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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重是一个感性的人。
不感性的人,做不了导演。
王重也是一个有艺术追求和审美的人。
否则,他又怎么能在文艺片这个领域做十几年?
王重见过很多演戏牛掰、有天赋的人,对于陆严河,他也预期很高,知道陆严河是一个会演戏的人——但是,这一刻王重仍然被震惊了。
不是陆严河的演技有多么出神入化,也不是陆严河展现出了多么让人“每一個毛孔都被震惊到”的表现,而是陆严河这种从接到剧本到进入状态,不过短短几个小时,还没有进行过一次拍摄,就能给出他想要的那种感觉。
这种速度。
王重是做好了准备今天要拍一晚上,甚至拍到明天早上才收工的。
王重是一个喜欢在具体的拍摄中带着演员们找感觉、找状态的导演。
所以,你第一条、第二条都拍砸了,王重都无所谓,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期待过第一条、第二条能用。
可是,现在,陆严河坐在庙中的那一幕,却已然在戏中。
王路小声叹息:“我突然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演了,感觉自己被降维打击了。”
陈江看了他一眼,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其实,包括隋芳然在内,三个人都有一样的心情。
-
这一场戏,陆陆续续地拍了三个小时,共拍了七条。
仍然没有过。
王重的神情非常严肃。
七条,除去第一条和第二条因为陈江他们没有进入状态,导致完全不能用,从第三条开始,每一条其实都很不错。
陆严河在每一条中都保持了高水准的发挥,或者说,他始终在那个人物的状态里,从来没有出来过。
他把这个算命先生演出了一种诡异梦境的感觉,连说话的口吻和语气都变了。
一会儿压得低沉,一会儿高亢得像一只鸟雀,一会儿又窸窸窣窣仿佛一只蟋蟀,一会儿睁大眼睛,嘴半张着,却一点声音没有发出来,仿佛静止,一行眼泪蓦地流下……
别说陈江、隋芳然和王路三个人,摄制组所有人都被陆严河这几近癫狂的表演给吓到了。
王重没有停机,因为陆严河一遍比一遍好,一遍比一遍深入灵魂。
他贪心地想要知道,陆严河下一条是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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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条开始。
三个年轻人匆匆忙忙地从风雨大作的外面跑进来。
陆严河一动不动的身体有了反应,他微微抬起眼皮,看了三人一眼,见三人冻得仿佛鹌鹑一般,瑟瑟发抖,而三人也一脸惊惶地看着他,仿佛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庙里碰到他这样一个人。
陆严河站了起来,慢慢朝他们三个人走过去。
他的一条腿有些跛了。
“你是什么人?”陈江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他的声音都因为害怕在发颤。
陆严河长得很高,这一刻微微佝偻着身子,同时跛着脚,他反而要自下而上地斜着一双几乎没有灵魂的眼睛,冷漠地看着他们三个人。
“我?我就是个算命的。”他说完就咳了一声,“你们三个从哪里来的?一身血气,印堂发黑,身冒红光,是已经见了血?”
他绕着这三个人走了一圈,像打量货物一样打量他们三个人,眼神并不狠毒,却阴鸷,泛着毒蛇般的冷光。
“算命的,你、你、你别瞎说,我们哪有什么一身血气!”唯一的一个女孩隋芳然脸色发白,小声说道。
陆严河的嘴角突然就像提线木偶一般被扯出了一个弧度诡异的笑容。
这是前面七次拍摄都没有出现的。
隋芳然在光线暗淡的环境下突然看到这个笑容,浑然忘记了是在演戏,全身毛骨悚然,脸上出现了本能的、生理反应似的惊惧。
“我瞎说?”陆严河仿佛受到了什么挑衅,情绪一下就高亢起来了,原本冷漠、几乎没有情绪的声音骤然拔高,宛如平地拔起一座高峰,他猛地冲到了隋芳然面前,跟隋芳然之间几乎是面贴面,隋芳然两条腿都开始发颤了,她几乎快要吓哭了,陆严河头微微一歪,神色之中突然出现了暴躁和狠戾,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我从不说瞎话!你们几个,要是不找我来算上一卦,给你们找到破解之道,伱们一个一个,都要死于非命!”
