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非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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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甘国阳的带动下，比赛的节奏变得出人意料的快。第一节双方很快度过了试探阶段，球员们全都投入到高强度的攻防对抗中。
公牛队尤其如此，斯科蒂-皮蓬两次犯规提前下场，打乱了公牛的攻防布置。
菲尔-杰克逊换上了霍瑞斯-格兰特，和巴克-威廉姆斯一道打起了双大前锋。
这招在对付骑士、热火的时候很好用，让球队的防守固若金汤。
杰克逊想着，有格兰特和巴克在，应该能最大限度遏制一下阿甘。
不过这家伙的比赛，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他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其实不光菲尔-杰克逊，鲍比-贝尔曼也看不懂阿甘是怎么想、怎么打的。
走位完全不按日常训练和比赛的常规战术路线，传球、出手，无迹可寻，每一步都那么出人意料。
可是又那么的合情合理，因为这家伙能把球弄进篮筐啊。
甘国阳突然间的大开大合，刚过半场，甚至没过半场就开始策动进攻的方式，让其他9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呆，包括乔丹。
开拓者这边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是彼得洛维奇，他开始积极跑位，在幽灵位寻找机会。
甘国阳快速、开阔的攻击模式，导致公牛防线开始出现漏洞。
皮蓬的下场让漏洞变得更加明显，虽然内线有卡特莱特和格兰特在镇守，但彼得洛维奇还是抓住两次机会，接到甘国阳的传球攻击篮筐得手。
开拓者在扩大领先优势。
乔丹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人，他知道不能等，不能妄图让阿甘降速，再死拼防守，那样的结果一定是一场惨败。
失分后，乔丹立刻持球加速，从后场一条龙冲击篮下，马上遭到了开拓者三人合围，乔丹在空中将球传给中路跟上的格兰特，但被刘易斯将球断掉。
开拓者反击，甘国阳一马当先，接到波特的传球中路切入，罚球线起步，大跨步入篮下，单手扣篮得手！
上篮？不存在的，必须扣篮，上篮就是拿命中率开玩笑。
公牛回防很快，同时干扰也很充分，换成其他人，不是被断球，就是上篮不中。
在季后赛中，公牛回防阻止快攻的能力非常强，很多势在必进的反击，都被公牛扼杀。
这正是他们防守的可怕之处，也是他们的一种策略，逼迫对手打阵地，阵地战好歹稳妥一些。
只有甘国阳，凭借强壮的身体，一往无前的气势，以及他出众的运球技术，护住球完成了终结。
“谢特。”
菲尔-杰克逊心里暗骂，在场边来回踱步。
公牛的防反击一直是联盟最强，也是菲尔-杰克逊心中的底气。
半决赛对阵迈阿密热火，德雷克斯勒的快攻反击成功率被公牛压制到一个很低的水平。
总决赛前两场，雷吉-刘易斯的快攻反击同样被压制，这让开拓者的进攻少了一个重要的取分点。
杰克逊本想着，压制住了开拓者的反击，阵地战只要阿甘不天神下凡，公牛胜算就会很大。
没想到，阿甘根本没有从阵地战、低位入手，而是作为终结点，亲自快下，像卡车一样横冲直撞。
皮蓬被提前撞下去，总不能再把乔丹也搭进去，可这种反击失分，丢分丢士气，让人头疼。
更头疼的还在后面，比赛仿佛回到了1991年总决赛，公牛和乔丹被阿甘带入混乱中。
乔丹控球组织进攻，格兰特中路接球，尝试跳投，没有机会，突破，手里的球被打掉。
开拓者又是反击，公牛几乎没有任何抢前场篮板的念头，快速回防。
格兰特丢球后就地反抢，想要阻止甘国阳反击，乔丹也围了过来。
甘国阳还是控住了球，紧跟着一个极为大胆的超级长传。
球越过中线，飞到了刘易斯的手中，刘易斯再分球给到彼得洛维奇。
彼得洛维奇接球在侧翼急停跳投出手，他没有杀入三秒区去挑战巴克-威廉姆斯和比尔-卡特莱特。
球打在篮板上，反弹入筐，一个打板中投命中！
聪明的选择，彼得洛维奇的果决，帮助开拓者将分差拉开到了10分以上。
