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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严河从来没有跟郎侠拍过戏,也没有见过他拍戏是什么样子。
在正式开拍前,陈玲玲过来给他们讲戏,等会儿怎么拍。
等会儿的戏其实并不复杂,是一个过场戏,陆严河饰演的侍卫卫江来找饰演郡王的郎侠,跟他汇报一些相关的事情。
陈玲玲看着他们走位彩排了一遍,对了一遍台词,只提了一个要求,“虽然是过场戏,但你们要在人物的状态里。”
那究竟什么是人物的状态?
陆严河这些天跟着何淑怡研究剧本,钻研人物,多多少少地感受到了几层卫江的人物逻辑。
他心中是有仇恨的,之所以来到王府,是为了复仇。这个仇恨的种子深根在他的心中,但是,随着他进入王府以后,却意外地被小郡王给挑中,成了他的贴身护卫。小郡王是他仇人的儿子,但却不明真相地对他诚恳、优待,这慢慢在卫江的心中形成了冲突和挣扎。
这个过场戏,是卫江去告诉郡王他一处产业遭人陷害的事情,郡王有一個情绪上的变化,从吃惊到愤怒,要急匆匆地离开,但卫江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的——至少在剧本上没有体现。
然而,被何淑怡认真地指导和调教了一番以后,陆严河已经开始学会在剧本上做加法。
“好的剧本一定是给演员留了空间和留白的。”
陆严河深吸一口气,等待正式开拍。
他在边上练习了一下自己走路的姿势。
他专门给卫江设计了一种走路的姿势——区别于他平时的姿势。
侍卫是受过专业武术训练的,给他们走路,下盘更稳,看上去就跟普通人不一样。
陆严河没有那个功力,只能模仿他的武指莫澜。
多多少少做了一些调整。
莫澜也给了他一些指导,站在专业人士的眼中,他身上有哪些地方是一看就不是练武之人会出现的特征,然后写在自己的剧本上,不断提醒自己。
在指定位置就位,陆严河深吸一口气,开始找状态。
沉默,严肃,没有多余的面部表情,眼睛像深山中造出的岩火,亮而冷,让人联想起鹰隼的瞳孔。
周围人来人往,各部门都在做最后的确认。
直到陈玲玲喊开始。
陆严河跨开步子,往前走去。
步速急、快,但是沉稳有力,不虚浮。
“小王爷。”陆严河走到后院,看到正坐在廊下抱着一本书在读的郎侠,隔着两个身位站定,喊了一声。
郎侠这才将头抬起来,露出一双清俊无暇的眼睛,眼睛里还有笑意,说:“卫江,你要是一直这样冷着脸,以后可讨不着媳妇,我可听府里的小丫鬟们说,她们都不敢接近你,说你很凶。”
陆严河微微低眉,视线也从郎侠的脸上往下移开,说:“小王爷先别打趣我了,王夫政带人在春风楼闹事,打伤了两个伙计,现在还闹着要他们赔偿。”
“什么?”郎侠脸色一变,马上站了起来,眼神变得愤怒,“王夫政这狗东西,他是故意找茬是吧!”