他狠戾地说完,阴测测地笑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刚退了一步,他的目光落在王路的身上,瞳孔忽然放大,眼神骤变,仿佛见到一只恶鬼。
……
-
雨声很大,那是庙外在进行人工降雨。
风很大。
庙内,只有他们几个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庙外。
这一刻的环境,只有他们几个。
“啊——啊——”陆严河忽然发出了恐惧的吼叫声,他仿佛看着三只要吃他的恶鬼一般,踉踉跄跄地往庙外退去,然后一个转身要跑出去,脚直接踢到门槛,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几乎一刻没有停留,连滚带爬地往前跑,冲进雨幕中。
庙里三个人,脸色惨白,惨白中还带着点青。
烛光和火光映在他们的脸上,格外瘆得慌。
“咔!”王重喊了一声。
庙里三个人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陆严河慢慢地往回走,走到庙门口,隋芳然突然就蹲了下来,双手抱住自己,眼泪哗哗地从她眼睛里流了出来。
她刚才被吓懵了,这一刻劲头缓过来,眼泪根本控制不住地往外涌。
陆严河看着她蹲在地上,抱着自己默默流泪,他眼睛里出现了一抹惊讶的情绪,随后慢慢恢复了他平时的样子。
他慢慢走过去,蹲下来,抚了抚她的肩膀。
“对不起。”
隋芳然泪眼婆娑地抬头看了陆严河一眼,委屈地说:“你把我吓死了!”
陆严河尴尬地笑了。
这一刻,他也从刚才那种阴冷、癫狂、全然忘我的状态中抽离了出来。
王重走了过来。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了一句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话。
“辛苦你们了。”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陆严河,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陆严河问:“导演,演得还行吗?还要再来一条吗?”
王重嘴角溢出一抹苦笑,看着仿佛遭受了重击的隋芳然三人,摇摇头,说:“过了,咱们下山吧。”
这么早收工,剧组工作人员也没有欢呼。
这一刻,现场的气氛莫名诡异。
-
已经是凌晨十二点——或者说,才刚刚凌晨。
距离王重预计收工的时候,还有三四个小时。
这一场戏,能拍得这么快,全在陆严河一个人身上。
他就坐在陆严河的身边,时不时转头看一眼他,这个时候,陆严河似乎已经从刚才那个状态中回过神来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那个状态,但一回头,隋芳然他们三个人还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脸茫然,神游物外,显然没有恢复过来。
“严河。”王重喊了一声。
陆严河抬头看来,“导演。”
“你……是怎么设计的你这个角色?”王重没忍住问了一句。
陆严河说:“我在想他是怎么样才会变成剧本里这样,所以,给他设计了一个非常悲惨的过去,包括他要一个人住在这个庙里,不是因为家破人亡,是因为他天生诡异,您跟我说的是灾荒年代,他子承父业,我自己给自己设计的却是他天生诡异,所以被家人排斥,从小就是一个不被人喜欢和待见的成长环境,遭受了诸多的冷眼、辱骂、排挤,精神状态也不太正常,想要爱,得不到爱,封锁内心,也不知道怎么正常跟人交流,导致他被家里人驱逐,他身上发生了越来越多诡异的事情,他一边接受了自己宿命般的悲惨人生,一边又忍不住想要帮人逢凶化吉,是一个不知道太多伦理道德、在阴鸷冷漠外表之下有着一丝本能善意的非正常人。”
王重难以置信地看着陆严河,问:“你是说,你要给这三个年轻人,要给他们算卦,是因为想要帮他们解决身上的灾厄?”
