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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启昭在云湖县的威望很高。
也颇有手段。
前县长赵剑被带走后,大家都以为他会抢在新县长空降之前,会趁机“收编”县政府的两个班子成员。
他却没有出手。
而是任凭副书记吕宜山,把常务副胡援朝,和常委副林自亮俩人拉了过去。
刘启昭很清楚,他的威望已经足够。
如果他再把这两个人争取过来,那么势必会形成一家独大的局面;从而导致原本就是孤军作战的吕宜山,和即将空降的新县长联手,对付他。
那样他会很累。
可如果让吕宜山,把两个副县长争取过去呢?
新县长来了一看:“哟,该我领导的人,怎么被副书记给争取走了?那我岂不是成了光杆司令?”
本能的,新县长就会对吕宜山产生不满,希望能把从他的手里,把两个副县长夺回来。
吕宜山总算拥有两席之地了,怎么可能会把吃到嘴里的肉,再吐出去?
吕宜山肯定会和新县长,为争夺两个副县,站在对立面!
如此一来——
双方明争暗斗的格局形成,刘启昭也就避免了被俩人联手针对的隐患。
他完全可以坐山观虎斗,适当的时候,就会以裁判身份跳出来,给双方处理问题。
这样,刘启昭能轻松的,成为双方极力“讨好”的对象。
事实上。
楼小楼空降云湖县后的局势,完全符合“总导演”刘启昭的预期!
现在。
眼看楼小楼把“躺平干部”的意思说出来后,引起了吕系的强势反击,却因孤军作战而节节败退时,刘启昭适当的发言:“楼县,要不先把这件事放一放吧。”
刘启昭对抗旱的态度,和吕宜山等人完全一样。
只是他不用直接发言反对就是。
刘启昭以为。
在他给楼小楼递过台阶后,楼小楼就会顺势借坡下驴。
可是他错了!
“早在一个多月之前,我就已经强烈建议全县抗旱了。您当时也说,这个问题再放一放。”
楼小楼这次没买刘启昭的面子,只是语气生硬的说:“请问刘书记,这个问题放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要放到,全县百分之八十的农作物全都枯死时,云湖县才会启动抗旱工作?”
旱灾是分等级的。
以主要农作物的受灾面积来划分。
全境20%的农作物受灾,是轻量级旱灾。
全境30-50%的农作物受灾,为重量级的旱灾。
全境50-80的农作物受灾,那就是仅次于颗粒无收的特大旱灾!
在场的人都知道。
更知道楼小楼用生硬的语气,这样对刘启昭讲话,代表着什么。
饶是刘启昭的镇定功夫相当不错,还是脸色一变。
甚至。
他看着这张漂亮脸蛋的双眼瞳孔,都微微一缩。
会议室内,忽然落针可闻。
这是因为谁都没想到,楼小楼在和吕宜山短兵相接后,竟然又把枪口对准了刘启昭!
“难道,她不想在云湖县混了吗?”
政法委书记王成业等人,下意识的迅速对望一眼时,心中这样想。
“楼县。”
刘启昭盯着楼小楼的眼睛,过了足足十多秒,才淡淡的问:“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他生气了。
熟悉刘启昭的人都知道,当他问出这句话时,就代表他很生气。
昭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就连吕宜山都下意识的,缩了下脖子。
很多人都能肯定,当刘启昭生气后,楼小楼只会迅速败北。
要不然后果更严重——
可是!
和刘启昭对视着的楼小楼,却毫不退缩:“请问刘书记,在我站在全县群众的利益基础上,两次提出红色预警,却两次没有引起重视;而您这个大班长,更是和稀泥时!我,身为云湖县主抓全县经济的县长,难道没有资格质问您?”
和稀泥?
她不但敢梗着脖子质问刘书记,而且还敢当众嘲讽刘书记在和稀泥!
天啊。
这个女人究竟受到什么刺激了,才敢这样做?
难道她的更年期提前了?
还是丈夫给她戴上绿帽子了?
吕宜山等人,再次迅速的面面相觑,满眼的震惊。
刘启昭的双眼瞳孔,再次骤然一缩。
笑了:“请问楼县,你凭什么敢笃定,我云湖县今年会迎来特大旱灾?”
是啊。
楼小楼凭什么敢笃定?
吕宜山等人都看着楼小楼,竖起了耳朵。
“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楼小楼拿起自己的记录本,啪的摔在了桌子上:“云湖水库、小清河、彩虹湖等水源的地下水位,都严重下降!这一个多月来,我走访了全县13个乡镇,调查了177口平地机井,几乎全都干涸。”
“还有——”
楼小楼噌地站起来,抬手指着窗外:“挂在天上的太阳,依旧向外散着毒辣的光!田野里的玉米,叶子全都打卷!居民饮用水,开始浑浊等等反常现象,难道还不够我笃定,特大旱灾已经临头?难道,你们以为我和你们一样,整天坐在办公室内,捧着茶杯在报告上书写太平吗!?”
她确实怒了。
当前的楼小楼,就是一只全身的毛发,都竖起来的金钱豹!
再也不管啥官场斗争的艺术,不艺术的了。
只想用最刻薄的语言,来攻击这些躺平式干部。
砰!
在云湖县有着绝对权威的刘启昭,再也无法控制,猛地抬手,拍案而起。
吓得吕宜山等人,都打了个冷颤。
楼小楼却凛然不惧。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除了死撑着,再无退路。
“楼县,并不是只有你自己,才心系全县群众的利益。”
刘启昭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说:“也不是只有你,去走访全县13镇。当前全县用钱的地方多了去,实在没什么闲钱,因某些同志的危言耸听,就白白的浪费掉。”
他终于还强行忍住了滔天的怒火。
看在楼小楼是个女人的份上——
“散会!”
刘启昭冷冷的说完,快步出门。
短短十秒钟后,会议室内就只剩下了楼小楼。
她不住的轻咬嘴唇,脸色阴晴变幻不定。
半晌后,她拿起电话:“路雪,备车,我们去青山!”
青山市政府大院。
分管农业的副市长于怀明,接到了云湖县副书记吕宜山的电话。
于怀明现年41岁,风度翩翩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学者风度十足。
可惜命不是太好。
他妻子去年刚去世。
刑怀明上周刚从燕京进修回来,据说用不了多久,就有可能去某市担任市长职务。
“我知道了。”
刑怀明听完吕宜山的汇报后,淡淡的说了句,就结束了通话。
他吩咐给他倒茶的秘书:“云湖县的楼小楼同志,如果来找我的话,就说我没空。”
秘书愣了下,点头:“好的。”
“青山大旱?真是不可理喻。听说秦家那个什么秦峰的档案,都被扣死在了省委组织部。秦家的人,不该低调点吗?”
一个小时之前,刚接到吕宜山电话的于怀明,无声嗤笑着摇了摇头,拿起了话筒。
电话接通。
一个温柔的女声,从话筒里传来:“我是粟颜,请问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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