陆严河没有接话,一副待郎侠示下的姿态。
“走,卫江,你跟我去看看!”郎侠气急败坏地对陆严河说道。
陆严河点了下头,让开身,让郎侠走在前头。
郎侠气势汹汹地往前走去。
陆严河这时才重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有一瞬间的凝滞和复杂,一瞬过后,就跟了上去。
一路走出院子,才听到陈玲玲喊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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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严河和郎侠两个人饰演的角色,在《凤凰台》这部戏中,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条线,或者是,是这部权谋大剧中,唯一一条由年轻人挑起来的线,前期的内容会相对更轻松、情绪化一点。
黄城当初定下由陆严河和郎侠来演的时候,一是冲着两个人背后的人,二也是冲着两个人有不错的演技,能挑得起来角色。
但他仍然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陆严河在这之前,只演过一部戏,一个某种程度上来说比较接近于本色的角色,而郎侠的情况也差不多。
今天正式拍摄之前,黄城还做好了陈玲玲大发火的准备——演员要是演得糟糕,陈玲玲是会直接在现场骂人的。
然而,当陈玲玲喊了咔以后,黄城好了好几秒都没有等到陈玲玲的骂声,让黄城一愣。
陈玲玲她从监视器后面走过去,对陆严河和郎侠说:“演得不错,看得出来,你们两个都下了功夫,但还有很多地方有瑕疵,咱们这不是电影,没有办法一个镜头一个镜头给你们磨,我给你们说一遍,伱们后面的戏怎么拍,自己去琢磨。”
“郎侠,你的状态表演能力很好,但你要有反应的过程,不是别人一跟你说你的春风楼出事了,你下一秒就直接给炸了,哪怕是一秒的反应时间,都会让你的情绪切换得更自然,你这一看就是在按照剧本硬演。”陈玲玲直接跟郎侠说道。
郎侠脸一红,低下头,说:“我一定改进。”
陈玲玲又看向陆严河,说:“咱们这是拍电视剧,不是拍电影,刚才没有特写镜头去拍你的眼神戏,你演了也就白演,你得弄清楚你每一场戏是拍什么,镜头从哪里走,你再去对你的表演细节做调整,拍电影是导演和摄影师来找你,拍剧,我说实话,工期长,拍摄量大,无法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地磨,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捉你一个人的戏,你要自己去设计符合镜头的戏。”
陆严河被陈玲玲一点,豁然开朗。
这是技术问题,他因为没有经验,自以为演出了层次感,实际上从技术层面,都拍不到他的层次感。
“好的,明白了,谢谢导演。”
陈玲玲跟他们两个人说完,就喊了一声过。
全场马上重新有了动静,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
“陈导。”郎侠忽然喊了一声,面露犹豫之色,“您刚才跟我说的,我都已经明白了,可以再拍一条吗?”
陆严河也想再拍一条,调整一下。
陈玲玲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说:“剧组不是只拍你们两个人的戏,时间有限,没办法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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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戏,如果能够多拍几遍,当然是能够精益求精。
可是,对一个庞大的剧组来说,时间最宝贵。
尤其是《凤凰台》这样一个权谋大戏,所涉及的演员数量,几乎是《黄金时代》的一倍还不止。
大量的群像戏导致像这样的过程戏,只要没有大问题,基本上都是一遍过。
像陈玲玲点出来的那些问题,实际上是可以靠后期剪辑给解决的,陈玲玲点出来,只是告诉他们以后演戏可以怎么进步,才说了这些。
周末这两天,陈玲玲都主要集中在拍陆严河的戏,因为陆严河还要上课和考试,不像其他的演员都能一直待在组里,这是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就一早说好的。
等到陆严河正式放寒假了,才能常驻组里。
陆严河一口气拍到了晚上九点半。
幸好提前把整个剧本都研读了好几遍,台词全部背了下来,他在现场演戏,演久了,其实也会疲惫,专注力和表演的状态会下滑。这个时候,陈玲玲总是用眼神告诉他“你这一条不行”,有的时候会重拍,有的时候不会。
陆严河也不知道陈玲玲决定重拍的标准是什么。
总而言之,《凤凰台》的拍摄一直在有条不紊地往前推进。
但一天下来,陆严河有种比跟何淑怡上一个星期的课都更有用的收获感。
只能说,准备一万次的练习,不如上场来一次真刀真枪。
当然,如果没有上场前那一万次的练习,上场后的真刀真枪,就只是色厉内荏而已。
回到酒店,洗洗就睡了,第二天还要接着拍。
星期天拍得更加夸张,陈玲玲下午要拍别人的戏,陆严河只能等,然后,一口气拍到了凌晨一点才收工。
陆严河坐上邹东的车,赶回玉明,第二天还有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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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严河拍了两天就又离开,这件事让《凤凰台》不少人犯嘀咕。
毕竟剧组里这么多演员,谁不是在剧组待着、等着。
哪怕陆严河有正当理由。
郎侠就是其中最不爽的。
他进组以后,有时候一天两场戏,有时候一天只有一场戏,其他时间就只是等着。
最糟糕的事情是,每天这一场戏的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都是在等通知,导致他也不能去做别的事情,只能等。
为什么陆严河就可以把自己的戏集中拍了,然后离开剧组呢?