“是的,不然,他为什么要突然给他们算卦呢?”陆严河说,“站在你的角度,他的行为无论怎么样都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诡异的存在,但对我来说,我需要有一个动机,我给自己设计的动机就是他看出了三个人身上的血光之灾,想要给他们解除灾厄,就开始算卦,结果一算出来,发现完全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他濒临崩溃,依靠本能落荒而逃。”
陆严河这么一解释完,王重突然就理解了他刚才的表演。只能说,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可怕如斯。
王重回过神来,看着几个演员状态都不太好,于是让人去找个还开门的夜宵店。
这种情况下,得一块儿吃点热乎的东西,去一去阴影。
王重直到此时此刻都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
陆严河这个人,太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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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零点开营业的夜宵,大多是烧烤。
王重就带着他们几个来吃烧烤了。
经过一路车程,大家的状态好歹好了一些。
陆严河自己是很快就出戏了,不过隋芳然他们并没有。
他知道自己的演法估计是真的把隋芳然吓得够呛,因为在每一条演之前,陆严河都没有跟他们打过任何招呼,他会怎么演,他们也不知道,而每一次又都有些不一样,让他们根本无从做心理准备。
“我敬你,芳然,刚才是演戏,为了最真实的效果,我就没有提前跟你打招呼会怎么演,请见谅。”也没喝酒,陆严河就以饮料代酒。
隋芳然深吸一口气,摇摇头,说:“我今天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演技了,我一向自诩很能演戏,很会演戏,今天是完全被你带着走,完全陷入了你制造的状态里,我人现在还有点懵,真把我吓到了,严河,你牛。”
陆严河哭笑不得。
陈江和王路也点头,“一场戏,把我们三个都给干懵了,你真牛逼。”
陆严河挠挠头,说:“先加好友吧,不准因为今天这场戏,你们就不跟我玩了啊。”
他掏出手机,跟他们互加好友。
-
一顿烧烤吃完,陆严河就跟他们一块儿回酒店了,第二天一大早,陆严河就回玉明了。
陆严河刚到酒店房间没一会儿,王重就给陆严河发来消息:严河,一直忘记跟你说了,多谢你仗义来帮忙,说来就来了。
陆严河回道:您以后找我拍戏,只要我有时间,一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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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的时候,玉明已经一夜进入夏天。
毛佳阳在寝室健身,买了两个哑铃,时不时地举一下。
陆严河回来的时候,他就在举这个。
“你回来了!”毛佳阳知道他是去拍戏了。
陆严河点点头,问:“他们都不在吗?”
毛佳阳放下哑铃,说:“周木恺那家伙周末基本上陪他女朋友,肖靖做兼职去了。”
陆严河点了点头。
很常态。
毛佳阳忽然说:“严河,你是不是跟青年协会的王霄比较熟?”
“还挺熟的,怎么了?”陆严河问。
毛佳阳说:“我想加入青年协会,听说是他负责,你能帮我跟他说一声吗?他们的招新我错过了,当时没有想过要加入任何学生协会。”
“可以啊,没问题,不过,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加入这个了?”陆严河好奇地问。
毛佳阳难得露出了一抹不太好意思的笑,笑容里还带着几分腼腆,他说:“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她在青年协会。”
陆严河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OK,懂了,这个忙我一定得帮。”陆严河郑重其事地说道。
郑重其事一秒钟就结束了,马上,陆严河就八卦地问:“你喜欢的姑娘叫什么名字啊?说不定我认识呢,我也在青年协会。”
毛佳阳说:“我人都还没有追上,你先别打听。”
“好吧。”陆严河只顾着笑,也没缠问。
他看着毛佳阳笑。
毛佳阳:“你笑个屁啊。”
陆严河点头,说:“嗯,我笑肖靖是个舔狗。”
毛佳阳:“……”
正好,这个时候,肖靖开门进来了。
他看到陆严河,哟了一声,“回来了?!”
毛佳阳手一抬,指着陆严河说:“肖靖,陆严河他笑你是个舔狗!”
陆严河难以置信地看着毛佳阳,“毛佳阳,你是真的狗!”
肖靖看着这两个人的眼神能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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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来的第二天,陆严河想起自己拍摄《三山》的经历,后知后觉,自己演得真好啊。
那一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天光乍现、如有神附的感觉。
明明在演《黄金时代》和《凤凰台》的时候,他演戏还常常有一种不知道怎么演的惶恐感,为什么在演《三山》的时候,却格外的自信?
一种莫名自信。
当时他也没有觉得有问题,现在演完了,他反而觉得自己当时是真的过于自信了——自信得有点不正常。
那是怎么回事?
