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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古神。
各自占据一方。
蛇神远在昆仑山外,原熵坐镇西极之地,宝相花则是占了漠北,另外,还有生命古树与它为邻,皆在北方,还有鬼方树,距洞庭湖最近,就在豫西的仙墩土窟。
至于其他古神,难以预见。
如绿色地狱之门。
没记错的话,最后都跑去了东南亚一片的深山古林中。
陈玉楼只是意外,宝相花竟然在民国时,就被泥儿会发觉,他本以为它第一次出现,还是在无终仙境中。
这么看的话,似乎也合情合理。
毕竟,最终闯宝相花副本的那个人,叫做白胜利,也就是白半拉的儿子。
或许……
在没有他的时空里。
临终之际,白半拉将此事告知了他。
这才有了那次冒险之行。
“陈掌柜……”
不知多久后。
一道迟疑声在耳边传来。
陈玉楼这才如梦初醒,身前的白半拉神色明显轻松了许多,似乎是将心中一块石头放了下去。
“这事还请您不要责怪旁人。”
“白兄弟多虑了。”
陈玉楼摆摆手,“不知白兄弟接下来什么打算?”
“我吗?”白半拉怔了下,然后赧然一笑,“若是陈掌柜愿意给我一碗饭吃,白某倒是希望能留下来,不必再颠沛流离,居无定所了。”
不过,对于他的请求,陈玉楼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意味深长的反问了一句。
“不知白兄弟,对家传秘术,学了几成?”
“啊?”
白半拉这下是真被问住了。
家传秘术,指的自然就是发丘传承。
但当年先祖白遇虎,留下的遗言中说的明明白白,不许后人借着陵谱入倒斗行,他这辈子也一直遵循于此。
不过,从小耳濡目染,还是略有涉及。
犹豫了下,白半拉这才嗫嚅着伸出一根手指。
“一成?”
陈玉楼眼角挑了挑,有些不可思议。
听出他语气里的意外,白半拉老脸顿时涨得通红,“是不到一成……”
“这……也够了。”
早知道白半拉为人老实。
没想到,他竟然老实到这一份上。
明明身怀不世绝学,却宁可四处流浪为生,风餐露宿,多少次差点饿死,也不愿拿陵谱去换明器。
相比起来,他老子白大少就要灵活许多。
该吃吃该喝喝。
什么祖训遗言不往心里搁。
“什么?”
白半拉被他一番话说的云遮雾绕。
不到一成。
他都没脸说出口。
结果陈掌柜竟然说够了。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是在夸他还是损他。
“白兄弟走南闯北,到过关外,也到过南方,应该能看出来乱世将至的征兆。”
“只是混口饭吃的话,怕是都难,要陈某说,既是祖传秘术,自当不能就这么断了,不然……他日如何向先祖交待?”
陈玉楼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
“这……”
白半拉眸子一下黯淡了几分。
他又何尝不知。
从关外一路南下,这一年多时间里,他见过了太多民生凋敝、家破人亡的惨像,卖儿鬻女、饿死山外都是寻常。
就如陈掌柜所言,寄人篱下,终究是无根之萍。
一旦乱世起,大如陈家,也不过残砖碎瓦,顷刻即破。
到时候他又如何自处?
至于祖宗所传,他更是清楚知道重要性,所以即便是都要饿死街头,他也不曾想过拿去典当换口粮食。
不说那本陵谱,发丘印东汉古物,精雕细琢,质地细腻,绝对是罕见的上品,轻轻松松就能换取几千大洋。
之前交由陈玉楼后,看似如释重负,但心里始终有一道迈不过去的关。
先祖白遇虎死里求生,方才得到发丘传承。
如今到了他手上,却连东西都守不住。
确是不肖子孙,无颜面见祖宗。
“那陈掌柜的意思?”
终于。
白半拉压住情绪,缓缓抬头问道。
“这段时日,白兄弟继续留在岛上,认真研读陵谱,修习发丘秘术,等端午时,与陈某一起出山去往一地。”
“届时摸金发丘、搬山卸岭,四派同行,岂不是一桩盛事?”
面对他的问询。
陈玉楼则是将心中所想全盘相告。
当年大明朝,观山太保毁发丘印、摸金符、驱搬山道人,杀卸岭力士,如今四派联手,共盗封家地仙村不过分吧?
