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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垂着眸的母树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她放眼望去。
可比那些子树领地的孩子看的清楚多了。
“虫王?”母树挑眉,声音虽然平静但人却已经站了起来,她立在高处,平静的发出疑惑,“这帮虫是彻底疯了?”
竟然上赶着来送死不成?
她眼中光芒越来越盛,最后在这群虫的前头,看见了几个逃窜的身影。
讲真的。
母树当时看见前面好像有人在跑的时候,她脑海中第一反应就是殷念。
这么离谱的事情,如果是殷念做出来的那么她不会有一丁点的吃惊。
可偏偏不是殷念,而是元辛碎?
母树下意识的回想了元辛碎此人。
没有人能瞒过母树的眼睛,看见他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这个孩子是已经消失的献族嫡系后代。
可这个嫡系后代往日并没有特别出格的行为,寡言,冷漠,经常会出现在殷念身边,沉稳可靠不出一言却十分有存在感,见过他一次的人通常都忘不掉他。
所以当他抱着一个肉乎乎的崽子,那崽子趴在他的肩膀上,不断的朝着身后追赶来的虫族吐口水的时候。
是非常割裂的一幕。
搞事的竟然不是殷念,而是这个献族遗孤吗?
母树歪了歪头。
直到她再一次将神识扩散的更远。
在虫族的后头,看见了鬼鬼祟祟带着百变的殷念,殷念还在同百变说着什么,对着前面那一大摊的虫王指指点点,仿佛老大娘挑猪肉。
母树:“……”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对了,不违和,很合理。
她喃喃:“难道是想要故技重施?让虫族发疯冲入我的领地?”
没有人能瞒过母树的眼睛,但殷念每次的行为都刺瞎她的眼睛。
这样大的动静,无尽原不可能不知道。
兽王它们好不容易解决掉子树领地的问题。
灵昆带着人去查那几个不愿将人送过来的领地内部情况。
墨天渊正用草根刮着牙,刮到一半神情一变。
“虫族?”他甚至以为自己感觉错了,“要发癫也不是选这个时候吧?”
上一次虫族这么疯狂,还是断子绝孙的时候呢。
“走,去看看。”兽王心中也觉得不可能,但几步跑出去突然又顿住,左右扫视了一圈,脸色骤然一变,“殷念呢?”
墨天渊愣了一下。
随后猛地一惊。
“对啊!殷念呢!”
两人猛地看向了变了颜色的天空一角!
……
“就是中间那个?那个是吧?”殷念指着挤成一团的虫网堆的一个个大屁股,手指忍不住搓了搓,“确定是那个个别圆的那个吧?”
“肯定是!”百变笃定道,“化成灰我都认识它。”
毕竟败北的滋味儿不常有。
殷念握紧了手上的龙刀,就在百变还以为殷念要靠着手上的龙刀来攻击时,却见殷念将龙刀一收。
她两手在空中用力一甩,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努力感受着什么的样子。
眉间挤出了两道很深的皱褶,百变看见了她皮下不断有东西往外凸爬,像是大块拱起来的墨团,还不等百变露出担忧惊惧的神情,之间殷念两只手已经‘咔咔’两声变成了足肢。
双腿的一半变成了虫尾。
但化成了一半,就听殷念一句暗骂,她脸通红,满额头的汗吃力道:“卡,卡住了。”
单只眼睛不断在绿色和黑色中来回切换。
很显然,她现在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虫族意识。
“你……”百变才说了一个字。
殷念就抬手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颗圆球,正是那下了战书的家伙送来的那袋子里的东西,好在殷念还没失去理智,她将圆球一掰为二,仔细检查确定没问题后才一口吞下了这圆球。
熟悉的饱腹感和满足感让殷念沉沉吐出一口气,而她的身躯也顺利的就变成了一整个的虫族模样。
“主人?”
百变看着殷念的身躯。
她现在已经同别的虫族没有任何区别了,甚至比普通虫族看起来还要油光水滑的多,一截截的身躯鼓鼓胀胀,有点儿小胖,看着像是被喂养的很好的样子。
但很快,殷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金贵模样。
毫不犹豫的就蹭在路过的一座小山头上,顿时从一只精神小虫变成了一只灰扑扑的邋遢肥虫,也不打眼了。
“走!”殷念让百变变成小小一团,足肢一动就将他塞进自己的壳缝里藏好了。
母树一直在盯着这边。
见殷念竟然能变成了一只完整虫族时,她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点神情的变化。
她落在本体枝条上的手指微微蜷曲起来,无数细小的分芽蛇一样从她指尖爬出来捆住了那些枝条。
那群庞大的虫王群越来越近了。
重满的焦躁已经浮在脸上了,大声道:“再让他跑过去就真的来不及了!马上就是母树领地了!”
它的尾巴不安的甩了一下,如果不是兽王他们在无尽原离这里还有些距离,只怕是这个距离都不成了。
母树碍于大局不会动。
但兽王它们却是可以的。
等兽王它们三个杀出来,还能有它们什么事儿?重满看了一样很厚的虫洞洞主们,该死,要是有五门中的门主跟出来,就不会这么被动了,门主的速度还更快一些。
纵然还有一段距离,可散出来的威压也足够让那些刚到这边的小孩难以承受的神情。
“走!撤!”此时那些稍大些的青年们最先回过神来。
一把将小的抱起来,扛着压力和心中避无可避涌上来的沉重感,强迫自己迈动双腿往中心处逃去,离母树越近,威压就会越小。
他们跑了没两步,口鼻就冒出丝丝缕缕的血迹来。
一把用力的擦掉,继续头也不回的往前跑。
最中央处,母树终是分出了一点心神给这些人。
她其实不觉得殷念将这些人叫过来有什么必要性,在她看来,这些人没有足够坚强的心性,绝顶上佳的天赋,日积月累的实力,就没有任何保一保的价值。
若将一个个领地比喻成土壤,将这些人比喻成禾苗的话。
那殷念她们就是扎根在完全坏掉的最贫瘠土壤上却带着旺盛生命力和潜力的苗子,这样的苗子随便给与一块稍好一些的土地,都能蹭蹭的长大。
所以当时四区天道树同她开口求助时,她判断了一下四区群体价值和年轻一代的潜力意志力后答应了,予以他们一块领地。
可这些孩子,就像是生长在一块将坏却未坏的土地上的苗子,既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佳耐性,也没有精细培养出来的价值潜力。
别忘记了,若说这些人是因为天道树将死才费劲手段将人送过来的话。
那四区的天道树一直沉睡其实也和‘死去’没什么区别,那些子树领地担忧的无人护的未来,是四区早已度过的艰难昨日,两边的大人也好,孩子也好,自然不能相提并论,刚要开磨的刀和已经磨好的刀能比?
或许过个几百上千年,这些领地还能坚挺活下来的话,那确实也能培养出生命力旺盛的苗子,可那也是以后了,至少不是现在,现在的他们在母树看来,就是没有价值的。
这样的苗子即便来了,在母树看来也不过是浪费资源罢了。
所以她拒绝了他们的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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