陆严河跟何淑怡说了自己的这个情况,何淑怡笑着说:“那说明你已经慢慢度过了一个新手的不安期了,拍了两部戏,又在去客串这个角色之前,做了充足的准备,压力不大,所以就有了这么自信的表现,是好事,拍出来的镜头怎么样?导演他们都满意吗?”
陆严河尴尬地摇摇头,说:“他们都说好像有点被我吓到。”
“吓到?”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回头等电影上了,你就知道了。”陆严河发现演戏这种东西,还真不是靠一张嘴就能说清楚的,最好的方式就是看,亲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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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陆严河的表演指导,何淑怡的收费很高,以前陈梓妍跟陆严河都是在接了一部很重要的戏的时候,才会把她请过来做单独的一对一指导,现在陆严河赚钱的能力飙升,也不再那么省着花钱了,会定期请何淑怡来给他做指导。
何淑怡也是一个非常值得这个价格的老师。
一次课就上万,但一次课就有一次的效果——她能够精准地挑出来陆严河演戏的毛病,并给出非常有效的指导意见。
这一次,陆严河凭借《黄金时代》提名红河奖,何淑怡也跟着受益。
毕竟,外界不知道,圈子里却都是知道的,陆严河的表演指导老师是何淑怡。
来找何淑怡的人也马上变多了。
何淑怡笑着感慨:“名徒捧高师,你这一红,很多人都来找我,希望我也能给他们指导出一个大奖的提名出来,但他们却不知道,是你自己悟性够高,才能一点就通,否则,我讲得再好又有什么用,你们请我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说过要给自己拿个大奖提名。”
陆严河笑着说:“何老师,您不如去办一个表演班。”
“我可没有那么旺盛的精力,赚点小钱,自己过得轻松开心,比什么都好。”何淑怡说。
陆严河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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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梓妍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饭局,这个饭局攒起来的目的是为了天星奖的事情,没想到饭吃到一半,一个在国内演艺圈举足轻重的大佬忽然提到了陆严河。
这位叫卢言忠,十几岁的时候就进了文工团,之后也一直在体制内混,直到四十岁那年,从体制内出来,成立了好几家演艺公司,不仅仅是做艺人经纪,还包括这条产业链上多个环节,比如商业演出等,在网络时代未到来之前,线下商业演出是艺人们最捞金的工作,他握的这条线,在当时可以排进全国前五,由此对他的势力也可见一斑。
网络时代的到来,也没有把他打倒在沙滩上,国内各大网络平台,背后几乎都有他的投资身影,他手中具体掌握了多少资源,没有谁算得出来,主要是他在这一行混的时间太久了,“手套”也不知道有多少。
要做天星奖,这个涉足艺人、演出、平台、投资方等多个方面的大佬要是能拉过来,这个奖才能站得稳。
秦志坤、陈宏宇和蒋兰三个人也都在。
而今天能够把卢言忠请出来,全在陈梓妍。
前面都说得好好的,到最后了,卢言忠忽然提起陆严河。
“前两天,我跟王重见了个面,他跟我提起了你带的一个演员。”卢言忠对陈梓妍说,“陆严河。”
陈梓妍露出惊讶之色,笑着说:“小陆前不久刚去客串了王重导演的一部戏。”
“原来是这样,王重这个人,心气高,这么多年了,很少见他这么夸一个年轻演员。”卢言忠说,“什么时候也让我认识一下,梓妍。”
陈梓妍笑着点头,说:“好啊,卢总,我马上安排。”
卢言忠只不过是提了这么一句,随后就没有再提起过陆严河。
相比起这一顿饭,吃了大约两个半小时,提起陆严河的这一段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却让陈梓妍在这个饭局结束以后,来回思索了大约一个多小时。
卢言忠这种人,怎么会有兴趣去见一个小演员,就算是被王重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也不可能让卢言忠有这种想法。
陈梓妍几乎可以断定,卢言忠要见陆严河,肯定有别的原因,只不过目前这个原因,谁都不知道。
那陆严河身上又没有什么别的稀奇的地方,陈梓妍很难不往陆严河之前那件事上联想。
难道,卢言忠认识陆严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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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言忠对天星奖的态度挺支持,这让几人都松了口气。
把人送上车,安生送回,几人重新坐下。
这段时间,他们几个几乎大半的精力都投在这个事情上,如今终于模型初具了。
“卢言忠愿意来做我们天星奖委员会的名誉顾问,这么爽快,真是没想到啊。”陈宏宇说。
秦志坤问:“为什么这么说?”
