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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四十七·这个逼装得真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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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以勤最近也学会抽烟了,一个人窝在书房里抽。

    这几天,夫妻俩在冷战。

    起因是一个多年好友,路过黄州府的时候,顺便来跟谢以勤叙旧。

    二人在黄州游山玩水时,好友调侃谢以勤还是那么怕老婆。谢以勤的脑子一热,就邀请朋友去歌楼唱K,而且夜宿在那里潇洒一整宿。

    好友离开黄州以后,谢以勤又忍不住自己去了两回。没有留宿,掐着时间回家。

    王贻彤哪会不知道?

    第一次她没有追究,毕竟丈夫是陪故友玩耍。

    第二次她也忍了。

    第三次终于爆发,大吵一架,然后冷战。

    谢以勤又是心虚又是委屈,认为自己堂堂一府通判,这么多年连小妾都没纳,去歌楼耍耍又咋的啦?他纯粹是觉得那里可以放松心情,跟衙门和家里都不一样。

    歌楼并不完全等同于妓院,其主营业务还真就是唱歌、跳舞、喝酒。

    尤其是一群好友喝醉之后,拍打倒空了的酒坛伴奏,随性唱着各种诗词小曲。正所谓击缶而歌,逍遥自在,畅快得很。

    当然,肯定有歌女相伴。

    又是一日清晨,夫妻俩对坐用餐。

    王贻彤一言不发。

    还是谢以勤主动开口:“昨日收到电报,并非正式公文,而是上面提前透露消息。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又要忙碌了。”

    王贻彤也不想一直冷战下去,装作啥事也没发生,问道:“忙些什么?”

    谢以勤说:“通过调换地方大员、禁止使用童工、恢复移民常例、临时更改吏员制度,朝廷已经加强对地方的控制,终于要对工商业动手了。第一步,是征收厂矿的烟囱税和地皮税。”

    “烟囱税?”王贻彤觉得很稀奇。

    谢以勤解释道:“征税理由是厂矿的烟囱扰民,今后必须按等级把烟囱修到多高以上,并按烟囱高低、大小、数量进行征税。地皮税则是按厂区、矿区占地面积征收,其中也有一些细节,比如距离城镇越远,地皮税就收得越低。”

    王贻彤不禁调侃:“阁部院相公们,却是颇有收税的手段。”

    谢以勤说:“这两个税,只是投石问路。地方官可以通过烟囱税、地皮税,彻底摸清楚那些厂矿的实情。等把全国厂矿的底子搞明白,估计后续动作也要来了。”

    王贻彤点头赞道:“循序渐进,颇有章法。”

    谢以勤感慨道:“怎会没有章法?朝中那些相公,全都起于州郡,一个个当年皆为干臣,他们晓得地方上是什么情况。陛下登基之后,他们忍了三年,一边收拢军权,一边新编教材。直至时机成熟,才骤然发动舆论。而且不立即全盘改革,先控制地方、稍微整顿吏治,再这样一步步着手。”

    不得不说,阁部院那些大臣,即便他们再有私心,也不可否认其施政能力。

    绝对是近几十年来,最有能力和魄力的一届领导班子!

    别看制造变法舆论、替换地方大员时非常猛烈,真正施政却是有条不紊。各种法令,环环相扣,一步步往下铺垫。

    烟囱税和厂地税,相对于厂矿利润,其实收得不算特别高。

    而且这两个税,大部分都归为地方财政,中央只抽取较少的比例。它真正的作用,是摸排全国厂矿,加强朝廷对厂矿的掌控程度。

    地方官吏为了小金库创收,自然甘为中央朝廷的马前卒,把全国厂矿的具体情况摸清楚。

    不摸清楚,接下来的工商改革难以推进。

    相当于一次针对厂矿的“清查田亩”行动!

    “相公,娘子,今日的报纸来了。”一个女仆走进来。

    报纸有好几份,都是夫妻俩订购的。

    吃过早餐,谢以勤没有立即去上班,而是打开报纸看起来。

    果然,头版头条跟烟囱税、厂地税有关。

    而且文章特别指出,此税不对普通百姓征收,不对街区店铺作坊征收,让老百姓不要听信谣言造成恐慌。

    另外,还详细介绍了朝廷对烟囱、厂地的等级划分。

    谢衍即将开办的水泥厂,就属于被征重税的对象之一!

    王贻彤却是先看《大明旬报》的其他版面,她猛地惊呼道:“六郎做芙蓉学士了!”

    “什么?”谢以勤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贻彤简单概括那篇文章:“年仅十七岁的谢衍学士,以其创造性的发明玛瑙短臂阻尼天平,使得困扰学界数十年的诸多实验可以进行。特授芙蓉学士头衔,特许进入洛阳太学读书。谢衍学士大公无私,把天平捐赠给工部,并未申请相关专利,工部特别颁发奖金一千贯,后续奖励该精密天平一台。”

    谢以勤愣了两三秒,猛拍大腿说:“不愧是我儿子!”

