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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记得,喀尔狄斯是当年第一座在洛克斯之外被我征服的城。
当我决定用天上降下的火焰宣告我在奥林匹亚的回归时,我便当着那些使者的面将它第一个化为了齑粉——先是光矛,再是核武器。
当你还没有来的时候,我在奥林匹亚收集了很久裂变元素,亲自制造了当时的第一枚核弹,完成了奥林匹亚的统一,那时候,我的名号尚且是‘洛克斯的战将’。
既然这群混蛋的后代这么快就忘却了对我的畏惧,想要又一次挑起分裂,我累了,我不想再来一次虚与委蛇的统一谈判,所以我也将用一颗核弹夷平它,结束一切。
随后我让卫队杀了他们,保留了完整的头部,把他们每个人的脑袋送回了他们的城,宣告奥林匹亚如果不愿自由地为帝国服役,那就带着镣铐服役。
很可笑吧。
想笑就笑我吧,老混帐,这就是我当年认为你会因此对我多一点喜爱的‘忠诚’。
尽管在她死后很久很久,我才明白她当时最后说的那番话的一部分含义。
可谁也不知道,最后使我无法面对的其实是德马提娅无意中问出的问题,她应该是那群人中最聪明的那个,虽然依旧不及她的曾曾曾祖母那么伶俐。
她当时抗辩说,‘我们阿丘恩六城并不打算脱离帝国,大人,但我们也为减少的人口所苦,假如原体您说您的皇帝很重视我们送给您的儿子们所作的牺牲,那就告诉我,您的皇帝他对你这样说过的话吧。’
你知道吗?即使是那时候如此地决绝地维护你的统治与你的决定的我,这句话我也无法自欺欺人地说出口。
然后,我的理性便惊恐地注视着对毁灭的喜悦在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主宰了我。”
——佩图拉博BC独自于天命钢铁号的鸽子笼前的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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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贵族谈判团的代表们还是得以如蒙大赦、屁滚尿流、感激涕零地滚下山去送信了。
他们被原体卫队那些终结者们用未开启的动力拳套粗暴地扯出宴会的大帐时,这座山头上所有的钢铁勇士从头盔后盯着他们的杀气与怨恨之浓烈几乎到了完全无法掩盖的地步,他们之中很多人以为自己会被当场杀死并开始尖叫。
随后他们的尖叫就被堵了回去,变成了喉头的嗬嗬动静——在钢铁之主悠然一声令下后,他们便目睹了他们所在的山峰旁边最矮的那座高耸入云、自古以来便矗立在那里的雪山是如何在数分钟内被从天而降的光矛轰掉了大半个山头的。
他们被割掉了头发,达达姆斯还被额外割掉一只耳朵,随后狼狈地离开,各自带着弗里克斯亲自为原体撰写的命令各城邦接受钢铁勇士入驻并接管城市的文书,并将它用最快的速度送回了自己的城邦。
很自然,绝大部分的城邦虽然对使者传回的消息感到惊叹和愤怒,离得近的那些也看到了雪山上升腾而起的滚滚烟云。
但,他们依然认为,既然过去一百五十年间,除了少数生活设施在主要城市被外来科技所提升之外,并没有受到任何太多打扰,可见奥林匹亚诸城邦在行星总督达美科斯死后还是有权从帝国手里收回他们自己的自治权力。
这些城邦紧张地看着夜空中多出的那些钢铁星辰——那是舰队闪耀的灯火与反光——收拢人口,紧闭城门——最为可笑的是,奥林匹亚上主要城邦的城墙都来自于一百五十年前——那正是真正的佩图拉博摧毁并征服了他们之后为他们重新设计建造的防御。
对此拉弥赞恩的评价是“我真想知道谁给他们的胆子一直觉得能脱离帝国,他们在这事情里的反应已经愚蠢到了明显有问题的地步。”
只有德马提娅的城市阿寇斯赶在最后期限之前派出他们城邦中跑得最快的那个传令兵爬上山,向铁之主送上了阿寇斯愿意服从,并且他们的新任僭主随后就会赶到的消息。