“他是出了名的谨慎,很多事情找他,哪怕是邀请他出席一台晚会,他都几乎不会当下就做决定。”陈宏宇说,“今天一顿晚饭下来就松了口,还是梓妍面子够硬。”
陈梓妍回过神来,摇摇手,“我哪有什么面子啊,不过是天星奖和《偶像时代》是大势所趋,没有人不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陈梓妍这段时间可以说别的没干,全在造势上了。
把天星奖和《偶像时代》的势头造起来,让大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让大家都想要第一个登上这艘船,而不是回头再补票。陈梓妍就是在做这个工作。而得益于她在圈内的人脉,这个势很快就造了出来。
对别人来说,陈梓妍身上最有价值的地方是什么?她用了过去这些年的经历,在很多人心中烙下了深刻的两个字:眼光。
蒋兰看向陈梓妍,笑了笑,说:“卢言忠对陆严河这么看重,就可见梓妍的眼光了,有梓妍跟我们一起做这个,没有人会质疑《偶像时代》和天星奖的前景。”
“陆严河演戏确实有天赋啊。”陈宏宇马上说,“本来他那个《年轻的日子》在我们冰原视频播,我们后台大数据就显示出陆严河是年轻一代艺人中,路人好感度最大的,我们后台数据显示,只要关键词里带上陆严河的视频,点击播放的非粉丝群体占比都很高,明显高出其他艺人一大截,有这样的路人缘,又有好演技,难怪红得这么快。”
蒋兰笑,说:“我们的一个S+级大戏就请了陆严河来做男主角,也是陆严河第一个男主角的戏。”
陈宏宇眼睛一亮,问:“是《十七层》?”
“你消息也挺灵通啊。”蒋兰却一点也不惊讶,反而灿烂地笑了起来,对于这件事,她显然很开心,“我们一直想要做精品短剧,《十七层》就是我们的一个尝试,当初梓妍从很多剧本里一眼挑中了这个。”
陈宏宇啧啧两声,“难怪这部剧你们到现在都还不肯出手,压在手里。”
蒋兰说:“那可不是我们故意压在手里,十二集的短剧,你们如果还是按照传统的集数来定价,那也太吃亏了,还不如不卖,我们对这部剧有着充分的信心,它会爆。”
陈宏宇说:“这种极限逃生题材的剧集,以前从来没有大爆过的先例,谁敢花大价钱来买?你们能签下陆严河做男主角,当然是一个筹码,但也不可能让它拥有超出市场水平的待遇。”
蒋兰自信满满地看着陈宏宇,“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等这部戏拍完,你就知道了。”
陈宏宇匪夷所思地看向陈梓妍,问:“这部戏都还没有开始拍,为什么蒋台长就好像一副这部剧一定会大爆的姿态?她肯定不会告诉我,梓妍,你跟我说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陈梓妍摇头,一脸无辜,说:“我也不知道啊。”
陈宏宇:“……”
蒋兰马上笑了起来。
她说:“老陈啊,你就别打听了,虽然你们视频平台这些年发展得很好,得益于网络的发展,把我们这些传统电视台的用户抢走了一大半,不过,姜还是老的辣,真正要说做剧,你还得看我们的。”
陈宏宇怎么都没有想到,蒋兰竟然会这么“嚣张”。
她到底是有什么样的资本,让她这么“嚣张”?-
四个人散了,看着是各自离开。
半个小时以后,陈梓妍和蒋兰却同时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是一个私人会所。
有人将她们带到一个包厢。
这里的环境有一种低调奢华的感觉,走廊上光线暗淡,地毯柔软厚实,人走在上面,几乎不会发出任何的脚步声。
陈梓妍看了蒋兰一眼,说:“你刚才跟陈宏宇说那么多,是为了让他把信号释放出去?”