在剧组,郎侠认识的人不多。主要演员中,年轻演员其实就几个人,他的对手戏演员主要都是四十岁以上的演员。这也意味着,拍完戏后,他跟他们其实往来很少,也没办法一块儿吃饭喝酒,聊聊天。
他们有他们的圈子,他没有被纳入进去。
而一些饰演小配角的年轻演员有不少,不过他们一般戏份很少,意味着拍摄时间很分散,拍完一两场戏,如果最近没有关于他们的安排,他们就会离开剧组,到需要他们的时候再回来。
郎侠一个人在剧组待着,挺无聊苦闷的。
“嘿,你在做什么?”郎侠忽然看到陈雯雯抱着一个箱子从前面经过。
陈雯雯转头看向郎侠,旋即笑了起来。
“刘助理让我给他把下午要用的画拿过去。”陈雯雯说。
郎侠看着陈雯雯的脸,问:“晚上要不要一块儿吃饭?我估计晚上应该没有我的戏了,我一个人好无聊,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找家饭店吃饭吧?怎么样?”
陈雯雯看着郎侠那张英俊的脸,脸颊微红,点了点头。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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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一起吃饭吗?”
四个人都在寝室的时候,毛佳阳忽然问了一句。
陆严河注意力从眼前的书移走,说:“我可以啊。”
毛佳阳说:“马上就要放寒假了,趁着回家之前,我们寝室再一起聚个餐好了。”
肖靖和周木恺也点头。
大家住在一起一个学期,慢慢地也互相熟了起来。
说起来的话,陆严河其实跟毛佳阳的关系更好一点。
周木恺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要么就是跟他女朋友一起,而肖靖则有一种游离在寝室之外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毛佳阳之前帮陆严河发现了笔记本电脑里的木马程序的原因,陆严河后面也专门为此请毛佳阳吃过饭,有时候笔记本出点问题,也都是找毛佳阳帮他处理的。
艺人的笔记本电脑里面有很多个人信息,出了木马程序的问题,陆严河也不敢在外面找人修理。
因为这样的原因,陆严河跟毛佳阳也聊得比较多。像上次毛佳阳被学长坑,陆严河没有办法帮他什么,但至少能听他吐槽。
饭店是毛佳阳找的,这一次终于离开了学校周边,一块儿去了一家比较远的饭店。
“一直都在学校边上吃,换个地方吧。”
学校附近的饭店,总是人满为患,闹哄哄,很难等位。
“你们寒假都回家吧?”毛佳阳问,“什么时候回去?”
周木恺说:“我要晚一点,秀秀她要做家教,我陪一下她。”
周木恺的女朋友叫宁秀。
“啧啧,你跟你女朋友关系这么黏糊。”毛佳阳说。
肖靖笑着说:“你这不是赤裸裸的嫉妒吗?”
毛佳阳斜眼看他,“你又不嫉妒了?”
肖靖摇头,说:“我现在算是明白一件事了,在你自己强大起来之前,先不要想这些情情爱爱。”
“哟?你什么时候有这个觉悟了?”毛佳阳问。
肖靖脸上闪过一抹意兴阑珊的失意,却没有多解释,只说:“我也会晚一点回去,我在这边找了兼职,得做到大年二十八。”
“什么兼职?”毛佳阳问。
“一个家教,一个咖啡馆的服务员。”肖靖说。
陆严河听到肖靖这么说,有些惊讶。
“你怎么找这么多兼职?”周木恺好奇地问。
会有此问,是因为大家都看得出来,以肖靖平时的吃穿用度,肯定不是一个家境贫寒的。
肖靖说:“明年夏天想出国看一看,所以得存点钱。”
“这么一说,我也想去国外看看啊。”毛佳阳认真地想了想,说:“去一趟国外,机票和酒店加起来少说三四万了,这得存多久?”
肖靖说:“先努力存着呗,明年夏天去不成,那就后年夏天去,但总得先开始努力存钱。”
毛佳阳点头,忽然就羡慕地看向陆严河,问:“你应该经常出国吧?”
陆严河摇头,“我还没有出过国。”
“啊?”毛佳阳难以置信地看着陆严河,“真的假的?你不应该有很多去国外的机会吗?”