“大人。”名为斐狄庇迪斯的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跪倒在王座前的白沙中,“德马提娅新僭主命我向您致意并送上她最最真切的,我出发的时候她正在处理最后一些紧急事务,她命我用最快的速度向您送上这个。”
让弗里克斯将这个看起来马上就要倒毙的小伙子送去索拉卡那儿之后,铁之主展开了德马提娅送来的卷轴。
这是一张匆匆忙忙写就的羊皮纸卷轴,除了非常放得下身段乞求怜悯与表示忠诚决心的话外,上面还用一坨粗心大意的红蜡加盖了城主的印章,拉弥赞恩注意到了纸张一角被仔细擦去的几个血指纹,微微一笑。
“非常聪明而且果断的女士,难怪她所属的六城即使是人数较少的那方,她也能被推举出来当发言人。”
钢铁之主放下手中的卷轴,端起一旁的由丹提欧克磨制的现磨咖啡惬意地啜饮了一口——由于奥林匹亚的气候关系,这儿只有火山地带才有足够的温度种植咖啡作物,因此他们的咖啡产量少但品质相当优秀,军团已经将附近行商的存货咖啡都包圆了来供应原体的需要。
而且,因为拉弥赞恩要求军团士兵不管对面的老板如何恐惧,都必须清楚说明来意,足额付钱之后才拿走货物的缘故。
在他们坚持了整整十天一直这么做之后,已经有胆子最大的商人主动跋涉而来,在新营地周围探头探脑开始兜售他们的食材和商品,并且这个消息正在通过与城市贵族们不同层次的渠道流向各个城邦。
铁之主吩咐赶走那些介绍随军特殊服务工作者的、试图复古的祭司与开赌场和角斗盘的,只留下那些最为老实本分、菜最好最新鲜的商贩和远道而来的机灵行商。
丹提欧克现在负责每天换上便服出去和他们打一圈交道,他的那因为作战而变得苍老的外形成了很好的掩护和减轻对面不安的手段,他已经打听了不少有关如今奥林匹亚中下层阶级的情况,并将之汇总为报告。
整个第124与125舰队的成员和三叉戟们仿佛忽然才集体反应过来并意识到,他们的基因原体现在开始真正在建立一个不是摆样子的参谋部,而且真的会听取参谋部的报告。
于是,对三叉戟中最后一个位置的争夺开始在明里暗里变得白热化起来。
比如铁之主不知道的时候,那些奉命执行特别任务的钢铁勇士战争铁匠与连长已经摩拳擦掌,预备将最近的所有地面行动统统变为某种暗中的竞赛,以供他们争夺荣耀与进一步进入原体御前圈子的机会。
当然,这事儿拉弥赞恩还不知道。
现在他更专注于处理眼前的事务,已经因为要尽量完善而耽搁了十天,但30到明年的这段时间十分宝贵,不能再耽搁了。
“弗里克斯?”
首席三叉戟跨前一步,将手放在胸甲上敲击行礼致意后为原体送上了他制定好的此次战术行动的细节计划书。
拉弥赞恩一目十行装模作样地浏览了一遍,“嗯,可以,照此执行。对了,那个最傲慢的迪迪姆斯所在的伊斯基亚城……”
“我为这个不敬者准备了足足三个大营的战士,大人,攻城卫的精锐与二百台载具、包括提丰攻城坦克与风暴鸟都已经就位。”
“哈,这打下一个星球都够了,打一个城邦真是牛刀……不过,牛刀确实应该小试,而杀鸡斩首就得这样快、狠、准。你亲自督战,可要提醒战士们记得,我不是要你们把伊斯基亚城搞成接下来无法居住和耕作的废墟,我要它和它的土地还有用处。”
“是的,吾主。我向您保证,我们会在进攻开始后的一刻钟内就精确地把城主府邸与迪迪姆斯·迪奥戈拉斯家的宅邸夷为平地。”
“那么,就这样吧,记得摧毁它们的过程要多角度录像。弗里克斯,向轨道上的舰队发送我的确认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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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回归的钢铁之主与至高僭主发出的最后通牒倒计时刚刚结束的第一秒钟。
光之闪电组成的瀑布便犹如奥林匹亚传说中神王的怒火雷霆般降临了。
这些粗大的光柱即使在白天也光亮耀眼,它们从天而降,在每个城池外面轰炸了三天三夜,直到城外的丘陵或是山坡都变成了深达数十米、宽一百米的天堑。
除了德马提娅僭主的阿寇斯城没有受到攻击,只是被围起来了而稍显安定之外,其他城市中上至城主,下至奴隶,全都因为这天罚般的末日景象而人心惶惶。
