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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盛焱的帮助下,盛红衣总算是把自己打理的稍稍妥当了些。
季乘风和季睦进来之时,看到的就是一个言笑晏晏的盛红衣。
盛红衣在床前冲着季乘风作揖:
“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却,这是实打实的第一次见面。
无论是从昏睡的百年记忆之中,还是她在外游历的那五十多年,师父一直在背后当她和季睦的坚强后盾。
季乘风一把阻止她:
“哎,咱们师徒无需这些形式,你且好好休息,告诉为师,如今情况如何?”
季睦脸上也带着难得的喜上眉梢,对着盛红衣:
“对啊师妹,哪儿有问题你只管同师父和我说,缺什么你也说说,放心,季家啥都有!”
季乘风白了季睦一眼,呦呦呦,对自己的师妹倒是晓得爱惜,咋就没把这个机灵劲儿用到找道侣身上呢?
上回道魔大战,因为是道宗联合一起的队伍,所以队伍之中各门派的人都有。
就那一回,季睦就被不少姑娘看上了。
内敛些的,就让自己的师父来同他交涉,活泼点儿的就自己来了。
那会子,季乘风还以为要成功了呢,毕竟木头也怕缠啊,那么多漂亮的小仙子,环肥燕瘦,甚至还有同他一般的剑修。
要美色有美色,要知心有知心,季睦好歹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又不是老和尚!
结果,他还是低估了这小子,大概率这小子前世不是个老和尚就是个木鱼吧,否则怎么能木成这样?!
一天天抱着他那把破剑,跟什么宝贝似的。
盛红衣刚想说话回绝,盛焱忙不迭的道:
“小姨母,你想要什么盛家也有呢!”
怎么着小姨母是盛家人,怎么着就季家有好宝贝?
季睦一个暴栗敲在盛焱脑袋上:
“臭小子,显得你了!”
这两人一看就很熟稔,不过又偏喜欢在一起斗嘴。
盛红衣起初还惊讶呢,事后便私下里分别问过,结果两人都对对方没意见,就是看对方都有点不顺眼。
不过盛焱同旁人倒是都很谦逊。
尤其是对待季乘风。
若不是错着辈分,盛焱的灵根同季家实在不符,估摸着季乘风都要起意再收一个徒弟了。
盛红衣事后见两人没啥事儿,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这人和人之间不相投契是很正常的嘛。
毕竟,两人又不是灵石。
再说了,季睦是水灵根为主,而盛焱是单火灵根,水火不容,大约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盛红衣自是没有瞒着师父师兄的意思,隐去了她拥有百年记忆的事实:
“如今元婴是没了,好在经脉还能储存灵气,也不算一败涂地,就是这般,可能需要重修!”
盛红衣能感觉到,身体里空荡荡的。
那点子流转的灵气不算什么。
她握了握双拳,只觉得浑身无力。
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弱的感觉了!
她摸出天地铢,其实她刚刚在师父和师兄进来之前,她已经看了一回天地铢。
如今的天地铢毫无光泽,恍然就是她刚得到它们时的那般模样!
兴许比那是还要显得灰扑扑些。
除了天地铢,还有焚邪,青玄、寻真真……
盛红衣尝试着用神识勾动了一下天地铢,可惜没有任何的反应。
如此,盛红衣心中接受的倒也平静。
怎么说呢,经历了一回这般的事情,度过了生死,盛红衣发现她的心性变了。
她以前多么怕麻烦的人呐,而今连自己是黑莲这件事,就那么平静的接受了。
现如今,她观自己的心境,发现她自己将一切事情都看的很淡。
诚如,有些命运她无法左右,那么无论是天地铢、焚邪甚至青玄、寻真真它们,都各有自己的命运。
它们选择了她,那自然得同她共担风险。
盛红衣自认自己在活着的时候,对它们不赖,甚至说得上慷慨。
天地铢作为她的本命法宝,同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荣光加身时,天地铢如何,附着在天地铢上的焚邪等自也如何!