“并没有。”陆严河摇头,“目前还从来没有接过过需要出国的工作,而且,估计也不会接,根本没有时间。”
毛佳阳啧啧两声,说:“我们是有时间没有钱,你是有钱没有时间。”
陆严河笑着问:“我只是比你们早工作,以后你们说不定都比我有钱。”
“那不会。”周木恺摇头,“毛佳阳和肖靖还有可能,我们这个专业,很难赚到大钱。”
陆严河问:“以后你想做什么?”
周木恺沉吟片刻,说:“没有想好。”
毕竟现在才大一,没有想法也很正常。
对于大学生来说,其实很少会在大一的时候就谈到这个问题。不过,大家基本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想法,或者说,一些理想的职业,但他们也都知道,那跟自己未来的选择可能并不一样。
毛佳阳忽然想到什么,问:“对了,严河,你那个《城市游记》,有来东滨拍的计划吗?”
陆严河说:“我已经跟制作人他们说了,但是他们可能跟很多地方都有合作推广计划,所以目前还没有看到他们做去东滨的计划。”
《城市游记》到目前为止已经播出五个城市,一共播了九期,作为这一类型的纪录片,现在每一期已经达到了300多万人次的观看量,影响力越来越大。
所以,各个城市的文旅部门都希望邀请到《城市游记》到他们那儿去拍摄,甚至提出了各种各样的优渥条件。
《城市游记》很明确,不做任何城市的软广宣传,也不收任何城市文旅部门提供的“制作经费”,但是,除了这些摆在明面上的、可以拒绝的东西,还有很多是藏在人情关系里的、难以拒绝的东西。
《城市游记》已经联系了陆严河好几次,约下一次录制的时间,但因为陆严河拍摄《凤凰台》和期末考试的关系,导致一直约不上。
陆严河说:“下一期他们去横槊,因为我实在没有时间,他们找了另一个艺人,这个纪录片以后也许也不会以我为主要视角去拍了。”
下一期《城市游记》找的艺人是关在安,也是圈内一个比较以知识分子形象出名的名人,是主持人。
辛子杏当时还专门来跟他做了解释。
其实陆严河对此并没有觉得愤怒,辛子杏反而担心他生气——因为节目组最终决定不等陆严河了,得继续拍下去了。
《城市游记》不能够断更太久。
陆严河也理解,他也从来没有觉得这个节目是他的节目。辛子杏才是这个节目的制片人,她是让这档节目做起来的灵魂人物。而且,他也确实是没有时间,总不能让人一直等下去,这档节目要是太久不更新,观众也是有意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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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号,倒数第三门考试结束。
陆严河又一次收拾了书包就出发去剧组。
他得一直拍到元旦假期结束才能回来。
王霄听到这个消息,还怪失望的。
青年协会的跨年晚会,陆严河就参加不了了。
在二十八号那天,《黄金时代》忽然宣布,将在二十九号开始,台网联播。
陆严河都是从网上看到的新闻。
制片人在主创群中说,这是为了抢档期才定得这么突然。
因为要走台网联播的模式,电视台的档期是需要抢的。
尤其是《黄金时代》上的又是央台,国内最大的电视台。
消息刚一宣布,就登上了热搜。
陆严河也配合剧组,转发了这条定档消息。
片方还剪辑了一个终极预告片。
在这个预告片里,陆严河被人踩在脚下的镜头放了出来,其狼狈、痛苦和不堪的画面,引起了很多人的议论。
有媒体称“陆严河出演《黄金时代》,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陆严河看到这样的描述,一时也默然,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黄金时代》开播那天,陆严河还有点担心自己赶不上首播,因为要拍戏。
剧组主创人员们的视频连麦宣传活动,陆严河也只露了十分钟的脸就被陈玲玲喊走了。
实在是没有办法。
首播前两集,陆严河出镜了大约五分钟,都是出现在女主角的回忆片段里。
