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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盘之上。
林白盘膝而坐,静静回顾此番经历,待心静之后,这才又看向四周。
五行灵气如丝,缓缓进入此间,继而落于身前。
依造化诀之法,灵气入体,自成周天。
待运转一个周天后,身心内外好似被剥离开来,分成了两片一般。
细细感受,似游荡在天外,又似在水波中逐流。
不用刻意去想去思,心中便有长河之象。那尘埃无数,好似无数的个世界,无数个人生,纷纷掉落河水之上。
长河奔腾,尘埃瞬间便被卷入。河底万千景象,好似无数人的足迹。
林白在河中随浪沉浮,一会儿少年意气,一会儿苍老枯槁。
又过片刻,一个浪头卷起,好似飞到了空中。
乃至于越来越高,冲破无数尘埃。然则凭空下望,却依旧难究长河之源,亦不知流向何处。
及至越来越高,那长河盘旋不休,已窥得大半样貌,只觉流势好似自身灵力运转的走势,好似筋脉流转的方向,又好似万千人生的走向。
离那长河越来越远,林白欲要看看清全貌,却又落入河中。
一时间,林白有身处时间之外,空间之外的感觉。
稍一定神,林白立在河水之中,河水奔腾,却难撼动分毫。
仰头看天,尘埃无数,却并无沉重之感,只平静落下。
林白弯腰,伸手掬手。
只见那一捧水在手中荡漾,水纹滟滟,并无纤尘。水虽少,却好似囊括无数山河,无数人生。
细细往里看去,便见有一女子,站在一篱笆院墙边,一手拿着个葫芦,一手拿着柄断剑,正以断剑去削葫芦。这是裴宁。
心中一动,捧着的水又是一荡,便见一处山林深潭,中有小岛,上有一女子正抱着个鼹鼠在喂食。
这是秀秀。
林白还想再细看一下,便见秀秀好似有所觉,她放下鼹鼠,环顾四周,继而铺天盖地的青色将其掩盖。
这应是狐狸有所觉了。
手中掬的水已流尽,林白再捧水来看,却已什么都看不到了。借初修功法之力,方能稍稍窥见千里之外,可难以持久。
“逝水年华。”
林白踏上岸,凭岸观河,感叹逝者如斯。
睁开眼,石盘内竟有变故。
外围的雾气缓缓涌动,碧绿丝线不见,月白之色也不见,唯有玄色光影还稍有留存。
心念稍动,便见大河之水自天上而来,卷动此间,雾气外再不存半点异常。
所有显现在雾气上的颜色光影尽数消除。
没过一会儿,碧绿丝线又缓缓挂上。
顾大娘的链子栓在手腕上,只要不丢掉,就一直存在。
月白之色也缓缓出现,继而铺天盖地而来,这是秀秀下了力气。
林白纳来雾气,便见有瓦房院落生出,其中还有一硕果累累的枣树。
在雾气上分出一小小通道,便见那月白慢慢进入。
过了一会儿,林白合上雾气。
以雾气所凝的院落乃是花溪县旧居,彼时与秀秀一起上门打枣吃,那是少有的欢乐时光。
此举也是为了告诉秀秀,诸事无碍。
林白盘膝坐下,又细细感受自身。
自打来到筑基六层后,不论如何苦修,却难有再进。此番略一感受,便觉那阻碍进取的大门业已开启,修为竟有了进展。
又略坐了一会儿,林白睁开眼,离开石盘。
已是傍晚时分,远处晚霞千道。
裴宁立在篱笆院墙外,身披晚霞余辉,手上拿着那柄断剑把玩。
曲成甲不知去了何方,鹿轻音也不知躲到了哪里。
林白站起身,越过葫芦藤蔓,来到裴宁身前,抓住她的手。
裴宁面上立即有红,她看了眼四周,道:“你面上有喜色,可是又有所得?”
“大道又得进展。”林白开心的抓着她往屋里走,裴宁却不挪步。
“曲成甲去了别处。”裴宁扯正事。
“反正都离不开此间,她爱去哪儿去哪儿。”林白才不关心曲成甲,只是拉着裴宁,硬往屋里扯。
裴宁不从,只笑着道:“曲成甲说为谢你不杀之恩,欲要把曲如意送你!”
“……”林白看了眼裴宁,便见裴宁眼中有笑。
“莫来骗我,让曲成甲送女,比杀了她还难受。”林白终于松开手,“再说了,我跟曲如意兄弟相称,并无邪念。”
“我才不信。”裴宁嘴角翘起,“葫芦该收了。”她看向篱笆墙上挂着的藤蔓,又摸出一个玄黄色的葫芦。
她摘下一个,还有六个。
林白看过去,只见葫芦颜色各异,晚霞之下,熠熠生辉。
上前一摸,竟有沉重之感。
先前在无字秘境时,曾遇七彩野鸡,七彩呆鹿,如今再见七色之物。
只是不知其中有何关联。
“葫芦藤生于院中,应是无相前辈手植。不知多少年了,得日精月华,受灵气滋润。初见时乃是七朵花,结界一破,这才成型。”裴宁手拿着玄黄色葫芦,感叹道:“这等造物,必然是无相前辈留于后人的,只是还需祭炼一番才是。”
她摇了摇手中葫芦,道:“内有乾坤,蕴有苍茫之气,这个我要了!”
