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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簿之中,盛红衣往外探了探,恰好见到了黑风的模样。
剑眉狭目,嘴角半勾,自带一种野性的危险气势。
魍原自黑风走后,就一直在自言自语的叫骂黑风。
盛红衣觉得吵得很,而且很不解:
“前辈,这个叫黑风的是什么人?既然黑风是个两面三刀的,为何你又要和他合作?”
至于么,身为大佬该有的牌面呢?
难道非他不可了?
因为在生死簿之中,她并未察觉黑风的气息,自是没发现这人似乎是之前同魍原谈判过的人。
不过,其实那一眼的印象,盛红衣对黑风并无恶感,甚至还觉得有些眼熟。
左右无事,她在这生死簿之中,也不好意思数钱。
秦广王虽然算是魍原前辈的心腹,但同她还是隔了一层的,在旁人的地盘上,她防备之心可是很足的。
财不外露。
不能数钱,更不适合修炼,那就只能睡觉或者聊天了。
这黑风恰好又引起了她些许好奇。
虚无草拟人的扭头辩驳:
“怎么就不能合作了,黑风虽然不是好人,但本事却是有的,旁人可没有他这般的本事!”
“而且,我知晓他的秘密便是拿捏住了他的软肋,晾他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盛红衣脸上闪过一抹古怪。
她心里有一种感觉,前辈对黑风的态度很是奇怪。
说他嫌恶他,他其实也就是嘴上大骂他,并无其他举动,嘴上说拿捏了人家的把柄,但哪有说起讨厌嫌恶的人之时,还沾沾自喜,与有荣焉呢?
所以,“黑风跟前辈你是亲戚?”
虚无草之中,魍原差点跳起来,他擦了擦额角莫须有的汗,什么丫头,敏锐成这般?
“咳,小丫头家家,知道这么多干啥?”
“什么亲不亲的,我们早就交恶了。”
盛红衣眉毛飞挑了一下,她信他才有鬼。
原来还是亲戚?怪不得呢。
不愿说就算了,他不说她也看出来了。
从头到尾,季睦都抱着剑闭着眼坐在角落,一副看不见也听不见的样子。
路程就在两人的斗嘴过程之中消耗的很快。
盛红衣是越说越惬意,她半眯着眼,如一只翻肚皮晒太阳的肥猫,慵懒舒适,昏昏欲睡。
但,偏偏,迷瞪的双眼下却有一个厉害的嘴皮子。
魍原是越说越心惊,说到最后,他已经真的跳了起来:
“臭丫头,你在套我的话!”
盛红衣掏了掏耳朵,她其实也没说啥呀,不过是诈他一诈:她和师兄不在的这几日,前辈都在干什么罢了。
没想到前辈这么不经诈?
“咱们扯平了,你不是还同王爷说我的闲话来着!”
嘁,还不是被她套出来了,背地里,不知说了多少她的闲话呢。
她突然凑过去问:
“前辈,你都说我什么了?是不是夸我了?”
肯定是夸她了,否则秦广王为何对她如此的尊重客气。
魍原愣了愣,冷不丁来了一句:
“说你可能只是一个神念,不是人,你信不?”
此话一出,不仅盛红衣愣了,就是季睦,都蓦然睁开了眼。
魍原说这话,是一时冲动,话到嘴边,他不自禁就秃噜出来了。
说出来后,他就觉得心中一轻,一点没有后悔的意思。
原来,纵使他不承认,但实际上,他心中还是担心盛红衣只是一抹神念的。
盛红衣是真的惊呆了。
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真是活久见,她居然有一天被人怀疑是一抹神念?
“何以见得?”迟顿了好一会儿,她才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尚算心平气和的反问。
“你会的东西太多了,且外在修为与实际实力极度不符。”
神念能继承主身的本事,此乃内在实力,而修为却是后天自己一点一点从无到有修炼的。
因此,若真是一缕神念,外在的修为同实力不符很正常。
盛红衣:“……”无言以对,她总不能说自己这些都是机缘吧?
