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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正威从船上下来,身后是林长宁。
刚刚火热出炉的旧金山市长詹姆斯.奥迪斯超过了所有人,一点儿市长的矜持都没有,直接将其他人都挤到两边。
几步迎上来,摘下帽子用充满了尊敬的语气道:“陈先生,欢迎回到旧金山!”
就连腰也没之前那么直了。
他比什么人都清楚,这里是陈正威的旧金山。
而接下来两年甚至更久,他就是这里的市长,或者是加州的什么其他职位。
“中午好,詹姆斯!你现在看起来不错!恭喜你成为新市长,回头我帮你举办酒会!”陈正威笑着拍拍詹姆斯的肩膀。
“谢谢陈先生!”詹姆斯笑道。
“威哥!整个旧金山的人都在等你回来!”容嘉材和颜清友、陈正虎上前,他们三个刚才都被詹姆斯给挤到后面去了,心中有些好笑。
不得不说,詹姆斯的姿态够低……难怪他能当市长。
不过三人心中没有一点轻视,就是詹姆斯都成了新市长还保持这种姿态,这才聪明。
舒尔茨则是在他们后面。
“弄这么大阵仗……你们知道我最喜欢这个!”陈正威看了看周围,对三人笑道。
“陈先生!”
“陈先生!”
看到陈正威的目光扫过来,那些华人富商纷纷拱手。
海关官员切斯特和调查局那個没什么存在感的局长也迎了上来。
“陈先生,欢迎回来旧金山!”
“切斯特,好久不见!”陈正威挨个寒暄过去,看到那个调查局长,脑子里转了好几圈都没想起他的名字。
干脆就打了个哈哈,随便说了两句。
倒是迈克尔跟在局长身后,陈正威拍了拍迈克尔的肩膀:“好久不见,迈克尔!”
“好久不见!你可真了不起!”迈克尔脸上洋溢着笑容,他也是看着陈正威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不少事情都是他亲自帮着做的。
现在同样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除此之外便是兴奋。
以陈正威现在的影响力,他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后面还有航运公司的老板和经理,陈正威一路走过去,在码头寒暄了半个小时,才对众人笑道:“今天伱们来给我接风,我很高兴!明天晚上,我在黄金俱乐部举办宴会!”
“你们肯定会来,对不对?”
“当然!”众人连忙道。
没人会拒绝陈正威。
“到时候给你们讲讲我的英勇战绩!”
众人顿时又笑,不过海关官员切斯特笑的就有些尴尬和勉强。
好在他现在和陈正威的关系还不错,在黄金俱乐部也有股份。
“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这一路坐了一周的火车,我他妈骨头都酥了!”陈正威笑道。
众人连忙分开一条路。
陈正威这才带着人离开。
“哥,哥!”陈巧娘和陈正武就在码头外面的马车旁站着。
陈巧娘爬到马车上面朝着这里招手,一副兴奋的模样。
看到她这样子,林长宁就瞪了她一眼。
陈巧娘就当做没看到,在马车顶上一跳一跳的,反正今天也不会挨揍。
看到两人到了近前,她才伸手在马车顶部边缘一搭,极为灵活轻巧的翻身下来,三两步窜到陈正威身上,嘴飞快的说个不停。
“哥,我好想你!好多人都说你打了胜仗,前些日子唐人街天天放鞭炮,好多人都盼着你回来呢……”
“哥!”陈正武明明是个男孩,年龄也比巧娘小一岁,性子却比巧娘沉稳多了。
“有什么话回家说!”林长宁在一边撇了巧娘一眼,巧娘立刻感觉后背一寒,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过想想嫂子今天又不能打自己,立刻又活蹦乱跳起来。
一行人上了马车,一路还没到唐人街,就看到黄金俱乐部门口站了不少人,都是迎接陈正威的,还有更多的在广场附近看热闹的。
“来了来了!威哥回来了!”看到马车过来,几个马仔将如同长龙一般的鞭炮点起,然后点燃。
顿时鞭炮响起,满街都是鞭炮声。
包裹鞭炮的红纸飞溅,街道上都是硝烟。
“艹!猪脑子啊?”陈正威在马车里骂了一句,要不是自己有危险感知,还以为有人要枪杀自己呢。
其他马车上的马仔,更是将枪都掏出来了。
陈正威示意马车等了片刻,一直等鞭炮声停下,才让马车继续往前走。
“威哥!”