人们蜷缩在窝棚、家中或是地下室内瑟瑟发抖,而城墙上的士兵与疯狂朝着天空徒劳挥舞刀剑的贵族指挥官则更加绝望:此刻,他们才发现,任凭你祖上有过任何煊赫的血统,又或者有多少财富可以游说离间,有多少军事才能或是多少阴谋诡计,在这种根本无法企及的绝对力量差距面前,人类会发现自己犹如蝼蚁,曾拥有的任何地位、财富、才智或是计策在轨道轰炸面前都如此苍白而无能为力。
直到第四天,来自钢铁神王的怒火雷霆终于停止了,战战兢兢的瞭望手向各自的僭主或是王子报告了一件事:他们观察到城外的神罚天堑被恰到好处地轰炸成了包围整座城市的、有一个只能通过一辆马车的缺口的圆形。
对任何一个聪明人来说,这一举动都无疑宣告了一件事:如果钢铁之王愿意,他完全可以再来一发闪电,将这些天堑完全连起来,彻底封锁整座城市,更有甚者,这些天堑的深度其实已经超过了这些城市中任何人能够挖掘的避难地下室的深度。
最后的打击时,每个城邦都收到了从无线电到传单各种方式各种角度的,对伊斯提亚城主及其发言人的彻底打击行动的过程图像,并贴心地为任何读者都标明了行动开始和结束的时间,以及行动的结果。
到了这个地步,即使僭主或者王子们此刻还是不够聪明,他们手下的聪明人们也会想尽办法让他们变得聪明起来了。
所以,到了第四天的傍晚,当涂着第四军团颅骨徽章的风暴鸟被夕阳染成了美丽的金色,于自己的扩音器中宣告着钢铁之王的通牒,最后精确地落在各城邦目前最高当权者的面前时,奥林匹亚上每个城的新老僭主和王子这一次都老老实实地跟着高大而身着铁甲的、奥林匹亚送出去的孩子登上了这艘钢铁巨鸟。
除去提前抵达的德马提娅僭主外,只有一个城邦来的是女性僭主。
洛克斯。
曾经收养了佩图拉博的那个城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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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双曾经听说过或者从有关达美科斯总督家族的古老传说中有所耳闻秘辛的眼睛都在盯着这位艰难地从风暴鸟后舱的斜坡上颤颤巍巍地试图走到停机坪上的老妇人。
“不得不说。”
三叉戟们听到基因之父在室内看着监视器屏幕的时候低沉而若有所思地轻声自语。
“她比我想象中要苍老得太多,显然,她和达美科斯一样,也没有使用药物之外的机械装置……这老头可太能活了——但她看来实在太老了,走得不太稳当,她的裙子里面似乎安装了简单的步行辅助器?”
“需要我去接她吗?大人?或者我去派一名士兵背着她过来?”丹提欧克倒是有些心有戚戚地好心询问道,弗里克斯震惊而责怪地看了他一眼,但牧羊人的儿子依然很专注地看着原体的面孔。
“……唔,让我想想……算了。还是让他们都进来,让我看看他们都有什么说法吧,她也是。我想听听所有人的话。”
“遵命,大人。”丹提欧克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遗憾还是松了口气,或者是出于某种其他理由的安心。
当觐见仪式正式开始之后,没有意外地,还是有那么几个没听他们城市的哲人和聪明人的话的僭主跳了出来。
对他们的处理方式就很快速简单,很符合赛里斯人的性情。
被腔子里喷出去的血染红的白沙很快被换成了新的洁净沙子,而他们的随行人员立即推选出了继承人,当场就职,重新代表他们的城邦前来聆听钢铁神王的教诲。
当接见大帐被重新打扫好、安排好座次时,拉弥赞恩悄悄看了眼她。
洛克斯的女僭主、达美科斯的女儿、真正的佩图拉博的养姊,凯莉芬妮,对这些发生在眼前的杀戮与权力更替的戏剧一言不发。
她只是显得很累,仿佛从进来坐下开始就如老僧入定,闭目养神。
老妇人的脸庞布满皱纹、沧桑、虚弱,疲倦,不知在为谁感到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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