“都给伱。”林白道。
“那你的欢欢姐呢?她本命玉葫,你不送一个?”裴宁笑着道。
“……”林白尴尬笑笑,倒也没敢接话。
俩人在院中木桩凳上坐下,将七个葫芦细细观看半天,林白便琢磨着学一学炼器之法。
先前曾学入阵一书,言炼器之妙,以天地为炉,阴阳为炭,造化为工,万物为铜,自此成器。
这般高深之语,好似能将一方世界,乃至天地之道炼化。林白自认还没这等能耐,得慢慢学才是。
收起了葫芦,林白贼心又起,拉住裴宁的手不放。
俩人耗了一会儿,裴宁着实没法子,“你刚刚得了机缘,便这般没个正经!好歹也收了两个徒弟了!”
她被林白拉着往房间走去,面上越发羞急,“这是无相前辈居处,你莫要乱来!”
“无相前辈何等之高,然则男女阴阳,情爱之道乃是天理,谁又能违?”林白一本正经。
两人进了左边厢房,其中布置如同农家,并无出奇之处。
“那你去找鹿轻音!我看她倒是乐意与你双修!”裴宁没好气。
“她怎及得上你半分?与我而言,十个百个鹿轻音,不及裴宁一根头发。”林白正色道。
裴宁终于被哄好了。
此番自打从桥山出发,及至于得了机缘,已过去两个月了。
二人连连遇险,又逢凶化吉,各得了机缘,本就心中舒畅,是故一关上门,倒也有尽兴之意。
反正也不知如何出这小世界,两人关上门又自成一界。
闹腾了一天,各得了趣味,这才稍歇。
两人出了门,在院中木桩凳上闲谈。
扯了半天闲话,定下了接下来的计划。
既然出不去,那便不再多想。反正此间灵气不缺,只管一心修行便是。
两人合计完,何问药悠悠的过来了。
“转轮兄,裴师姐。”何问药弯着腰行了礼,道:“两位都是一时俊……”
“直接说事情。”林白打断。
“转轮兄,仙子想求些葫芦籽。”何问药面有讨好笑容。
林白听了这话,也不应,只是看着何问药。
以鹿轻音的脾性,要么直接要葫芦,要么就不要,绝不会来讨葫芦籽的。
是故,这可能是何问药自作主张。
林白盯着何问药,猜想此人或有某种神通,能养护灵植。
“想求籽?”林白摇头,“让她亲自来。”
“这……”何问药愣住,又讨好笑道:“仙子静修,着实抽不开身。”
“那就算了。”林白笑。
“我……我再去问一问吧。”何问药小声的应了,又低着头看裴宁,眼神还有躲闪。
裴宁知道这是何问药有私事问林白,便起身去了屋内。
果然,待裴宁一走,何问药谄媚之色更重。
“转轮兄,”他上前弯着腰,“以前我一向勤修,少跟人往来,又得师父之令,一直未破身。”
何问药十分真诚的问道:“转轮兄,怎样才能哄女子开心?鹿仙子不跟我讲话,也不允许我跟她说话,我着实没法子。仙子对转轮兄另眼相待,还请兄长教我!”
“这不正好?你也不理她便是。静心修行,大道才是根本。”林白劝告。
“总要有人交游,有人论道,这才有益修行呀。”何问药不愧大门派出来的,说的话一套一套的。
林白到底心善,又是个好为人师的,当即便说起哄女之道。
扯了半天,何问药终于有所悟,“我懂了,因人制宜。我一定在鹿仙子面前有男子气概一点,不能让她把我看扁了!”
他开开心心的离去,还握着拳头,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过了半个时辰,鹿轻音便来。
何问药在后面跟着,捂着半边露出鲜红指印的脸,也不知被谁打的。
“仙子仙子!”林白赶紧上前迎接,扶着鹿轻音胳膊坐下。
“无事献殷勤。”鹿轻音面上竟有笑。
何问药在一旁看呆了。
林白一看便知,鹿轻音得了拂尘,必有了精进。
扶着鹿轻音坐下,林白十分诚恳的发问,“仙子,我想学一些炼器之道,望仙子不吝赐教。”
跟鹿轻音打交道多了,林白就觉得这妖女啥都会,且还不是浅尝则止,而是颇有见解。
“怎想起修习炼器了?”鹿轻音不解。
“炼器得学啊,我也想学炼器,多学门手艺好啊。”林白笑着道。
“我倒是有一二见解。”鹿轻音肚里还真有东西,当即跟林白扯了起来。
俩人从炼器讲起,又扯到炼丹,乃至阵法和制符之道,竟棋逢对手,各有千秋。
扯了一晚,待天亮时,越说越投机,鹿轻音也无半分疲累之色,反面上笑意更温和了。
“说起来,我来寻你,乃是有一件事商议。”鹿轻音十分正经,怀抱着拂尘,面上有笑,“我心头尘污渐去,结丹就在眼前,想请你同我合布一法阵,盼能稍减雷劫之苦。”
她天资极高,神通又强,雷劫本就会比寻常筑基凶悍几分。前番还屡屡动用禁法,化生借命,伤天害理,想必雷劫又要盛上几分。
只是金丹雷劫难免,即便有阵法相护,效用也极为有限。
她双目灼灼,有期盼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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