罗宇钟导演没有把这部剧按照时间顺序剪辑,而是一上来就是江玉倩饰演的女主角毕业,进入职场,直接开启刀光剑影般的职场生活,在江玉倩疲惫或者一些特殊的时刻,陆严河才会以回忆的形式出现在大家面前。
导演甚至都没有点出姚玉安已经去世的消息。
前两集播完以后,很多观众都不明就里,好奇陆严河后面是不是要以前男友的身份出现在后面的剧情了。
出现在回忆片段里的陆严河,被罗宇钟导演和刘泽亮指导拍得英俊、温柔并具有一种沉稳的包容感。
与黄楷任的锋利、精英架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五分钟的剧情,却让陆严河成为除了江玉倩和黄楷任之外,讨论度最高的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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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号那天,陆严河发现剧组里不少人看向他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估计是看到了他在《黄金时代》中的表现。
陆严河出场的五分钟,得到了大量的盛赞和好评,都是在夸陆严河好看的。
《电视评论》杂志就用了一句话来形容这种好看:“真的太久没有从一部戏里看到这种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好看了,敢素颜出镜演一个男神形象的白月光,罗宇钟敢拍,陆严河敢演,呈现的结果够好,各大剧组都应该来好好学一学,如何用好一个演戏经验不丰富的偶像艺人,各位偶像艺人也应该好好学一学,如何接一个适合自己、适合作为演员起步的作品。”
《电视评论》是一家成立了将近三十年的老牌杂志,也是电视圈影响力最大的杂志,甚至都可以说没有之一,这样一本杂志夸陆严河,几乎奠定了传统媒体对陆严河的支持态度。
后面的第三集和第四集,陆严河仍然只出现在回忆片段里,但这一次不是零散的画面了,而是一段完整的戏,从陆严河跟江玉倩在食堂里的一段对话开始。
江玉倩在公司里遇到了一个难题,她发现公司一位副总在偷偷以权谋私,赚取私利,在犹豫要怎么做的时候,回忆起了这段对话。
当时还在读大学的关竹发现学院的一个副院长在收受贿赂,导致自己一个室友的奖变成了别人的,江玉倩气不过,要去举报。
陆严河饰演的姚玉安在食堂跟江玉倩为这件事产生了一次争执。
“直接去举报的话,会不会影响你?”姚玉安的第一反应是担心关竹受影响。
关竹一脸不爽,说:“不管了。”
“你别冲动。”姚玉安马上说。
关竹难以置信地看着姚玉安,问:“你竟然不支持我?”
姚玉安眼神沉稳镇定地摇了摇头,这一刻,他的眼神里散发出一股安抚人的情绪,“我绝对支持你,我只是觉得,有的时候咱们不用硬碰硬,如果可以选择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把事情做了,就不要去玉石俱焚。”
关竹气馁地低下头,说:“可是不举报的话,还能怎么办?”
“你有证据吗?”陆严河问。
“什么?”
“你说他收受了贿赂,那你有没有他收受贿赂的证据?”姚玉安问。
关竹点了点头,说:“也算不上证据吧,是我在上洗手间的时候,正好听到了那个抢走我室友奖项的人跟她家里打电话,我偷偷用手机录下来了。”
姚玉安露出了然之色,说:“那这还不是直接证据,你去举报他,他可以说这是那个女生在撒谎,也可以说是那个女生自己误会了。”
关竹立即皱起眉,“那怎么办?”
姚玉安略一沉吟,就眼睛微亮,露出笑容,说:“我有一个办法。”
他带着关竹将录下的那段声音复制了一份,并打印了一个文字版,连同磁带翻进一个信封里,寄给了院长,并写明:如果这件事一个星期内得不到解决,那这份录音就会同时出现在校长信箱和每一个同学的邮箱里。
寄完以后,关竹问:“这样做能行吗?”
