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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红衣到城门口的时候,无相和龏涟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无相表情寻常,不过,龏涟看起来有点不爽的样子。
两人看到盛红衣,双双迎了上来。
“怎么说?”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话,又一个不搭理一个。
盛红衣装作没看见,这两人不和已久,她怎么也不会寄希望于他们哪一天哥俩好了。
这种情况,实属寻常。
另外么,龏涟回头一定会跟她叨咕自己的不爽。
于是,她就没主动问。
“问过了,素心还有一处常住之地,是住在暗极山的方向,也就是此地的东南方向,我寻了一张地图,找到了几处隐蔽些的地界,可能那几处便有密道的出口!”
密道密道,出口之处自然也要隐秘。
“现在天色已晚,咱们莫不如出城再看吧!”
得盛楼,现在回去意义不大,若是那半颗圣珠在那个巫八手里,盛红衣二话不说在出城之前就去抢了。
可惜,东西在那隐藏在暗处的巫皇爷手里。
另有隧土也来了,还带着魔珠,加上半妖们在此的汇聚,白莲也不在此处了,她留下来做什么?
不如等他们乱斗一番,再看情况。
现在当务之急是去寻白莲。
“白莲如此做,倒也是好事儿,没想到将我们从这泥淖里挣脱出去了。”
否则,陷在其中,她们这边三人,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
盛红衣为白莲说了一句话,非是她袒护自家姐妹,白莲所为,盛红衣完全能理解,一切不过是阴差阳错。
换做是她被关着,外面情况不明却危险重重,一旦有了逃离的机会,必也会先逃出去,再另作安排。
岂料,本是阴差阳错的无意之举,最终得了个无心插柳的结果。
这里,话说有多少人是为她而来呢?
如此,兴许能看出,她姐妹俩气数还没尽呢。
旁人想要她俩倒霉,怕是没那么容易。
盛红衣眯了眯眼,多想无用,便是未来是万里荆棘,那也得一步一步的走。
无相率先道:
“嗯,出城吧,不过,咱们不走城门,城门口自妖族和魔族进城,已经暗自戒严了,巫族几乎倾巢出动,都守在城门等几个要害之处。”
这也是搜魂巫族得到的消息,无相抓的那几个都是一个小队的领头人物,把它们一网打尽,便能知道它们上层的计划和机密。
哪怕,每个人知道一部分,拼凑起来,便是全部了。
而无相敢如此大张旗鼓,把那几个巫族全搜魂了,也是打着恰好今日开始,妖魔两伙人马都要到了。
巫族在下一盘大棋,重要的棋子们一一就位,也就分身乏术,无暇顾及他们了。
龏涟毫无顾忌的翻了个大白眼,知道的多了不起啊?!
时间拉回到黑莲回来前的一刻钟。
那会子,他兴头头回来了,就见无相已经在了。
“秃驴,这么快?”
龏涟还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到的。
无相依然是平常那副不悲不喜的死样子:
“贫僧事情办完了。”
龏涟闻言,才道:
“哦,可得了些有用的消息,我刚刚可是得了些不错的。”
他自以为自己得到了些消息,于是,他便有些得意的同无相“炫耀”。
无相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并不言语。
这反倒是激起了龏涟的好胜之心,左右无事,他便同无相交流了一番,结果……
聊了几句,龏涟就成了现在这等模样。
不过,他心情不佳,却也不是耽误事儿的人。
他接过无相的话头,不让他专美于前:
“青花胡同后面有一个荒弃的荷塘,那下面可以出去。”
“青花胡同原本是一个富商的居所,后来,富商不在了,便是一个老仆住在那里。”
“这个秘密原先也只有它知晓,后来这秘密被它的子孙口口相传,有了些泄露。”
“这事儿,巫族刚知晓,还未传出去,那巫猿已经被我杀了。”
无相接了一句。
龏涟接着说话,大概压根没留意无相说了什么:
“我这消息是从这里的黑市百事通那边买到的,花了些钱,那百事通同我保证了,这消息知道之人都不在这城里。”
盛红衣默默看了龏涟一眼,都不在城里?那巫猿是怎么知道的?