那么损毁时,自然也得同甘共苦。
只能说,她盛红衣选择了一条路,那么无论什么结果,都是自己承担。
它们选择的路,也在承受着属于它们的结果。
这些就是选择的结果罢了!
以后,能不能再复活,端看造化了。
如今,她过了一个死劫,便是经历了一下死亡。
重新回来,修为没了,便等于一个新的开始,盛红衣觉得自己得重新想一想自己的路了!
她不仅是荒原大陆的一份子,她还是黑莲。
这般算来,她似乎走过好几条不同的路,上苍也给了她好几次机会。
这一回,新的开始之下,她该如何选择呢?
盛红衣的眸色空远,如同包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一时间,季乘风三人都沉默了,就连匆忙赶到的盛坪盛云帆几人,一进来,刚要说话,看到盛红衣如此,都变得安静起来!
盛红衣只是想到了一些关于自己的事儿,时间并不长,等到她从自己的思绪之中醒来,便看到自己的师父爹娘姐姐包括红蛸灰灰都在!
盛坪关心的问:
“红衣,如何了?”
盛红衣在家时,他嘴上孽徒孽徒的叫着!
可盛红衣出了门,他可从不在外人面前说盛红衣是孽徒!
受伤而归,百年不醒,盛坪快要愁死了。
盛红衣抬眼打量了自家老头一眼,了然于心,她微微摇头:
“没事儿,就是既然重新开始了,我这不是得好好想想如何规划一下未来的人生么?”
“到时候,我自是需要两位师父参详的。”
季乘风到底是第一次见面,虽然盛红衣很喜欢这个师父,也很感恩他,但对于这位师父,她并不了解,毕竟没有在一起生活过。
可是,盛坪不同,这位是手把手的带她入了修仙之门,教她修士的生存之道之人。
一百多年不见,师父老了。
虽然修为有所进展,可却掩盖不了眉眼间多了的疲惫和沧桑。
大概率是为了她操劳吧?
再看盛云帆白婉真,她爹的修为倒是恢复了筑基,但也看出眉眼间的憔悴苍老,她娘亦然。
便是姐姐,同样若此。
百年对于一个沉睡的人来说,倏忽而过。
可对于至亲来说,当真是处处煎熬。
“让师父、爹娘还有姐姐操心了。”
“我以后肯定不这样了!”
盛红衣笑得灿烂,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她是盛红衣啊,最要面子不过。
感动是感动,可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抹眼泪做小儿女态是不可能的,别做梦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储物手镯,这东西还在,一直在她手腕上!
神识一探,幸好开个储物手镯的力气还是有的。
她心念一动,自其中摸出一坛子酒来。
她揭开盖子,闻了闻,赞许道:
“原本不算什么好酒,一百多年,果然越陈越香,今天咱们一起喝酒,举杯同欢,红衣这么多年劳累大家了,红衣在此以酒赔罪!”
说罢,她酒坛子一拍,又摸出一个杯子来,眨眼功夫就给自己斟满了。
刚想往嘴里倒,却被人一把拉住。
她脸一僵,一回头,是她爹。
盛云帆瞪了她一眼:
“赔什么罪?你这身体能这么造?知道你嘴馋,也先忍着,你还记得我那会子,你是怎么对我的吗?”
盛红衣:“……”
她严重怀疑她老爹在报复她。
以前他病着,她不让他喝。
现在她病着,换他不让她喝了。
这般说着,盛红衣的酒坛子和酒杯一起被盛云帆拿走了。
“红衣说的对,今天是好日子,咱们喝!正好今日婉真做了些菜,玉妃,你去把菜拿过来!”