虽然心中已经有所预料。
但真正从陈玉楼口中听到这话,白半拉还是忍不住心如擂鼓。
四派同行。
已经说的无比明白。
就是前去倒斗。
“时间尚早,白兄弟不必急着答复于我,回去好好想想,若是实在不愿……”
见他陷入沉默,陈玉楼还以为是事发突然,拍了下他肩膀笑道。
但一句话还未说完。
就见到白半拉忽地抬起头,那双向来小心谨慎的眼里,竟是罕见的闪过一抹决然,重重点了点头。
“不,陈掌柜,白某想试试。”
“既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
陈玉楼粲然一笑,最后一点担忧消失不见。
地仙村作为鬼吹灯世界当之无愧的第一凶境大墓,白半拉若是能够从中从容离开,对于他的经验将会是难以想象的提升。
等有朝一日。
再去关外。
到时候,陈玉楼也许要他指路。
这才是他今日的最终目的。
既然宝相花出现,那迟早就要做上一场,斩古神而证道,可比什么斩大妖成仙有逼格太多了。
“老九叔,今天何日了?”
转身看了眼身后,陈玉楼随口问了一句。
老九叔明显还没能从之前的情形中走出来,此刻也不敢迟疑,小心翼翼的回应道。
“初九了,刚过立夏。”
“那端午也不远了。”
山中修行无日月。
他今日方才出关,还真不清楚今朝何夕。
点了点头,陈玉楼默默算了下,到端午确实没有多久。
“时间略微紧迫,白兄弟压力不小啊。”
“但有任何问题,千万不要如今日这般,就这么压在心里,直接找老九叔,或者山中任何一位兄弟就好。”
白半拉讪讪一笑。
这事确实怪他。
早知道,当日登岛时就该说清楚,结果事后方才想起,再想去找他时,才发现陈掌柜一行人神龙见首不见尾。
动辄数天十多天不见踪影。
他也只能慢慢等着。
“是,陈掌柜,我都记下了。”
两人闲聊片刻,陈玉楼则是趁着几人没有注意,从洞天内取出陵谱和发丘印,交到他手里,叮嘱了几句,这才目送白半拉离去。
他自问有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为基础。
之前也通宵苦读数日,方才入门。
以白半拉的水准,剩下时间能够上道就算不错。
“老九叔,怎么,还没缓过神呢?”
等白半拉身影消失在庭院中,陈玉楼这才笑着看向老九叔。
“没……不,不敢。”
老九叔连连摇头。
他到如今,才忽然戏文里伴君如伴虎那句话的意思。
往日见少掌柜温和随意,加上自己资历摆在那,他也就随便许多,方才那一眼,就如一盆冷水浇下,让他从头凉到脚。
如坠冰窟。
战战兢兢。
他哪里还敢托大?
“九叔客套了。”
见状,陈玉楼也没解释,只是淡淡吩咐道。
“对了,今日过来是麻烦九叔再跑一趟石君山,给李掌柜带句话。”
“请少掌柜吩咐。”
听到这话,老九叔紧皱着的眉头明显舒展了一线。
“就说让他取一截蛟龙骨,替我打制一条铁棍,要五尺六寸,百十斤往上,要重,兼之凌厉!”
陈玉楼一字一句。
将要求说出。
若是寻常人,百十斤的兵器,想要提起都难如登天,更别说用于防身厮杀。
但白猿可不比寻常。
化魈之后,力量更是呈数倍数十倍增长,百十斤可能都不够它用。
不过龙骨掺杂秘金。
至少密度上已经足够。
到时候不行的话,再请李树国回炉重炼一番就好。
“这……”
听到这个要求。
老九叔瞳孔顿时一凛,神色间满是不可置信。
五尺六寸、百十斤重。
这他娘霸王转世、鲁智深重生,怕是都难以挥舞得动吧。
不过……
既然少掌柜都说的如此清楚,他也不敢驳斥什么,只是点点头答应下来。
“好,少掌柜,我这就下山坐船过去。”
“也不必如此着急。”
陈玉楼摇摇头,随手提了两把椅子,放在大殿门外,示意他坐下。
老九叔愣了下,随后才顺势坐下。
虽然已经立夏。
但阳光远没有入伏之后那么炽烈,晒晒太阳还挺舒服。
“赤山岛那边如何了?”