“如果院长都不能行,那你觉得你举报有用吗?”姚玉安说,“这是目前我们可以做的事情里,最能把这件事给解决的办法了。”
关竹:“这些人真讨厌,不是自己的东西,却要毁掉别人辛辛苦苦的结果,据为己有。”
姚玉安看着她,灿烂地一笑。
“你笑什么?”关竹皱眉瞪着眼睛看他。
他伸手捏了捏江玉倩的脸,说:“我在笑,幸好这个世界上还有你这样的正义使者,召唤了我这个骑士去斩除恶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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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戏大约十五分钟,是陆严河第一次有一段完整的戏出现在剧里。
播出当晚,陆严河的角色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了热搜里。
《媒体人》杂志评价陆严河的这段戏是“一段举重若轻的表情,陆严河的演技绝对称不上圆融成熟,但他与姚玉安这个角色相得益彰,让这样一个完美得不像真人的角色,拥有了真实感,挑不出一点瑕疵,《电视评论》说得很对,在演技不够成熟的时候,就得好好挑选更适合自己的角色,陆严河没有接受过表演训练,但他的表演甚至看不出表演的痕迹感,这是很多刚毕业的专业院校演员都做不到的”。
一家接一家媒体对陆严河的夸奖,令陈梓妍都错愕了。
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陆严河的高光戏份还没有来,陈梓妍给陆严河安排的宣传通告和热搜都还没有开始呢,怎么一个个都开始夸起来了?
陈梓妍都不得不去问自己圈内的朋友,陆严河的戏真的好到这个份上了吗?
她怀疑是自己对表演不够了解,看不出来陆严河这段戏有多好。
但朋友还没有回复,商永周就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小陆是个会演戏的好苗子,你的眼光一如既往的毒辣。
陈梓妍不得不问了一句:他确实很好,不过,你们也夸得太夸张了吧?这才刚开始播呢,你们就这么夸他了。
商永周说:你知道,同样作为演员,他一出场就让我嫉妒的地方在哪儿吗?
陈梓妍说:不知道,你已经是登峰造极的演员了。
商永周:先说一句我不是,再说我嫉妒的地方,他演戏特别有状态,如果我没见过小陆,我不会有这种感觉,你觉得陆严河平时是剧里面这种气质和感觉吗?这种温柔的、坚定的、带着一点阳光灿烂的形象。
陈梓妍认真地想了想:不是。
商永周:我们很多演员演戏,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是在高潮的地方发力去演,但小陆他能在每一个时刻,都在人物的状态里,好像都不用用力去做,天生有这样进入状态的能力。
陈梓妍忽然就明白了商永周的意思。
很多演员是用微表情、动作、说话语气、语调等等表演的细节去塑造一个跟自己截然相反的人物,但陆严河是直接从内心深处就换掉了他对自己的认知,就像是切换了一个人格。
现实中的陆严河,哪里有戏里面那么温柔、温暖和阳光。
陈梓妍心想:看着很积极的一个人,实际上特拧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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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黄金时代》播到陆严河和江玉倩走在校园里无人的道路上那一段戏的时候,《黄金时代》已经播完三分之一,妥妥地成了大火的剧,位居各项排行榜的榜首。
江玉倩和黄楷任两个人常年挂在热搜上,陆严河相对还是更少一点。
直到他们聊起未来梦想和互相确认对方心意的那场戏播出。
贺兰在寝室里发出了尖叫声。
“你怎么了?”徐明月震惊地问。
贺兰脸颊红润,捂着脸,说:“我在看《黄金时代》,陆严河的眼神让我彻底沦陷了。”
江林仙听到贺兰这句话,心里面默默地嘀咕了一句“花痴”。
这段时间《黄金时代》很火,很多人都在追,不过江林仙没有看,她忙着实习,根本没有时间看剧。
徐明月也没有时间追剧,到目前为止也才看到第六集。
“后面好看吗?我都好久没有看了,最近太忙了。”因为《跳起来》的制作几乎全由她一个人代表江印出版社在对接,以及她还有其他事情在手上,每天一睁开眼睛就各种各样的事情。
“好看!”贺兰说,“尤其是今天晚上播的,我承认,之前我真的就是因为喜欢陆严河的脸才在追,但他今天晚上的戏,演得太好了!太好了,他跟江玉倩两个人的眼神都可以拉丝了,我什么时候能够拥有这样一个学长啊?”
“你还有半年的机会,再过半年,你就是大四的学姐了,没有比你更大年级的学长了,学姐。”江林仙讽刺。
“那我也还可以碰到研究生学长。”贺兰马上说。
江林仙撇了撇嘴,没有再说什么。
徐明月看了江林仙一眼,也撇了撇嘴。
都三年了,江林仙还是这脾气,一点没改。
不过,现在徐明月已经比以前更能容忍别人了。
只要没有真正地触及到她的利害,嘴贱就贱吧。
“兰兰,你还在做翻译吗?”