说着,还一手按住白婉真,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她不要劳累跑动的意思。
自盛红衣长住秀水峰,盛云帆等人大多时候便住在秀水峰上方便照顾女儿了。
盛家得掌门松崖的许可,早就住进了玄尘门的内门之中。
七尾山的祖宅还在,除了留了奴仆看门,也看族人的意愿,有那不愿离开祖地的族人,也还留在祖宅之中。
便是盛坪盛云帆等人,隔一阵子,也会回祖宅处理些事情。
毕竟,盛坪是大长老,盛云帆自从重回筑基,盛家族长之位便交到了他的手上。
不过,他性子没什么变化,兴许也是经过了人生大起大落之人,甚至比年轻的时候更加宽仁。
盛家如今的情况倒是一片欣欣向荣,井井有条,唯一的让所有盛家人都挂怀于心的便是盛红衣了。
这位无论从那一方面来说,盛家都损失不起。
首先,如今的好日子那都是盛红衣挣来的啊。
再者说了,谁也不是傻子,盛红衣有本事,又是大长老的徒弟和族长之女,未来便因为宗门的关系当不了盛家继承家业之人,那盛家也因为她同玄尘门关系密切呢。
盛玉妃含笑扫了盛红衣一眼,哎了一声,便出去去菜了。
盛焱搓搓手:
“那我去饭堂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也买点回来!”
说罢,不等人招呼,人便蹦出去了。
盛坪见怪不怪,季乘风满面笑容的摸出一个酒蛊来,一直以来,盛家都是这么的有烟火气。
而这种烟火气,季乘风着迷不已。
真好啊。
做人嘛,只不过修炼而已,又不是真的成仙了,为何不快意一点呢。
喝风饮露有什么意思?
他先看了盛红衣一眼,这孩子就是心宽,刚才看她呆怔的模样,他还有些担心呢。
结果,她倒是自己走出来了,迅速平复了情绪,坦然平静。
就这等气度,重修如何?
满打满算,这丫头都没有二百岁,日子还长着呢,怕什么?
而且,在年轻的时候,经过这么一场浩劫,未必就完全是一件坏事呢。
季乘风心中有数,他心情好,朝着季睦道:
“大徒弟,你也去,锐金峰老王那儿酒多,你去跟他要点儿,就说我这里有喜事,要他拿最好的来!”
季睦无言,默默推门出去了。
也罢,今日师妹醒来,是天大的好日子,他就勉为其难走一遭吧。
要不,他才不去。
那老王叔有一女,王师妹见到他就会扑过来。
毕竟这也是同宗师妹,季睦便是冷脸,也不能太不给面子。
尤其,老王叔跟师父关系不错,年轻的时候是成日不学无术的酒肉朋友……
他长叹口气,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盛红衣快被气笑了,好嘛,她醒来了,所以是好日子要庆祝。
结果他们自顾自的嗨起来了,把她这个主角放在一边儿去了?
真是……
她吸了口气。
罢了,谁让这些都是她的亲亲长辈,最亲近的人了,她一个也得罪不起。
倒是突然,有人轻轻拍了她一下,她一抬头,是红蛸。
“红蛸,你怎么来这里了?”
盛红衣虽然在百年回忆之中看到红蛸了,但还是有些吃惊。
红蛸说起来是麒南的心腹,她怎么来这里了?啥时候来的?
而且,如今的红蛸跟她记忆之中完全不同了。
她现在明艳灿烂了不少,毫无当年的沉默阴冷又寡言。
红蛸坐在盛红衣床边,快速的把她跟盛红衣分开的经历说了一遍。
末了道:
“我现在跟着玉妃学了医术,陪着小主子,挺好的,至于南爷那边,有白腾它们呢,已是与我无关了。”
盛红衣仔细端详了红蛸一回:
“你现在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如此坦率的红蛸,变化实在大的离谱。
红蛸凑过来,塞了一个储物袋给盛红衣,对着她挤眼睛:
“这里都是最时兴的画本子,红衣无聊的时候可以看!”
盛红衣好奇的探入神识瞄了一眼,呃,还真是!
她的双眼瞬间亮了,一把拉住红蛸的手:
“还是你懂我!”
这无聊的日子,总算是有点盼头了。
重修的事儿是得提上日程,但也不能让她镇日忙着修炼吧?
这不,红蛸就给她送消遣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百多年因为时间阻隔而滋生的陌生瞬间被抹平了。
似又回到了那相依为命的七年。
盛红衣眼角余光突然瞄到了灰灰,这厮也盯着她们,正在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指不定怎么腹诽她们呢。
盛红衣脸一拉:
“灰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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