蒋兰脸上已然看不出刚才的嚣张,她深吸一口气,点头,说:“《十七层》这部剧,有人现在仍然在台里试图让它黄掉,你知道,有人看不惯我这几年升得快,一直在阻击我,明明电视台的收视率整体都在下降,却偏偏拿我电视剧的收视率集体下跌向我开炮,谁都知道这是大势所趋,但这就是我工作不利的铁证,我必须要再拿出让他们无话可说的东西。”
“你知道的,《十七层》这部剧,从一开始孵化,就遇到了很多困难,几次差点折戟。《十七层》这部剧你能看中,对我来说是及时雨,而陆严河拿了红河奖提名以后,也救了《十七层》一次,毕竟是陆严河人生中第一部男主戏,台里也看好陆严河。”蒋兰说,“现在,仍然有一股势力想要让《十七层》拍不了。”
陈梓妍说:“你选择这样一个题材,很冒险。”
蒋兰点头,说:“确实很冒险,可我不怕冒险,做内容的,谁能怕做冒险的内容?想要咬下一块肥肉,就得有把牙崩掉的觉悟。”
陈梓妍看着蒋兰,笑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生猛,一点不肯服输低头。”
“要是我肯服输低头,我怎么可能坐到现在的位子上?”蒋兰自嘲似的笑了笑,又看了陈梓妍一眼,感慨,“我很高兴,你还继续留在这里,没有离开。”
陈梓妍说:“《十七层》这个剧,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想要拍成季播剧吧?十二集,又是极限逃生题材。”
蒋兰点头,眼神中有些坚毅,“做一个王牌,把王牌牢牢握在自己手里,这才是安身立命的王道。”
陈梓妍点头。
蒋兰在京台的升迁很快,快意味着她的实力和能力,也意味着她遭受过的打压和攻击绝不会少。
蒋兰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
她们在包厢里等了大约十分钟,另一个人过来了。
来的人是陈碧舸,陈梓妍曾经亲手带出来的超一线明星,顶级大牌。
“梓妍——”陈碧舸一进来就满脸亲热地跟陈梓妍拥抱,其亲近和热情的姿态仿佛仍然还是陈梓妍的艺人,“好久没有见了!”
陈梓妍笑容满面地看着她,说:“你保持身材也别太狠了,一点肉都没有了。”
陈碧舸笑着摇头,说:“哪有,我最近还胖了一点。”
蒋兰跟陈碧舸也拥抱了一下。
“兰台,你们修改过的剧本我已经看过了,这一次好多了。”陈碧舸说,“真的有很久没有演电视剧了,怪紧张的。”
蒋兰:“你还紧张的话,其他女演员就不要混了。”
陈碧舸摇摇头,说:“这几年一直在演电影,也许电视观众都不记得我了。”
“夸张了啊,影后。”陈梓妍笑着调侃,“你的国民度可是就算你离开十年,这个圈子也不会忘记你的程度。”
陈碧舸笑着摆摆手,随后看着她们俩,说:“当初梓妍给我介绍《十七层》这部戏的时候,我还挺顾虑的,因为从来没有演过这种类型的剧,也从来没有演过动作戏,这一次还有不少动作戏,最近这段时间我在做力量训练,体力总算提升了一些。”
“我说你怎么看着又瘦了。”陈梓妍说,“你这自律的劲头,值得所有演员学习。”
陈碧舸问:“我那个小师弟呢?”
“严河啊?”陈梓妍摇头,说:“他在学校上课呢。你别跟商永周一口一个小师弟的喊,瞎闹。”
陈碧舸啧了一声,说:“好歹出了个振华的高材生,还不让我跟他攀点关系,梓妍,你真是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
陈梓妍无语地白了她一眼。
蒋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想,能够在跟自己带的艺人分手以后,还能保持这种关系的经纪人,也就陈梓妍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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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严河再度回归《城市游记》这件事,被辛子杏安排上了热搜。
最近几期的《城市游记》播放量每况愈下,也不能说质量变差了,实际上口碑还可以,但是播放量这种数据却是实打实地下跌,而且,每一期节目也少了那种引起出圈热度的话题。
明明之前那些话题也不都是陆严河弄出来的,但那就算跟陆严河没有什么关系,那也是在陆严河录制的那几期出来的。
再这么弄下去,辛子杏都不知道《城市游记》还能够做几期。
看到这样的数据表现,叶脉网一开始坚持要让《城市游记》摆脱陆严河痕迹的高层也不说话了,面对辛子杏坚持要把陆严河给请回来的要求,不再反对。
很多人都跑到陆严河的评论区欢呼,说他终于回归《城市游记》了,说前面没有他的那几期,都很无聊,看不下去,还有问他为什么会缺席录制的,问他是不是以后还是常驻?
