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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依山傍水,一块块良田绿意盎然,田野地头,野花遍开,散发着浓郁的清香。
村庄内,各家各户,炊烟袅袅。
男女老少一道道身影,往来穿梭其间,脸上洋溢着喜悦笑容。
一张张看起来陌生的面孔,快速在脑海中闪过,继而变得熟悉起来。
苏十二身躯猛地一震,一种难以形容的心绪在心中郁结。
一扭头,就见一道弯腰弓背,面容慈善的沧桑老者,正咧嘴笑嘻嘻看着自己。
“怎么了十二?快跟爷爷回家吃饭啊!”
苍老关切的声音,听得苏十二更不禁为之心神一颤。
没等开口,两滴泪水已经从眼角悄然滑落。
若没踏上这修仙之路,若小石村没遭遇当年的灾厄,眼前这一切,就当是他本来生活的样子。
也是他最渴望的样子!
什么成仙,什么长生永世,在他心中,都比不上与亲人平安幸福的生活。
哪怕一生短暂,至少内心始终安定,好过在修仙世界,颠沛流离,提心吊胆。
苏十二心知,此刻所见一切,皆为虚幻。
但无形之中,却好似有声音在耳畔呢喃,在不断向他低语,只要他愿意,眼前一切都可成真。
尽管心弦一直紧绷,心中充满戒备。
可那苍老熟悉面庞映现,眼角泪水悄然滑落的瞬间,也意味着,苏十二心神防御出现一瞬间隙。
声音消失,心魔突然,化作莫名意志出现在脑海中。
这意志无形无质,似有无穷魔力,直接影响着苏十二的潜意识。
在苏十二陷入昔日回忆的瞬间,多年修行经历的记忆,好似被无形力量自脑海剥离,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取而代之,是一连串新的记忆,悄然出现后,根植在他的记忆当中。
记忆中,一个生活在小山村,与爷爷相依为命的稚童,平安长大。之后,遇到了喜欢的女子,娶妻生子,与家人幸福生活在一起。
没有灾病,没有苦难。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个符合苏十二心底渴望与向往的最佳范本。
呼吸间,苏十二眼皮越来越沉重。
在这诡异意志影响下,他也开始逐渐接受这一新的身份。俨然忘却了,自己还是修士,正在渡劫的现状。
木然点点头,本能一般,跟随着身旁的‘爷爷’往村子方向迈步走去。
每一步迈出,脑海中新的记忆都如藤蔓蔓延,草木生长般,茁壮成长。
记忆中,多出了与村内玩伴以及村民的过往,加深着苏十二与村子的联系,也让苏十二步伐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只是,就在走到村口的刹那。
脑海中,零星画面闪过。
萧玥、韩羽、陆明石、白飞雪、封绯、李飘月、尹青学、沈妙音……
一个个似乎十分模糊的名字,快速出现又消失,让苏十二顿感强烈不安,足下步伐再一次变得迟疑起来。
须臾,脑中一瞬清明闪过。
一篇晦涩佛经浮现心头,想都没想,苏十二本能出声诵念起来。
低沉的诵经声响起,浑浑噩噩的意识快速变得清醒,无端出现的记忆散去,模糊到快要消失的记忆重新跃上心头。
意识重新恢复的刹那,苏十二眸中精光闪过。
“神光刺!”
识海神识,刹那凝聚成剑,迅速锁定识海一团散发着魔气的无端意志。
“砰!”
伴随一声闷响,无端意志当即溃散。
同时,苏十二眼前景象再变,昔日熟悉的小石村,以及一道道熟悉身影消失不见。
眼前景象再变,百丈坊市的渡劫台随之重新出现在他眼前。
“呼……”
长舒一口气,苏十二瘫坐在地上,浑身上下,更早已被冷汗打湿。
“好个天劫心魔,竟是如此恐怖。哪怕做了一切防备,仍是防不胜防!”
“若非关键时刻,心底浮现当年接受佛宗佛珠传承之时,当中包含有专克邪魔的精心佛法,只怕此刻,早已彻底被心魔掌控!”
“意识沉沦魔海倒是其次,身死道消只怕才是最终下场呐!”
小声呢喃,苏十二再一次暗暗庆幸起来。
回过神来后,才知道方才情况有多么凶险。
方才陷入心魔幻境,倘若自己没能在最后关头清醒过来,破除心魔。
下场无非两种。
身死道消,亦或者,丧失自我意识,被心魔占据识海,沦入魔道,成为修仙界中人人喊打的魔修。
而在修仙圣地,渡劫台这样的地方,一旦沦入魔道,结局根本不难想象。
只怕不等离开这渡劫台,便会被此地阵法,当场格杀。
最终,仍是身死道消的结局收场。
此番能够破除心魔,除了有佛功佛法之功,也跟他多年修仙,与人产生的羁绊有关。
先前危机关头,脑海中闪过的一道道身影,全都跟他关系匪浅。
而如沈妙音师姐等人,更是他心中一个执念。
“求仙之人,按说当断情绝念,斩断一切羁绊,方能求得无上自在。”
“可如今遭遇心魔,虽是因心中羁绊而让心魔有机可乘,但也是因为种种羁绊,方才能在最后紧要关头,恢复一丝清明。”
“人世间的种种羁绊,还真难说是好是坏。不过……即便真正的仙人,便能做到,断情绝念,毫无半点羁绊么?”
轻声嘀咕,苏十二脑海中纷杂念头闪过。
置身修仙之路,一路走来,所接触的玄门功法秘术,十之八九,都会提及,修士求仙,当断情绝念。
可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
便是这修仙圣地的百丈坊市,修士与修士之间,也是关系盘根错节,极为复杂。
对此,他心存疑惑,可以说心境越高,疑虑也随之更多。
因此,不管何时何地,他都从未停止思考。
也就在苏十二思索的功夫,天上乌云消散。
紧接,耀眼阳光当空洒落,朵朵白云带着氤氲紫气,从四方汇聚而来。
每一朵白云,都蕴含充满蓬勃生机的惊人灵力。
聚拢刹那,磅礴灵力,化作水瀑飞流直下,尽落苏十二所在渡劫台上。
点点水滴洒落。
下一刻,苏十二被劫雷重创的身躯,竟如枯木逢春,快速被治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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