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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
西区水警警署,侯光华从车上下来。
“阿辉。”
他冲吴志辉打了个招呼:“等我消息,我去看看张忠林到底是怎么样的想法,咱们保持电话联系。”
这个世界上,不同的人求人办事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结局。
侯光华现在对吴志辉说话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以前大家是朋友的朋友,现在大家就是朋友,帮他权生钱的很好的朋友。
他对着车玻璃拉拽了一下西装下摆,手掌理了理发型,昂首阔步走进了里面的警署。
进了办公室,下属端进来一杯咖啡送到侯光华的面前:“Sir,饮杯咖啡。”
“yeah,Thank。”
侯光华昨晚上跟大洋马简单的学习了一下英文以后,说话的腔调都不一样了:“对了,小队的张督察来了没有?”
他抖了抖手里的新闻报纸:“叫他进来一下。”
“好的。”
下属下去,没多久,刚到警署的张忠林被叫了进来,看着侯光华:“Sir,你叫我。”
怎么说呢。
张忠林有自己的派系,这些年一直待在水警西区,因为自己在苗青山这里有油水可以捞,所以并不想离开。
在面对侯光华的时候,尽管他是警司,中规中矩吧,谈不上有太多的敬畏。
“前一阵子深圳河上的那个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侯光华端着咖啡抿了一口,吐着热气道:“开枪伤人的大圈仔找到了没有?”
“还没有。”
张忠林摇摇头,语气平淡:“正在追查之中,联合北区警署全力搜查,希望很快就能出结果吧,你知道的,这些大圈崽向来狡猾,根本不好找。”
这就是一套简单的官方搪塞之词。
“呵呵。”
侯光华轻笑着摇了摇头,语气玩味:“是找不到还是不想找啊?”
张忠林听着他的话,抬了抬眼皮子,并没有继续往下说:“放心好了,最近我们会加强巡逻警戒的,绝对不会給他们可乘之机。”
末了。
他又道:“我已经有线索了,听说这次的事情跟香港仔那边的一个叫吴志辉的人有关系,我手里已经搜集到了一些证据了,线索也有了,很快就会有下文的。”
“哦?”
侯光华闻言一挑眉:“说说看,什么线索,具体什么进展。”
“放心好了Sir。”
张忠林舔了舔嘴唇,眯眼看着侯光华:“这件事我会办的漂漂亮亮的,很快就会有结果。”
说了等于没说,全是废话,压根就没有跟侯光华报告的意思。
“好。”
侯光华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了,并不追问下去,点点头:“那你就按照伱的节奏去做吧,只要不引起投诉就好了,你看着来。”
“还有个事。”
张忠林从兜里抽出一份文件来:“还是跟上次一样,这次我还会跟北区警署的马军高级督察、华生督察一起办案,这是文件,已经好了,就等Sir确认了。”
“嗯。”
侯光华再度点点头,拿过一旁的钢笔来,扫了两眼快速的签下自己的名字,順带盖上章:“尽快吧。”
“Yes Sir!”
张忠林提气大声应了一句:“没有什么事情我也就出去了,我会尽快结案。”
“嗯。”
侯光华沉默寡言,再度一点头,看着开门出去的张忠林,眉头皱在了一起,他很不爽张忠林这个办事态度,压根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思考了一下,他拿起手提电话来,打通了跟吴志辉互相留下的私人号码:“阿辉,是我啊,有个事情需要跟你说一下,张忠林这边.”
“我有数了。”
吴志辉挂断电话,扭头看着窗外:“张忠林这个狗腿子已经准备动手了,搞定他。”
“好的。”
开车的长毛点了点头:“我安排人去。”
“嗯”
吴志辉沉吟了一下:“还记得那个扑街的阿华跟乌蝇两兄弟吗?既然答应过給他们一个机会,那就让他们两个人去做吧。”
“好的大佬。”
长毛再度一点头,稳稳的开车。
警署外面。
张忠林拿了侯光华签字的文件出来,外面停了好几辆轿车,他拉开门坐了进去:“搞定了,区区一个侯光华,没资格多管闲事的。”
“呵呵。”
华生轻笑一声,递过来一支香烟:“那就开始做事吧,都打听好了?”
后座,林怀乐一言不发坐在座位上,听着他们的对话。
“打听好了。”
张忠林点点头,思路清晰的说道:“根据乐哥说的消息,我特地去打听了一下,元朗的高佬最近很忙,盘下来了一个仓库。”
“知道他们弄这个仓库干什么么?”