这次闭关时间有些久了,他对外面情况几乎一无所知,正好趁着今天这个机会问问清楚。
赤山岛。
自然就是罗老歪。
老九叔再明白不过,稍稍组织了下言语,便径直开口。
“最近那小子风头盛的很,湖上大小水匪,被他围剿一空,河清海晏,湖上渔民都恨不得给他立生祠。”
“他先前遣人送了两封信来,都是湖上之事,少掌柜您那时在闭关,我就斗胆替答复了。”
“怎么说?”
听他一说,陈玉楼顿时记了起来。
上次罗老歪来时,就提过一嘴,无非就是湖上水匪剿尽后如何管理。
更简单一点说。
就是如何借助洞庭湖捞钱。
水运船舶、渔业摆渡,这几乎就是一座金山。
不想着如何运转,才是真正的没脑子,不然罗老歪为何跟打了鸡血一样,拼了命的深处剿匪?
“第一的话,与以往大同小异,就是无论过往船只、运货还是载人,打渔,只要入了洞庭湖,就得交一笔钱。”
“至于第二种,则是成立一个机构,水运船舶按次收取,湖边渔民,打渔或者摆渡,则是按月收取一笔钱。”
老九叔认真的说着。
还不忘将具体数目也给带上。
陈玉楼手指轻轻敲落,这两个路子,看似差不多,实际上相差极大。
前者的话,与这些年没什么两样,就是从各家互抢,变成了一家独大明着抢。
不用想,到时候必然又是怨声载道。
至于第二种反倒可行。
这年头能走水过江,北上南下的人,都不是普通人,也就是吃大户。
至于那些小民可怜人,象征性的收些税金,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会让他们知道,只要给了钱就能随意打渔,足以活命。
“老九叔答复的哪一种?”
陈玉楼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扫了一眼老九叔问道。
“第二种。”
“罗老歪回复可以,另外的话,湖上一应收取,上缴五成到陈家。”
老九叔就是穷苦人出身,又在湖上生活了这么久,自然知道小民难活。
陈玉楼点点头。
这条件倒是不错。
主要是罗老歪那小子,不见兔子不撒鹰,如今有了湖上收入,至少不会再跑去满世界挖山倒斗。
而且。
等于也被困在了赤山岛上。
收钱可不是那么容易。
如今虽说是乱世,但县衙仍在,洞庭湖周边军阀也有好几股,闹事的眼红的,都在等着他。
“庄子那边呢?”
“最近怎么样?”
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陈玉楼仿佛已经看到了罗老歪的样子,又随口问道。
“回少掌柜,庄子里最近倒是平稳,并无大事发生,就是到了夏种繁忙季节,鱼叔之前传了几次信来,只说一切平安,让少掌柜您不用担心。”
老九叔起身要去取信。
不过被陈玉楼给打断回绝。
有鱼叔坐镇,庄子确实无需担心什么,他也就是顺口有次一问。
靠着大殿墙壁,闭上眼睛,悠闲的晒着太阳。
浑身暖洋洋一片。
说不出的慵懒闲散。
不多时。
一阵均匀地呼吸声竟是缓缓响起。
见此情形,老九叔也不敢打扰,悄悄起身,叫上几个伙计,一路往山下而去,不多时,一艘快船从港口出发,越过茫茫湖面,消失在视线中。
毕竟掌柜的交代。
他可不敢耽误了。
不知多久。
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陈玉楼才从沉睡中醒来。
舒展了下四肢,只觉得浑身通透,他都记不清多久没这么睡上一觉了。
随后又谢绝一行伙计留下吃饭的好意。
乘着熹微月光。
负手而出洞庭庙。
穿行在山林之间,一路朝着茶山岛而去。
好似乘兴而来尽兴而归的访客人。
回到云湖观。
陈玉楼并未歇着,而是盘膝坐在茶几前,摊开一张白纸,取出笔墨,泼毫落笔。
很快。
几个字跃然纸上。
赫然便是清溪地仙村。
如今完事皆过,也该着手为地仙村一行做做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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