“那咱们先去看看。”
比起城门口的戒严,许是那里还真能出其不意。
盛红衣拍了板,他们在这里停留的也太久了。
三人不再耽搁,趁着夜色,往青花胡同浮掠而去。
三人都是夜行的好手,神识延展,各有手段,一路上,没什么惊险的就到了目的地。
却说,某一个被租赁的小屋子里,一片狼藉。
黄麒南屈辱的被捆吊在这屋子之中最中间也是最坚固的主梁之下。
嘴被死死的封住,它稍一动弹,嘴上,就会有一个“封”字显现。
脸上,这会子五颜六色,左边脸和右边脸红肿的很对称,跟猪头一样。
他绝没有想到有这么屈辱的一天,那杀千刀的黑莲,居然如此对待它。
它并不知晓黑莲怎么知道素心的,可她就是知道了。
还威胁他说出素心的居所。
它自然不说,没想到那女人手段恶毒。
她出手狠辣,鬼魅,明明它在屋里,可她手中那三枚怪异的铜板儿出手,它好似便被拘在了一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
它招数尽出,奋力抵抗,然,对手的手段实在诡异到让它骇然,最终还是不敌。
便是到了那般的境地,它依旧不肯说出素心的住所。
可是,恶毒的女人怎么可能放过它呢。
这一回,她居然把它吊在了火上烤。
那异火还是无物不焚的南明离火?!
火苗不大,只有两朵,却明目张胆的就在距离它要害之处最近的地方。
一则丹田,一则识海!
便是闭上眼,不看那跃动的火苗,黄麒南依然感觉到了自己元神的战栗。
它无比笃定,恶毒的黑莲对它一定下得了手,肯定不是吓唬它那么简单。
毕竟,自一开始,她就一点没有对它留手。
它没办法,只好屈辱的说出了素心的住所地,心中安慰自己,那里进出很难,有禁制封锁,便是黑莲知晓地址,又如何?
就好像这里,只要素心不出来,旁人想进去,怕也很难。
而它,能怎么办?
它大仇未报,还不能死,若是大仇得报之后,就算死,它想它也不会说出关于素心的秘密。
尤其是对上黑莲这个心肠歹毒之人。
黄麒南又猛烈的挣扎起来,可是,那房梁之上放下的绳索灵敏的很。
它一动,它就是一阵缩紧,它挣扎的厉害些,它缩紧的就更多。
尤其,黑莲一定是故意的。
她在它脖子上勒了一道绳索。
这会子它动的厉害了,那脖子上的绳索便死死勒住它,勒的它直翻白眼,勒的它一点都喘不上气来,胸口因为憋闷,生疼生疼的!
它知道,自己不至于同那些没有法力之人一样,因为无法呼吸而死亡。
可,这种感觉也实在是让它不好受。
逐渐的,它便有些昏沉起来,恍惚之间,它又看到了那个令它逃避,不愿意再想的画面。
那是黑莲走的时候,她用了和巫族类似的手段,“封”住了它的嘴。
然后,她双目直视它,眼含浓浓的杀意。
那一刻,它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可是,没有。
直到那凝视的目光久到它承接不住之时,杀意褪去,变成了极致的冷漠,冷漠之中还透着讥诮和鄙夷:
“从头到尾,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在你心里,只有你自己是最重要的,你这种人,合该一辈子孤苦无依,不值得同情。”
“今日,我不杀你,是因为造杀孽脏了我的手,不过,我也不想见到你,合作破裂,咱们之前的谈判吹了。”
“你这种人,不配同我谈判,以后,不管是你主动出现在我面前,还是碰巧,我见你一次,抽你一次!”
说完话,她整个人便消失了。
黄麒南想到这儿,奇迹一般的有些清醒,不知是心里波动的厉害,还是因为它放弃了挣扎,所以那脖颈上的绳子松动了些。
它睁了睁红肿的睁不开的眼睛,很不服气。
它错了吗?