林怀乐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如果要是能知道他们用仓库干什么,就好办很多了。”
吴志辉亮了招,借着走私这条线同时拿捏官仔森跟高佬,但是他并不知道高佬跟吴志辉他们要这条线走什么东西。
“不重要。”
张忠林撇撇嘴,不屑一顾:“搞定这个高佬就行了,只要搞定他,吴志辉就没办法跟他合作,情况理想的情况下,都不需要苗青山出面。”
对于这番言论,几人都没有多说什么。
当差的,永远是压这些矮骡子一截,这样中间就能省下来很多事情。
“那你们去做吧。”
林怀乐想了想,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他该出的力已经出了,剩下的就是他们的事情。
下午的时候。
简单的吃了个午饭,张忠林带着自己的伙计跟华生、马军他们这些北区警署的人朝着元朗就去了。
要办高佬,张忠林早就做好了准备,招数也非常的简单,搞定高佬身边的马仔就行了。
仓库前面。
张忠林一行人停车下来,看了眼里面正如火如荼进行着装修工作的仓库,带着人大跨步走了进去。
仓库的装修非常简单,主要进行分区整理就好了,中间的过道要留足空。
虽然简单,但是高佬自己还是非常重视的,亲自出马在现场监督工作进展。
反正自己手里的马仔最近也闲着,叫过来装修干活吧,还能剩下一笔人力费用,大头戴着安全帽跟在高佬的身边,有模有样。
“来,都給我停下来!”
张忠林一行人进来以后,抓起地上的钢管用力的在建材上承重钢柱上敲击着,随即提气大声喊了一声,声音回荡在仓库里,一时间大家都看了过来。
“差人办案,谁是负责人?”
张忠林两手叉腰,看着走上来的高佬、大头一行人:“负责人出来。”
“我就是。”
高佬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张忠林:“长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
“督察,张忠林。”
张忠林拿着自己的证件摆了一下又收了回去:“我们收到情报,你们这个仓库里藏有白面,带着人过来检查一下了。”
他连自己的所属单位都没有提,就是欺负这些人不懂法,只要是差人身份就行了。
“白面?我们这里?”
高佬闻言一笑:“长官,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你看看我们这里,多干净,怎么可能藏那种东西。”
“有没有搜了再说。”
张忠林才不跟他多说,摆手示意伙计开始搜查。
“长官!”
高佬看着他们来真的,再度道:“我是.”
“和联胜元朗地区领导人,高佬,对不对?!”
张忠林撇撇嘴,再伸手一指大头:“这个肥佬是你的手下,大头,是不是?你什么身份我清楚的很,你以为你很干净啊?!”
随着他的摆手,一众人开始对现场的仓库进行搜查,高佬虽然觉得不妙,但还是示意手下的马仔不要阻拦。
仓库本来就是一个中转的存在,不需要花太多的功夫,空旷的很,偶尔有几个地方堆了建材,能藏东西的地方就几个。
很快。
两个伙计在一堆木板的缝隙中搜出来了一小包白面,抖了抖塑封递給了张忠林:“张Sir,有发现。”
高佬眼角一眯。
“呵呵。”
张忠林冷笑一声,手里掂量着这小包塑封袋中白面:“这里差不多有一百多克,判你个十年八年,问题不大吧?”
“栽赃!”
大头当即呵斥了起来:“扑街,你敢栽赃我们?谁都知道我们从来不做白面生意。”
“你说不是就不是啊?”
张忠林讥讽了起来:“从这里搜出来的,那就是你们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給我抓走,另外,把这里給我查封了!”
他看着冷着脸的高佬:“你是这里的负责人,一起跟我们走吧,回警署慢慢回忆。”
“不可能!”
大头再度大叫了起来,试图挣脱上来的差人,大叫着:“你不要以为我不懂法律,我可是有私人律师的,我告诉你们.”
他还想说什么。
站在后面的马军冲上来就是一脚,踹在大头的肚子上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后面的建材上。
“阻碍办案,拒绝配合?”
马军双手插兜,活动了一下脖颈冷冷道:“谁再浪费我们的时间,就跟他一样!”
他们还巴不得这群人跟他们打起来呢,打起来就更好了,全部抓回去再说咯。
高佬也不傻,事出突然,这种事情也没有扑街差佬说的那么严重,吓唬人呢,示意马仔不要反抗,一个个被差人拉着往车上推。
“收工!”