“有在做,怎么了?”
“我在想,如果你不忙的话,要不要来帮我一起做一个自媒体号。”徐明月说。
“自媒体号?”贺兰有些诧异。
“嗯。”徐明月点头,“《跳起来》做起来以后,他们还专门做了一个自媒体号,发一些不适合发在杂志上的内容,现在关注者也越来越多了,我挺受启发的,越来越多的人都会经营自己的个人社交账号,但我不太想把自己的私人信息发布到网上,所以就想到也可以做一个自媒体号。”
贺兰闻言,说:“行啊,我可以跟你一起做,不过,我们做什么呢?”
徐明月说:“先做着试试看吧,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江林仙听到她们两个人说这个,再次鄙夷地笑了笑。
她们是在想什么,觉得自己做个自媒体号,也能做成功吗?
《跳起来》能够做到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本身有一本销量很高的杂志,而杂志销量很高,是因为有一个当红艺人做主编,还频频上热搜。
她们两个又是哪来的底气,觉得自己能做成?
浪费时间。
徐明月当然不知道江林仙在想什么,她也不会管江林仙在想什么。
当你有真正想做的事情的时候,才不会去管别人的看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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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考试周终于结束,陆严河也终于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凤凰台》的拍摄中了。
寒假总共有五十天左右,陆严河要一直拍到寒假快结束,他的戏份才会杀青。
《黄金时代》成为了开年最火的电视剧,收视率在央台破了2,网络播放数据也在一月中旬破了二十亿,成为播放量脱水之后,第一部播放量在播出期间破二十亿的剧。
江玉倩、黄楷任两人都收获了诸多好评,完成了他们转型的第一步。
陆严河更是完成了他的荧屏初秀,几乎得到了所有媒体的肯定和盛赞——尽管也有一些严苛的影评人在挑陆严河表演的刺,但那并不影响整体的大势。
大家已经形成了一种共识:陆严河是有演戏天赋的,他能够做演员。
而且,也有不少人预言,陆严河也许能够靠这个角色拿最佳男配角的提名。
陈梓妍听到这个说法,相关的心思也跟着蠢蠢欲动了起来。
如果陆严河第一部戏就能够拿一个权威奖项的提名,对陆严河来说,肯定是有着巨大加持的。
作为一个新人,而且是一个人气和热度远远高于他本身作品厚度的新人,一个重量级的奖项,哪怕是一个提名,也是一种认可,可以给陆严河的身上刷一层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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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梓妍带着很多吃的喝的来了剧组,看看陆严河在剧组的情况。
没想到,正好跟同样来看郎侠的何英姿狭路相逢。
何英姿最近这些天,心情多多少少有些被陆严河在《黄金时代》里的表现给波及到。
她根本没有想到,陆严河演戏竟然演得这么好,比郎侠还要有天赋。
原本何英姿已经觉得郎侠演戏的天赋实在不错了,这一对比,却让何英姿有些不甘起来。
所以,当她看到满面春风的陈梓妍时,更郁闷了。
“梓妍,最近心情不错嘛。”何英姿心里面再郁闷,面子上的来往还是维持着体面,“小陆在《黄金时代》中的表演大受好评,又说你独具慧眼,挑中了一个未来的影帝啊。”
陈梓妍笑了笑,说:“都是朋友们抬举,小陆自己也努力。”
何英姿深吸一口气,说:“就是可惜了,要是《黄金时代》这部戏早一点播,小陆第二部戏就不用来《凤凰台》演一个配角了,这不妥妥能演主角了吗?”
“怎么能这么说呢,主角也好,配角也好,小陆当然都能演,主要是冲着陈玲玲导演来的,跟着陈导拍戏,能学东西,就算是配角也要演啊。”陈梓妍说话不给何英姿留一点空子,“难道你的意思是说,等以后郎侠红了,陈导找郎侠演个配角,郎侠就不演了?”
何英姿没想到自己一时失言,马上就被陈梓妍给抓住了辫子,恼火不已,否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动不动就给人戴帽子。”
陈梓妍:“原来是我小人之心了啊。”
她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这句话听起来俨然是一句讽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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