“威哥!”
随着一个个马仔的声音喊起来,整个唐人街都沸腾起来。
看到陈正威不打算下马车,林长宁道:“这么多人等着见你,不下去说两句?”
“不说了!”陈正威想了想后道。
其实他有几句话想说,但不适合在这场合说。
回头让人把话传出去吧。
“那晚上叫她过来吃饭吧!”林长宁透过车窗看到晚云站在人群边缘,身后还跟了几个马仔,便开口道。
让晚云入门,总比那几个鬼妹好。
不过有一点,她得将管帐的事交出去。
回了唐人街的宅子,这里到时一尘不染。
这些日子陈正威和晚云不在,但巧娘和正武都在,平时也有人来打扫。
“感觉这里比芝加哥还冷!”回到家中,林长宁就放松下来,让人将壁炉点燃。
12月中旬的旧金山,白天气温有十几度,晚上只有不到十度,但湿气重,因此阴冷。
林长宁是在新加坡长大的,向来不喜欢这边的天气。
晚上,陈正威就在家中摆席,除了老丈人林明生,还有容嘉材、颜清友、陈正虎、舒尔茨这些重要手下,司徒业、容嘉盛、和林正安也在。
另外便是晚云,这次让人叫过来,晚云心中惊喜交集,好好打扮了一番。
虽然是被安排在旁边的桌子上,和巧娘、正武在一起坐着,但也足以让她欣喜。
一般主家摆宴席,小妾会在旁边的桌子上。
让她进这个门,也说明林长宁的态度了,整个晚上晚云都脸上带笑,不时偏头看着陈正威。
就是巧娘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看看林长宁,然后又冲晚云挤挤眼睛。
“这仗打的漂亮,你是在哪学的?说实话,当初我都捏一把冷汗!”林明生在酒桌上,两只手指夹着酒杯对陈正威赞许有加。
他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所以更知道陈正威连着打赢三次,将陆军总指挥都抓了,这事迹有多惊人。
“他们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们要拉什么屎!我都想不到自己怎么才能输!”陈正威笑眯眯道。
林明生见他这样子,直吹胡子。不过他就是赢了,林明生也只能将其他话咽下。
“我敬威哥一杯,威哥这次可是打出了华人的气势,更是给华人打开了路!以后这美国没人再敢歧视我们!”颜清友端着酒杯起身道。
其他人也连忙站起来敬酒。“我们也敬威哥!”
片刻后,阿友又道:“威哥,给我们讲讲你们打仗的事吧!连陆军总司令都被你抓了!”
说起这事,陈正威就眉飞色舞。
这种事情,他也很得意。
“抓的就是总司令啊!就我刚才说的,他们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了!当时我带着人直接抄了谢尔曼的老巢……”
“谢尔曼看到我的时候,都快哭出来了……也就是美国没多少名将,不然我真想都打一遍……”
“来来来,再敬威哥一杯!”
整个晚上,陈正威的宅子都一片热闹。
一直到了深夜,陈正威才休息。
……
新加坡,张子昂拿着报纸飞快跑进一处院子。
“叔父,有消息了!有美国的消息了!”
张炎正在厅堂内跟人闲聊,对方四十余岁,长袍马褂,也是南洋有名的拳术大师,义兴公司的拳术教头陈亚四,人称四爷。
陈亚四是洪拳高手,不过洪拳重桥马,出功夫慢,而蔡李佛拳重快打,因此陈亚四不时拜访张炎,讨教蔡李佛拳,又在洪拳中加上蔡李佛拳的一些打法,门人果然在南洋打出了名气。
他这一派在南洋还有个称呼,叫做洪头蔡尾。
听到张子昂的声音,厅堂里两人都挑了下眉头。
张炎将报纸接过来,同时询问:“上面怎么说的?”