但,她能肯定自己不可能是神念,她有前世今生,还不止一次。
而且,她的前世今生还有佐证之人。
好比龔涟,好比静客……
神念如何有这些!
然这些,她又没法同魍原前辈说起!
她瞥了一眼季睦,就见师兄也一脸若有所思,眼看着就要被前辈带歪了……
“我真不是,我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不是神念,但事关个人机缘,不便说罢了!”
盛红衣板起脸,一本正经。
她突然的正经,瞳孔坚定之中自带严肃的精光,刹那带上了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不用其他任何的语言作保,足以让人信服。
季睦先一步开口,信了:
“幸好不是,吓死为兄了。”
若是自己的师妹只是一抹神念,那季睦不敢保证自己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神念没有自己的人生,它们的一切等到回到主身都会化为虚无,尽数抹去。
这在季睦眼中,不仅是师妹死了,而是消失了!
连魂魄都留不下的消失!
谁能承受的了这个?
魍原也跟着松了口气,和缓了语气,他顺着季睦的话:
“可不是么?也吓死我老人家了!”
魍原了解盛红衣,这丫头孤傲着呢,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屑说谎。
再说了,事关她自己,她也绝不可能疏忽大意!
必然,她是真的有证据证明自己不是一个神念!
真好啊!
虚无草整个放松下来,摊平在了地上。
接下来的半拉路程,魍原有些沉默,今天盛红衣这事儿触动了一些他和杀神以及光昌在一起的回忆。
原来那些个记忆还鲜活的存在着,每每想起,他心中便又多了些活下去的力量。
他想到了光昌、黑风,不止他们,他的那些老伙计,是该都找一找了。
秦广王速度极快,半日不到,他们便到了枉死城外。
秦广王把几人放出来,便同几人告别了。
他虽然低调行事,但进城可不一样,人多口杂,万一有人认出他来便不好了。
盛红衣同季睦也是分开进城的。
盛红衣带着虚无草先一步进了城。
出来之时,她和季睦也是各走各的,一直到鬼火渠才汇合,此行事关虚无丹,自是不欲给旁人知道。
这一回,她不再是洪鬼仙了,而是同秦广王要了一个鬼符师的身份乐芮,这叫乐芮的符师确有其人,身份经历都是真的。
盛红衣还专门看了此人的画像,特地按照这个模样给自己在进城前易了容。
这般,她进城之时身份已经变了。
看着熟悉的一切,盛红衣心情不错。
其实,这些个枉死鬼,看久了也不是那么瘆人。
之前她当洪鬼仙的时候同人算命,这里的鬼,绝大多数都有自己的辛酸过往呢。
她放慢了脚步进了城,一路上还有些懊恼:
“这一次来回太仓促了,忘记给李将军带发簪了!”
魍原“呵”一声:
“你对那老李头倒是好的很,啥时候能对我这么孝顺就好了,就知道压榨我干活!”
盛红衣无声的做了个鬼脸,小心眼的老头,她还不够孝顺他么?
不过想到接下来还指望他炼制虚无丹,所以这会子她也不太敢招惹他。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她盛红衣能屈又能伸。
魍原抱怨了一会儿,见死丫头没反应,觉得没意思的很:
“既然回来了,幽冥鬼火你也已经取够了,那我便要闭关了。”
接下来,他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许多事情都要加速,虽说盛红衣过阵子就要离开幽冥界了,但这点时间他也不想浪费。
他重新振作起来,然,光阴变迁,他甚至对幽冥界都丧失了基本的了解和掌控。
重新熟悉这些,加上收拢队伍,制定计划,包括谋求合作等,光是这些准备阶段,桩桩件件都极耗时间和精力。
他以后应是不能一直呆在枉死城,更不会时常同盛红衣在一处,但答应盛红衣的事情不能食言,自是要尽快做好。
盛红衣一听来劲儿了,肯定全力支持啊。
“成,接下来我要做什么,前辈您只管吩咐。”
语气立竿见影的变得恭顺又乖巧。
魍原早就知道这丫头的德性,他懒得计较:
“你守在外面给我护法就是了!”