菲尔-杰克逊叫了暂停，他意识到局面在朝着一个令他困惑的未知方向发展。
开拓者是这么打球的吗？阿甘是这么打球的吗？两天的时间发生了什么？
杰克逊原本预计开拓者和阿甘会像去年总决赛那样，把比赛提升到一个火热的、地狱一样的状态中。
公牛已经做好了在地狱中经受煎熬的准备，却没想到阿甘将比赛带入了云端和迷雾。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不对劲，这不是我们的计划！我们不能让一个中锋，从中线就开始发动进攻，在篮下终结，又跑到三分线外组织…每一个人，把你们的眼睛盯住阿甘，盯住他，比过去更加严密，盯住他的一举一动，不管他在哪儿，他在做什么。给他压力，一定要给他压力！”
杰克逊来不及研究阿甘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必须遏制阿甘，必须让他这种随心所欲，随时随地发动进攻的态势被控制。
暂停回来后，公牛的调整收到了效果，乔丹先是侧翼接球中距离急停跳投出手命中。
接着从约翰-帕克森到乔丹，再到巴克-威廉姆斯、霍瑞斯-格兰特，每个人都把眼睛盯着甘国阳。
甘国阳暂时停下了进攻脚步，把球交给雷吉-刘易斯和萨博尼斯，他的任务是站在外围吸引公牛的防守注意力。
如果按照之前的策略，甘国阳会尽可能往篮下，通过争抢前场篮板给公牛制造麻烦，这是他的经典打法。
可今晚甘国阳没有这么做，前场篮板固然很香，但在非关键时刻执着于前场篮板，容易导致退防不够迅速。
公牛的后场篮板保护很不错，乔丹的反击又如此锋利，所以甘国阳在不主攻时，选择靠外站位，一来能及时退防，二来可以把三秒区让给萨博尼斯。
萨博尼斯在篮下的强攻没有命中，乔丹高高跃起，摘下后场篮板，迈着矫健的步伐，运球过半场，观察着进攻机会。
乔丹的脑子飞速运转，皮蓬不在场，他需要承担更多的进攻责任。
公牛阵地战在侧翼做文章，乔丹和卡特莱特反复的挡拆、掩护，回敲。
最终乔丹持球内切吸引防守，再回传给卡特莱特，卡特莱特中距离跳投出手命中。
很漂亮的双人配合，公牛打得很耐心，分差回到了6分。
乔丹嚼着口香糖，一边回防一边思考，阿甘这家伙在打什么鬼。
公牛制订的防守策略失效了，曾经的甜点位阿甘完全不去了。
又是中线附近接球，中锋在这个位置接球，理论上是没有任何进攻威胁的。
可现在公牛球员都在考虑，要不要过去包夹，要不要提前上抢？
短暂的犹豫，甘国阳已经发起了冲击，又是一次大跨步的运球突进。
中路直接杀入了三秒区，公牛球员全都围了过来，甘国阳一个抛传。
萨博尼斯在篮下轻松空中接力，双手大力扣篮得手！
“啪”的一声，菲尔-杰克逊气的砸掉了手里的战术板。
杰克逊一向以气定神闲而著称，不管发生什么糟糕情况都很淡定。
然而第一节还没打完，这样的失球让他气急败坏。
他不介意球队失分，失分在所难免，他介意的是球队防守完全被肢解。
可一个中锋中路突进，你还没法将他手里球断掉，你怎么办？
让卡特莱特出来防阿甘？还是让帕克森阻挡他？
中路收缩是唯一的方式，这时候如果防守沟通不畅，篮下漏空是必然的。
如果是一个后卫中路突进，合围可以阻拦他的线路和传球视野。
又或者一个中锋在三秒区接球往里传，接球的是后卫，像巴克、格兰特都能返身来一次漂亮的协防。
可现在的情况是，一个6尺10力量无敌的卡车正面冲进三秒区，然后传球给了一个7尺4，抬手就能扣篮的巨塔。
前两场开拓者双塔连线还是正常的甘国阳在低位，萨博尼斯高位塞球，公牛可以一定程度放萨博尼斯投。
这场情况不同了，随后，同样的套路甘国阳又来了一次。
他在篮下盖掉了格兰特的上篮，反击中自己持球一路冲篮下。
萨博尼斯拼了命的跟在侧翼冲，在甘国阳吸引防守后，转身给到萨博尼斯。
萨博尼斯接球躲过乔丹的手刀切球，单手大力暴扣！
篮筐几乎被扣断掉，两台大卡车连线的快速反击，让人没有阻拦的想法和勇气。
乔丹试图从后面断掉甘国阳手里的球，又试图切萨博尼斯，均失败，这小子的控球水平真的不比很多后卫差。
当初在奥运会训练营时，他的运球就很好了，现在像彻底被激活一样，根本拦不住了。
第一节比赛结束，双方打成了25:36，开拓者领先公牛11分。
公牛拿下25分已经是进攻端打得不错了，在没有皮蓬的情况下，乔丹将公牛的进攻梳理组织的有条不紊。
他绝对不是一个只会进攻，不会传球和组织的独狼。
可对面的阿甘已经化身一条疯狼王，带着群狼在玫瑰花园的地板上驰骋。