张忠林抬手打了个响指,事情比想象中的要順利很多,少了很多其他的事情,剧本简单了点,但是问题不大。
有备而来的冲锋车被塞的满满当当,哪怕仓库里正儿八经的工人也是一律全部带回去。
戴着安全头盔,两鬓斑白得有六十多岁的工人看着差人:“长官,我混的这么惨,半只脚都要进棺材了,你怀疑我卖白面?”
“少废话。”
差人毫不客气的推了他以后,催促着他上车。
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舍近求远,没有把人带回西区水警警署,而是把人带回了北区警署里,北区警署是曾警司说了算,当然要更安全更保险的多了。
整个办案过程非常严格,高佬他们更是连跟外界通电话的资格都不給,这种事情高佬当然不会承认,大家都是老手了,年轻的时候不知道进过多少次警署了。
不准打电话,那就耗时间呗,时间到了看你用什么理由继续拘我,等我出去了再安排律师投诉你。
审讯室里。
高佬坐在座位上,对面的审讯位,张忠林夹着一支香烟,笑呵呵的看着高佬:“大家都知根知底,有些事情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这件事,你们跟吴志辉走的太近了,一切因他而起,前一阵子他在深圳河上跟大圈仔打,事情弄的很大,我很难处理,上面追查的紧,我的压力很大。”
他说话不停,唾沫横飞:“給你一条路选,安排人帮我指证吴志辉,我让你走,而且保你平安无事。”
“痴!”
高佬毫不客气的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搭理张忠林。
先不说吴志辉能給他高佬带来一笔巨大的好处,哪怕抛开这一点,他也绝对不会傻傻的去安排人指证吴志辉的。
和联胜的三十六誓里面写的清清楚楚,如果跟差佬勾结,对付自己人,死在万刀之下,他高佬可不会嫌自己活的不够久。
除了这种事,他没有活路,和联胜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眼看着他不配合,张忠林脸色拉了下来,冷哼一声起身离开:“那你等着,你的下场会很惨,我说的。”
出了审讯室,转身进了隔壁的审讯室里。
“你出来指认。”
张忠林看着对面的黄毛马仔:“高佬他们不认,你就帮他认,搞定以后,我会安排人把你运作出去的。”
这个人,就是他买通高佬身边的马仔。
“不是长官,你想我死啊?”
马仔看着张忠林,直接激动的站了起来:“我帮你藏这个东西已经很冒险了,再指认他,还不被他的人斩死在大街上?”
“行啊。”
张忠林把香烟丢了过去:“你不指认,那我就跟他们说白面是你藏在仓库里面的,你什么结局啊?”
他冷笑一声:“給你一根烟的时间考虑,不愿意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我”
马仔嘴唇蠕动,叼你老母没骂出来,坐在座位上大口大口的吸着香烟。
旺角。
一家棋牌室二楼的阳台上,阿华跟乌蝇两人靠着栏杆抽烟,旁边,西装革履的长毛双手插兜,腰板比挺。
这人带来的影响还真的是潜移默化的,长毛跟在吴志辉身边这么久,吴志辉平日站立的时候腰板笔挺,自然而然的,身边的人都受到了影响。
长毛就是其中之一,站的笔直,看上去精神抖擞,相比较而言,阿华跟乌蝇两个人就显得气势不足。
“喏。”
长毛从兜里摸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来:“上次,你们两个人说想要一个机会,现在,机会来了,帮忙斩个人,不要命,只要一只手。”
“接了,就得做。”
阿华跟乌蝇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神对视,然后不带任何犹豫的伸手接过信封。
想来,两根上次已经考虑清楚了,拿过信封翻转从里面倒出一卷卷用橡皮筋扎着的钞票。
再后面,掉落出一张照片。
照片赫然是张忠林。
“这是十六万,一人八万,原本是五万的,辉哥说凑个吉利的数字。”
长毛侃侃而谈,努嘴示意了一下照片:“照片翻过来吧,要他的一只手,就这么简单。”
順着长毛的指令,照片翻转过来。
后面写着张忠林的简单信息:西区水警督察张忠林,以及他的住址。
长毛再问:“敢不敢?”
“有何不敢?”
乌蝇挑眉,把钞票塞进了兜里:“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记得做干净点。”
长毛看着两人:“事成,可以給你们两个人谋一份差事。”
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失败了,不会給你们两个活命的机会。”
话没有说的很明白,没有说是谁不会給他们两个活命的机会,但是不言而喻。
“好。”
阿华点了点头:“我们心里有数了,等我们的好消息。”
“我们这里,没有失败。”乌蝇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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