陆严河回复了几个人:
1.之前在拍戏,然后又开学上课,很忙,所以没有办法参与每一期的录制。
2.《城市游记》是一个很有地理文化意义的节目,他是否常驻都不影响这个节目本身的质量,实际上,即使是他没有参与录制的几期,他也看了,辛子杏的团队将节目做得很好。
3.有时间的话,如果辛子杏团队邀请,他一定会参加的,因为他对这档节目有着很深厚的感情。
……
陆严河的这些回复算是解答了很多粉丝的疑惑。
辛子杏看到陆严河的这些回复,也很感慨,没有想到陆严河竟然会这么帮她们说话。
她忽然意识到,可能陆严河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叶脉网之前有想要把他从《城市游记》摒除的想法。
-
五月份,陆严河难得过了一个比较清闲的周末。
没有任何拍摄任务,也没有要写的课程论文。
因为《十七层》的拍摄需要,他也开始跟着剧组安排的动作指导开始学习各种技能,比如爬墙、攀岩等等。
陆严河也终于知道了《十七层》的女主角是谁。
这还是他在网上看到的。
有个营销号说,《十七层》的女主角是许多年没有演过电视剧的陈碧舸。
一开始,还有很多人都觉得这个消息很不靠谱。
毕竟陈碧舸是真的有很多年没有演过电视剧了。
很多人甚至都怀疑,陈碧舸还会演电视剧吗?
然后,三天以后,《十七层》官宣男女主角,陈碧舸和陆严河,整个演艺圈被这个消息给震到了。
陈碧舸回归电视剧,陆严河第一部男主戏。
这两个噱头引发的关注,让《十七层》一夜之间也成为了众人关注的大剧。
……
“哎呀,我的小师弟!咱们总算见面了!”
在第一次跟陈碧舸见面的时候,陆严河还在想着该怎么跟这位顶级的女演员打招呼,结果人家一上来就上手,双手捧着陆严河的脸捏了捏。
陆严河吃惊地瞪大眼睛,没想到陈碧舸竟然是这个样子。
在平时的拍摄中,陈碧舸都是妥妥的女神范,高贵冷艳,在镜头里,陈碧舸也有大气和亲和的那一面,但绝对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个莫名其妙的大姐姐,一边捏着陆严河的脸,还一边笑。
陈梓妍无语地看了陈碧舸一眼,说:“你消停会儿,第一次见面,别给小陆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陈碧舸松开了手,却一脸轻松,说:“怎么可能?像我这么美丽又可爱的女人,哪个男人见了不爱?对吧,小陆。”
陈碧舸给陆严河抛了个媚眼。
陆严河尴尬地红了脸颊。
“严河,你坐吧,别理她,她是个人来疯。”陈梓妍直接对自己之前带的这位女演员进行吐槽,“你可千万不要因为她的名气和塑造出来的形象,就真的紧张,任她拿捏,你要这么被拿捏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陆严河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陈碧舸哈哈大笑,说:“好吧,我不逗你了,坐。”
陆严河坐下来。
“小陆,我问你,梓妍她平时有没有跟你提过我?”陈碧舸马上问。
“啊?”陆严河一愣。
“果然没有吧。”陈碧舸马上瞪了陈梓妍一眼,“我就说你肯定不关心我了,你还否认,你看小陆,他的反应可骗不了人!”
陆严河见状,马上说:“不、不是,梓妍姐她平时经常提起你。”
“你别帮我找补,我才不会提起她,提起她就是个麻烦。”陈梓妍毫不客气地说,“我带的第一个艺人,也是最麻烦的一个艺人,每天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看要帮她擦什么屁股。”
陈碧舸:“……哪有那么夸张。”
陈梓妍:“呵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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