北美的荒野和雪地上，狼群会长距离追击落单的野牛，用不知疲倦的奔跑和撕咬，消耗攻击高大健壮的公牛。
现在的问题是，这狼比牛还大。
节间休息，杰克逊一时间语塞，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布置防守。
他脑子乱哄哄的，心想到底什么情况，波特兰人在这一刻完成进化了吗？
不知道，比赛还在继续，杰克逊只能故技重施，要求皮蓬去单盯阿甘。
就像去年总决赛时那样，早早开始全场领防，攻防两端都要去针对。
皮蓬都气笑了，心想去年老子就防不住，今年还来？
总决赛开始前，公牛制订的策略明明就是集体防守。
控节奏，从超音速那里学习经验，切断开拓者后场和阿甘之间的联系。
尤其着重压制波特和彼得洛维奇，积极的合围包夹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同时，不要让阿甘带动全队的士气，对付阿甘的进攻只能靠乔丹去对冲。
前两场皮蓬打得很好，得分、篮板、助攻都有很好的表现，非常全面。
现在好了，又要让他去做炮灰，第一节在板凳上他坐的屁股都疼了。
第二节开始，甘国阳在场下休息，柯西、克里夫-罗宾逊和库里主导球队的第二阵容。
随着米切尔-汤普森退役，迈克-桑德斯离开，安东尼奥-戴维斯依旧稚嫩，总决赛开拓者维持在八人轮换。
公牛抓住这个机会追分，甘国阳在场下大口喝着水，完事对贝尔曼说：“下个死球就让我上场，我不能休息太久。”
贝尔曼道：“桑尼，你在打什么？谁教你这么打的？”
“我自己发明的。”
贝尔曼点点头，好好好，你会自己发明打法了，你厉害，你牛皮。
不过早就习惯了，当初高中、大学，阿甘就经常自己发明各种打法和策略。
贝尔曼的指导，有时候听，有时候不听，教练在场边很多时候就是图个吉利。
现在贝尔曼知道，阿甘这家伙肯定在篮球技艺和思维上取得了重大进步。
今晚才打得如此狂放不羁，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让对方和己方都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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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不摸得到头脑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晚必须要赢。
甘国阳第二节仅仅休息了三分钟，在一次界外球后，他重新登场，换下了萨博尼斯。
开拓者场上是一个快速阵容，甘国阳，罗宾逊，库里，柯西外加彼得洛维奇。
甘国阳把大伙儿聚拢到一起，道：“皮特和戴尔在侧翼埋伏，有机会就投三分，不要犹豫，我会给你们创造机会。杰罗姆，克里夫，你们俩多给我挡拆掩护。”
罗宾逊和柯西一脸蒙圈，我们俩给你挡拆掩护？
平时不都是你挡拆掩护，外切接球的吗？
“你们一样可以掩护，我会持球，放心我的护球很好，你们也都看到了。”
他们的确看到了，第一节甘国阳的运球简直比波特还要好。
波特面对公牛的外线防守都会磕磕绊绊出现失误。
甘国阳愣是一个失误没有，当然，他的控球时间短而快，一旦拿球迅速发起攻击，不给公牛合围他的机会。
第二节，公牛一定会增加对他的盯防，比如派个人一直盯着他，这时候甘国阳就需要掩护了。
果不其然，甘国阳一上场，皮蓬就贴了上来，他的任务就是紧紧盯住阿甘。
“菲尔又派你来送死了。”甘国阳对皮蓬道。
这个“again”就很精髓，皮蓬的马脸拉的老长。
无球状态下，皮蓬开始了对甘国阳的纠缠。
甘国阳进攻中开始在半场进行游走。
他在任何地方都能进攻。
过了中线，他接球可以发动冲击，你要盯着。
三分线外，他可以突破，可以投三分，要盯着。
侧翼，低位更不用说了，本来就是他最强的区域。
1984-1986年，甘国阳的甜点区域在中路一条线。
1986年到1988年，甘国阳开始往两翼展开。
1988-1992，低位、两翼加上弧顶，一个很粗的工字型属于阿甘。
1992年的总决赛，甘国阳尝试把区域扩展到整个半场。
几个回合下来，皮蓬趋于崩溃。
倒不是跟着跑让他累崩溃，累其实没什么，打总决赛哪有不累的。
让他崩溃的是，跑也跑了，累也累了，可你还是防不住啊。
中线到三分线，柯西和罗宾逊会过来掩护。