盛红衣立刻答应:
“那有什么问题。”
……
日子悠悠的过,魍原前辈已经闭关两旬了!
盛红衣说是护法,但实际上任务并不重。
前辈自己已经将闭关的居所弄得固若金汤了,根本没她什么事儿。
于是,她闲暇之时就绘绘符箓,看看书,再不然还能同李玄风、俞定喝喝酒。
日子在枉死城又进入了闲淡适宜的平静期。
盛红衣心境平稳,不疾不徐,顺应着天时的变化,一日同一日不同,将自己整个人都逐步融入到了这一份悠闲之中。
经历了这许多,她终于是寻到了一条正确的极适合她走的道路!
果然,“顺应”是她的道。
其实,从她决定天地铢是她的本命法宝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注定了走这一条“顺应”之道。
卦者,天地也。
不顺应、不感知天地,如何能成卦呢?
只不过,那时候她还懵懂不知罢了。
这一回,因为有时间了,她便做了尝试。
她试着将自己一点一点融入到时下的环境之中去。
众所周知,便是有隐匿符,可隐匿符加身,并不十分保险,尤其是在修为差距悬殊之下。
为何如此,便是因为隐匿符可以掩饰身形,却不能掩饰气息。
但,若是她的气息同周遭融为一体呢!
那么她无论隐匿、偷袭亦或者蛰伏,都将变得高杆许多。
盛红衣本就五感敏锐,加之参研了符阵之术后,对于空间的感知之力强大了不少。
因此,融入一方天地,她先天便具备优势。
本是这般的打算,岂料,做了后盛红衣还有意外的收获。
盛红衣发现,自将自己开始融入,外在表现如心态,已是同周遭环境趋于一致的频率起伏。
内在,她吸收灵气的速度又变快了。
怎么说呢,旁人看起来,定会觉得她不思进取,大部分时间都在晒太阳,昏昏欲睡。
而其实,她随时随地都在吸收周围的灵气修炼。
随着融入程度加深,盛红衣有一种感觉,她就是一株生长在此地千年的古树,不仅相融,还成为了这一方天地之中的一部分。
古树如何吸收灵气,她便如何吸收。
灵气涌入,拂过每一处,最后汇入她的身体之中,吸气吐纳之间,她既壮大了自己,也同周围环境之中的其他生灵共享了灵气,达到了“平衡”。
若说,以前的她,不过是一个行走的聚灵阵,只顾自己吸纳灵气而无暇顾忌其他。
而现在,她吸纳灵气的速度不仅得到了加成,还能更加的无声无息,就是因为“平衡”。
说白了,她现在吸纳灵气,一点也“不扎眼”,很难再被人察觉。
闷不吭声就把好处给得了,这般的闷声发大财,太适合她了。
又是一日,李玄风提着酒就来了。
见盛红衣站在案前,符笔上的灵气流光溢彩,明显已然成势。
看她绘符,真是一种享受。
李玄风站了站,等到盛红衣抬起头,他才抬了一下手中的酒坛子:
“喝酒?”
盛红衣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她放下符笔,看似不紧不慢,但却干净利索,自带独特的韵律。
李玄风也不催促,赞许道:
“今日观你的境况更好了。”
盛红衣一直知道,李将军是很有一些特别的本事在身上的,尤其这识人之力。
她刚回来那一日,明明换了面貌,走到他面前,他依然能一眼认出她来。
各人缘法,她没那么多好奇之心,听李玄风如此说,她也乐得分享自己的情况。
“是啊,我现在正在训练自己融入周遭的速度!”
真到了战斗的紧要关头,可没那么多时间给她。
所以,融,还要快。
说话间也不妨碍她做事儿,她摸出一个石桌,两张藤椅一一放好才道:
“请。”
“今天,李将军怎么这么早?”
往常喝酒都是晚上李将军不用值夜之时,而今却是一大早,明显事出有异。
李玄风却有些异样沉默,他先没出声,只是默默的倒酒,等到两海碗的酒斟满,他才有些犹豫的开口:
“实不相瞒,我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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