    这是一篇综述文章,主要讲精密天平的意义,以及接下来学界的基本动态。

    王贻彤把报纸翻了一面,却是专门报道谢衍的文章。

    此文详细讲述谢衍的名字、年龄、籍贯等信息,估计还采访过谢衍的那些笔友,把谢衍在书信里编的小故事也写进去。

    又讲谢衍受邀前往洛阳,如何在学术报告会上一鸣惊人。

    关于青丝称毫,也写得颇为详细。

    记者本来害怕公主不高兴,打算使用春秋笔法。但公主邀请谢衍参加马球会的消息传出,而且还有人目睹谢衍出入公主宅第,这就让记者的胆子变大了。

    竟然引用那天的采访内容,而且选择最浪漫的一种说法!

    “六郎要……要尚公主?”王贻彤目瞪口呆。

    谢以勤猛地夺过报纸,仔仔细细看完,一时间又惊又喜。

    大明有许多官场潜规则。

    比如驸马是否能够做官,究竟最高可以升到何职,一直都没有明确规定。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除非皇帝发话,驸马连县令都做不成。

    类似的潜规则很多,比如父子、兄弟不可在同一部门为官。比如地方官任命不但要回避本贯,还要回避妻家的籍贯等等。

    而对于驸马的近亲,也有一些潜规则。

    虽然都可以继续做官,但有一层看不见的天花板。驸马的父亲尤为明显,基本不可能升到地方三司主官的位子。驸马的亲兄弟则会放宽一些,但也最高只能到侍郎级别。

    也就是说,如果谢衍做了驸马,他爹最多干到从三品,他兄弟最多干到正三品。

    谢以勤刚开始很震惊,觉得自己仕途要遭打压,仔细想想又觉得杞人忧天。

    自家事,自家知。

    谢以勤就算在改革当中立功,这辈子能做实权从三品就不错了。

    正常情况下,他会在五品官上打转好些年,又会在四品官上打转好些年。然后退休!顶多在退休之前,做一个没啥实权的从三品。

    从三品本来就是他的天花板!

    不再担忧自己的仕途,谢以勤又为儿子感到惋惜:“六郎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学术成就。他完全可以谋求太学直授进士做官啊!”

    王贻彤却说:“这样也好,他的性子本就不适合做官。做了驸马之后,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大郎、二郎的仕途都有帮助。说不定看在皇室的面子上,你和大郎、二郎都能做到三品官呢。”

    谢以勤摇头:“驸马的父兄,最高能到三品是不假。但真正升迁的时候,反而会因这层身份被刻意压着,比正常的升迁速度要慢上许多。”

    王贻彤说道:“这位大长公主,可是有徽号的。大明开国百余年,她是第二个有徽号的公主。”

    “也对。”谢以勤认同此理。

    王贻彤重新拿起那篇文章,越读越开心:“我儿真个名士风流,与公主这般青丝称毫,不亚于当年力士脱靴、贵妃捧砚!”

    夫妻俩彻底忘记了冷战,坐在那里读报纸开玩笑。

    估摸着时间,谢以勤溜达着去上班。

    刚跨过后院来到厅衙二堂,就看到一群官吏站在那里,齐刷刷作揖道:“恭贺大判!”

    谢以勤心里虽然爽翻天了,却面色平静如水:“大清早的,何喜之有啊?”

    一个属官上前说:“小郎君学识超卓,十七岁便为芙蓉学士,此乃大明开国以来头一遭。岂非文曲星下凡乎?”

    又一个属官说道:“报纸上还说,就连皇家学会的老会长,都当众朝着令郎作揖致敬。还有许多翡翠学士、玫瑰学士、芙蓉学士集体作揖致敬。此等盛景,恨不能亲眼一见。”

    又有属吏说:“我家那两个混账,要是比得上小郎君半分,我怕是半夜做梦都能笑醒。”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马屁如潮,把谢以勤拍得飘飘然。

    当然,他们不敢在衙门里谈论公主——这些家伙,此刻恨不得跪舔谢以勤,主要就是觉得谢衍要做驸马了。

    对于某些人而言,做驸马属于一场噩梦。

    但对通判厅大多数的属官属吏而言,驸马已经是他们必须仰望的存在。

    “哎呀,谢老弟,你家六郎取得恁大成就,你怎一声不吭藏着掖着!”

    一个洪亮的嗓门从外面传来,却是知府也跑来道贺了,同样是感觉谢衍攀上了大长公主。

    谢以勤表现得云淡风轻,负手而立,逼格满满:“小儿辈的事情,我一般不去干涉理会。”

    属官属吏们,再次马屁如潮,称赞谢以勤的养气功夫。

    谢以勤心里早他妈乐开花了。

    这个逼装得真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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