皮蓬很无语，你中锋不给别人掩护，你叫别人给你掩护？
但篮球比赛中，除了不能走步不能用脚踢球，没什么不可以的。
一旦掩护，中路有空档，阿甘就开始野蛮冲击。
收缩，就分球给侧翼，库里和彼得洛维奇投三分，或者假动作后持球攻击篮下。
不收缩，大跨步冲击篮下，不是进球就是造犯规。
阿甘还能投三分，第二节上来他连中两个三分，迫使公牛不得不往外扑。
往外扑，柯西和罗宾逊开始内切，总之一定有后招等着你。
反而是预想中皮蓬会害怕的低位背身单吃，或者罚球线、底边的中距离强投没有出现。
原因很简单，这两种进攻对甘国阳而言效率很高，可是对开拓者整体来说，不够高。
打别的球队绰绰有余，打今年的公牛有些吃力，甘国阳必须将全队带动起来。
此时，公牛在防守端变得极为被动，阵型和策略开始失效，只能靠个人防守能力和运气。
分差很快拉开到了15分，太快了，因为开拓者中了三个三分球，分数涨的很快。
菲尔-杰克逊换乔丹上场，不巧的是，今晚乔丹的投篮手感并不好。
连续的中距离不中，甘国阳持球推反击，乔丹和皮蓬没过半场就开始夹击阿甘。
这才勉强将开拓者的反击速度降下来，后果是皮蓬和乔丹在防守端消耗太大。
而开拓者抓着15分的领先放松下来，好好利用自己的内线优势和公牛耗。
“萨博尼斯转身的勾手命中！”
“克里夫-罗宾逊低位转身没进，前场篮板补篮，造成犯规，罚球。”
“库里的三分没有进，长篮板，阿甘抢到篮板球，给到彼得洛维奇，突破上篮还是不中，但萨博尼斯将球点进了篮筐！”
“乔丹的突破，换手上篮没有中，今晚迈克尔的进攻感觉真的糟糕，开拓者反击了。”
“波特，直接三分出手，命中！Woh！这是今晚开拓者的第五个三分球！”
波特在第二节末端的一个反击中，接到甘国阳传球，快速出手了一个三分球。
命中，将领先的分数扩大到了21分，49:70，一场惨案已经初见雏形。
玫瑰花园球馆一片欢腾，唐建国站起身在座位上跳起了恰恰舞。
面对公牛，半场能打到70分，火力之强令人咋舌。
甘国阳的表现更是光华灿烂，用匪夷所思的表现，把公牛打得昏头转向。
直到中场休息回到更衣室，乔丹都还满脸问号，他不停地说：“瓦特法克…”
过去每一次甘乔大战，乔丹虽然输多赢少，但他一直认为，自己表现不输阿甘。
事实确实如此，两人从来是火星撞地球，前两战他甚至压住了阿甘。
所以面对失败，面对可怕的对手，乔丹从来都很坦然。
胜固足喜，败亦欣然。
这场就算输球，他们依旧大比分领先，优势在我。
况且，这场失利原本就在计划内，想3：0开拓者几乎不可能。
可是今晚，只打了半场，乔丹心底却暗生一丝恐惧。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追不上阿甘。
整个上半场，阿甘没有一次低位背身进球。
可是他拿下了22分，8次助攻，7个篮板球，4次盖帽还有2次抢断。
并且，数据只展现了他所做的一小部分，他在改变球场上的攻防结构。
这是一个人类，在一个系列赛中能完成的事情吗？
没有人会在最重要的比赛，用自己不熟悉的比赛方式去打球。
“这个家伙，难道一直在隐藏和伪装自己？现在，他终于不装了？”
乔丹不得不这么合理怀疑，阿甘一直在压制自己的实力。
因为乔丹自己就是这么做的，常规赛和某些季后赛，他都是压着打。
但他也不至于像阿甘这样，那家伙压自己压那么恐怖的吗？
“迈克尔，迈克尔！”
杰克逊的声音打断了乔丹的思考。
“集中注意力迈克尔，桑尼在上半场打出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东西，但我们依旧掌握系列赛的主动。下半场，我们必须打出一些反制措施来，要起到效果！”
杰克逊说了很多，可乔丹一句都没听进去。
他满脑子都是上半场甘国阳和他说的那句话，“迈克尔，你越来越不了解我了。”
是的，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他了，我们明明一同起步的，我在一步步追赶你。
眼看着快要追上了，突然发现，原来我追上的只是你的影子，你还在更远的地方。
乔丹很想拉着甘国阳问个明白，但休息时间结束，下半场比赛要开始了。
算了，到比赛中去感受吧，感受这个非人类的比赛，没有比这更好的交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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