黑莲没有经过它这般的屈辱和耻辱,却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批判于它,又凭什么?
它前半生过的何其辛苦,心中一直有报仇的执念,它难道就想出卖素心么?
不是她黑莲逼迫于它的么?
它心中不是没有想过,倘若它无仇恨加身,便是死,它也不会如此的。
想到这儿,那绳索不知为何,猛然又收紧了。
它双眼一翻,胸口残留的“气”陡然被抽空,猛烈的疼痛忽然袭击而来,痛到它一时没抗住,竟然生生的痛到晕厥过去。
晕厥之时,脑海之中最后定格的就是黑莲嘲笑的嘴脸。
那嘴里清晰的吐出两个字:
是吗?!
它想说,如何不是呢?
可,张开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最后,陷入到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同一时候,荒原大陆,麒南原本正在走路,猛然脚下一个趔趄,他身后的白腾,没留意,马蹄子差点直接踏在他的身上。
这其实并不怪白腾,虽然有时候它们幻化出了人形,但其实那不算真正的人形,那只是幻化出来的。
它是天马血脉,五阶还未到彻底化形之时,平日里,尤其是在城主府,它还是喜欢恢复成本体的模样。
谁能想到,有一天,自己差点踩死……主人?
呃?!
幸好幸好,它反应快,千钧一发之际,它昂起前蹄,生生立了起来。
“南爷,您怎么了?”
白腾放下马蹄子,心里直打鼓。
它甚至自己都还没站稳,立刻问道。
麒南站稳身子,脸色显得很不好。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刚才不知为什么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总觉得心情压抑的很,自心底,好像凭空生出了许多的烦躁之感。
不知怎么的,话已经脱口而出:
“好久没去看盛焱那小子了,我想去看看他。”
白腾:“……是。”
什么意思?
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实话实说,它实在对南爷去看焱少爷的事情不看好呢。
人焱少爷可不太搭理他呢。
可,也不知是不是遇上克星了,南爷次次被气的倒仰,却还是次次要去……吃瘪。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麒南一边往里走,一边盘算:
“也不知这小子最近修炼的如何了,可有好好的增长本领。”
“……南爷,你忘了?焱少爷他小姨母不是刚醒么,这百年,它有不少日子都忙着照顾人呢。”
哪能成日修炼。
再说了,白腾偷觑了麒南的背影一眼,人焱少爷本事挺好,资质甚高,从来也没有按照过南爷的指示行事儿。
南爷何必每次都兴头头的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真是……自虐。
白腾微甩了一下自己帅气的鬃毛,阻止自己的脑袋越来越大不敬,都是红鮹那些画本子毒害的它,它现在脑子里奇怪的词汇越来越多了。
可,它私以为,用在南爷身上还挺精准。
上一回,他们去看玉妃夫人和焱少爷的时候,遇到了莲池大师和静客小师傅。
啧,它听了几句莲池大师的讲经,觉得很有些道理。
兴许,如南爷这种,在今生罕见的在焱少爷以及……玉妃夫人身上,总是栽跟头栽不停,气的个半死,却又贱兮兮的贴过去的模样就是莲池大师所说的前世所欠吧!
他八成是欠那对母子,欠大发了。
麒南本来还好端端的,只是脸色难看了点,听到有人提起盛红衣,他突然整个脸都黑了。
刚才那扼住咽喉的感觉突然又回来了,他“哼”了一声,咬牙切齿:
“盛红衣,真是耽误事儿。”
说着,拂袖而去,声音远远传来:
“打听打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若是那臭小子同盛红衣在一处,咱们就缓一阵子再去。”
“我不想见她!”
虽然最后没再指名道姓,不过那个“她”还能是谁?
白腾撇了撇嘴,真是多变,好像人家红衣小姐想见你似的。
心里是这么腹诽的,白腾还是认命的去按照麒南的吩咐打听去了。
谁让这是主子爷呢。
虽然这些年,白腾觉得他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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