“打赢了!逼着美国政府签订了华盛顿条约!这消息从美国传到英国,又传到了这里!”
“陈兄可真了不起!”张子昂兴冲冲道。
“赢了?”张炎愣了一下,随后飞快看了下去。
之前陈正威与美国政府打起来的消息,就由客轮带过来了,当时他就觉得不妙,心中也惋惜。
觉得陈正威还是太冲动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陈正威带着人和美国政府打,竟然还打赢了。
张炎飞快扫了一遍,脸露喜色,连声道:“好好好!林兄可真找了个好女婿!这次可是打出了华人的威风,也在美国站住了脚!”
陈亚四这才问道:“你们说的是……”
张炎解释:“我有个侄子在美国读书,之前我去探望,在那边结识了一个人。他岳父就是林明生,陈兄你也见过。”
“你说的那人是旧金山陈老虎,陈正威吧?”陈亚四目光微微眯起,脸上带着几分冷意。
张炎愣了一下,询问:“陈兄也知道他?”
“我义兴堂的分支,便被他带人从上到下杀了个干净!我怎么能不知道他?”陈亚四冷笑道。
之前有猪仔船从旧金山回来,就将那边情况带回来了。
义兴公司在那边的分支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一个义海,一个义兴,全都被陈正威给吞掉了。
如果不是旧金山太远,义兴公司早就找过去了。
至于陈老虎这绰号,就是说陈正威做事霸道,凶狠暴戾,还是从那些船员口中传出的。
“陈兄,这冤家宜解不宜结!”张炎劝道,将手中报纸推过去:“你说的那个陈老虎,在美国带着手下人一直打到华盛顿,美国陆军总司令都被抓了!跟美国政府签下了华盛顿条约!”
陈亚四接过报纸看了看,半响没说话。
虽说美国实力远不如英国,但也不是那些小国能比的。
陈正威能打赢美国政府,自然也不是他们义兴公司能惹得起的。
不过陈亚四心中还是有气,也不愿意嘴软,开口道:“此人在海外残杀同胞,非良善之辈。而美国远在大洋之外,人口众多。等美国政府回过神来,他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张炎听后有些啼笑皆非,南洋这些堂口如何,他还能不知道么?
别的不说,南洋甚至美洲那些种植园的猪仔,多是南洋这些堂口卖的,鸦片生意他们也没少做。
张炎不愿多说,陈亚四坐了片刻,便起身离开了。
等陈亚四走后,张炎拿着报纸又看了几遍,张炎连着说了几遍:“了不起,了不起啊!”
“练拳练的再好,也不过数人敌,十人敌!”
“这位陈老虎才是真了不起!”
“去弄两个菜,把酒也拿出来!”
一群华人在美国站住了脚,打出了名头,甚至逼着美国政府签订了华盛顿条约的消息,也在南洋的一个小范围内传开。
不少南洋华人虽然不知道北美那边的情况,但都听说了北美有个陈正威。
不少人都为之振奋,托人打听北美那边的消息。
有人知道张炎去过美国,还特意来问张炎和张子昂,一些关于陈正威的事情也渐渐在南洋华人圈子里传开。
甚至茶馆里都有人编出陈正威在美国的故事来讲。
……
早上,陈正威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身边一个人没有。
而院子里传出打木桩的声音。
林长宁只要有空就会练拳,一天都闲不下。
叼上烟推开窗户,只见巧娘和陈正武两人也在院子里蹲马步。
陈正武手里拿着本书,一边看还一边问:“嫂子,你说上帝有什么用?”
巧娘正蹲马步累着呢,听到这话,眼珠一转就道:
“我想要十美元,我向上帝祈祷……上帝不会给我!”
“我拿着枪去抢了十美元,然后向上帝祈祷要他原谅我,上帝就会原谅我!”
“上帝就是做这个用的!”
林长宁本来在一边打秤桩,听了这话,手上一顿,秤桩差点儿打到她手肘上。
陈正威先是错愕,然后哈哈大笑。
他心中就一个想法,巧娘不愧是他妹妹。
这看待问题果然直指核心。
以后应该好好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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