍稍摇头,“不是吧?师父在桥山时,也就一两月才找我姐一次。”
“别处还有。”妙妙神经兮兮,“要不然,你以为师父为何修淬体之法?他以前在我家,你家,淳于家,顾家都住过!分明是在你我不知之地另有所藏!”
妙妙言之凿凿,“师父藏的深着呢!”
姜鱼惊呆了,“师姐,师父不是那样的人吧?”
“小鱼儿姐姐呀,你太年轻了!”妙妙嘿嘿嘿的笑。
俩人互称对方为姐姐,嘀咕个没完。
这边林姜二人已到了洞中最深处的房间里。
此地早已收拾干净。
也不多废话,二人都轻车熟路的很。
“裴宁是不是不在?”闹腾半天,稍歇之后,姜小白便问。
林白也不瞒她,“她如今去了道隐宗学艺。”
“难怪一副没吃过饭的样子。”姜小白又凑上前,下巴抵着林白肩膀,“你最擅软磨,一张嘴更是会哄人。裴宁不在,那秀秀小师妹想必在一直在仙子眼皮底子吧?”
林白知道这丫头一向脑子管用,没想到竟有见微知著的能耐,便严肃道:“我在眠龙山,是为静修,为来日结丹之事做准备,并未想别的事。”
“这么嘴硬,看来是了。”姜小白十分得意,“仙子真是双目如炬,知你品性!”
林白没法讲道理,恼羞成怒之下,便按倒这丫头。
俩人半年没见,倒也是想念的很。
“桥山如今怎样了?”又过一个时辰,林白见她服气,便稍稍停歇。
“能如何?不过死了个金丹罢了,四元婴仍在,自然一切如故。”姜小白道。
“九阴山和云霞宗呢?”林白又问。
“也没听说有什么动静。”姜小白微微摇头,拨开林白的手,“若非事涉大道,事涉门派根本,没人愿意打来打去。是故如今都休养生息,强大自身。”
“你家老祖?”林白又问。
“闭关不出。”姜小白回。
“无有言语?”林白又问。
“并无言语。”姜小白道。
林白点点头,看来姜行痴确实得了机缘,在为元婴之路做准备。
只是证道元婴何其难,即便姜行痴得了机缘,即便有向无回照应,即便无有外人相阻,可如此与天争寿,到底是难之又难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姜小白嘴角有笑。
林白知道必然不是好事。
“有人在九遮山见到了何问药。”姜小白笑着道。
九遮山连绵千里,在千壑沙地西南,有门派名为九鼎派,有元婴镇守,一向富庶。
“何问药?然后呢?”林白追问。
“何问药说你与裴宁合谋,杀害了岳丰树。”姜小白笑。
“……”林白愣了下,都气笑了,“既然这般,何问药为何不回?”
“人家说要为恩师报仇,不追索到你与裴宁,绝不回山。”姜小白道。
“药兄果然是有情有义的好男儿啊。”林白摇头感叹,“这等漏洞百出的谣言,信了的才是傻子。曲成甲也入了秘境,她可有什么言语传出?”
“曲如意说曲成甲回八卦山闭关,除了跟老宗主回禀之外,并无半分言语传出。”姜小白笑着道。
“曲成甲刚愎自用,偏又是云无咎亲传,一向心高气傲,自认为修命理之道就比他人清高。此番受挫,也没脸再出门了!”林白道。
“说的跟你敢出门似的。”姜小白道。
“……”林白气的很,当即抓住她手腕,“我是不敢出门,可我照样收拾的了你!”
“好哥哥……”姜小白竟依偎上去,娇声道:“你身有火意,可又在淬体了?结丹之路在前,你修为也未落下半分,日后就是金丹长辈了。”
她眼眸中有雾气,言语间又是一副黏糊糊的模样,好似整个人都化成了水一般。
林白知她一向花样多,指不定又看了什么双修的歪门路。
“你对我这么好,该当让我好好伺候你才是。”果然,她摸出一本破册子,“我去桥山派找顾瑶,程霜送我的。”
林白头疼的很,程霜能送什么好玩意儿?
“让我看看。”林白拿过来细看。
过了两日,林白出了洞,姜小白在内不出,似乎对这两天发生的事不好意思。
“你姐偶有所悟,欲要在内闭关几日。”林白对姜鱼和妙妙解释。
“师父真厉害。”妙妙点头。
姜鱼也跟着点头。
林白瞪了眼妙妙,后者立即改了口,“我是说闭关是好事。”
她说着话,又摸出几封信奉上,“顾瑶和杨欢姐姐有信送上。”
林白接过,拆开来看。
“师父,我与师妹皆已筑基,何时才能去拜见小师娘呀?”妙妙凑近了问。
“等……”林白回头瞧了眼洞口方向,“待小鱼儿姐姐歇息几日,我便带你二人同往。”
来之前,秀秀也再三说了,想要见一见妙妙和姜鱼,林白只能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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