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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被那个人形蜥蜴弄伤的?卢米安听完卢加诺的判断,随意做了下猜测。
此时,他正站在马车旁,目光自然地打量着“海之总督”那座府邸周围的情况。
这里和渔村的码头很近,可以看到往大海深处航行而去的船只和固定在礁石上的几张渔网,附近那些房屋的门口,不少女性在处理之前捕捞到的海货,把它们制成咸鱼肉干等物,孩子们奔跑于村里的各条道路,玩着很是幼稚的不同游戏。
这与科尔杜村是不一样的风景,但隐含的实质又很相似。
“海之总督”府邸前方是一个面积不小的广场,卢米安等人就站在这里,等待着玛尔塔老夫人、鲁维奥.帕科他们出来。
几名小孩跑到此地,占据了一个角落,放下不少贝壳,玩起了扮演游戏。
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个穿着亚麻衬衣,高声说道:“我是‘海之总督’!”
“我当卫兵!“我是妈妈。”别的孩子纷纷回应。
年纪最小的那个蹦蹦跳跳地问道:“我呢?我呢?”
扮演“海之总督”的那个孩子想了下道:“你当大海的孩子。”
“大海的孩子”?这是什么?卢米安虽然没看那边,却在认真听小孩们讨论什么。
这些小家伙确实不懂很多名词很多事情究竟代表什么,可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不会有什么保密意识,而米洛村的大人们也不会特别提防年纪这么幼小的孩子,言语间很可能透露出一些信息,被他们记住,体现于日常游戏中。
卢米安当初能掌握科尔杜村不少家庭的秘密,其中一个关键就是逗小孩子说话,带他们玩游戏,然后他们就会从自己的角度自己的理解把家里许多事情“分享”出来。
听了一阵孩子们的讨论,默算了下时间,卢米安按了按头顶的金黄草帽,径直走向了“海之总督”府邸的大门。
卢加诺看得愣了一下,赶紧跟了上去。
那栋像是教堂和祭祀之地的建筑物门口有两名套着棕绿色上衣和长裤的“卫兵”,他们分别端着一把步枪,望向了卢米安。
“停下!”“卫兵”们高声喊道。
卢米安自顾自地继续前行,若无其事地用因蒂斯语道:“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刷地一下,两名“卫兵”抬起手里的步枪,瞄准了戴金黄色草帽的外来者。
卢加诺慌忙翻译道:“他们不让你进去。”
卢米安未理睬自己的向导,没有加快速度但也没有放缓脚步地靠近着那栋白底灰砖的建筑。
两名“卫兵”偏蓝的眼眸内闪过了一丝冷酷,手指按动起扳机。
就在这时,他们眼里那个戴金黄草帽的外来者消失了。
消失在了总督府邸被太阳照出来的那片阴影里。
下一秒,他们的背后,卢米安的身影从门厅的某片阴影内长了出来,继续往前走去。
这就像中间那段距离被抹去了一样。
两名“卫兵”的感官颇为敏锐,很快转过了身体,望向背后,可这时,卢米安已完全进入了那栋建筑,离开了门厅。
卢加诺呆呆站在外面,不知该冒险跟上,充当翻译,还是保证自身安全为先。
穿过门厅后,卢米安霍然发现前方的空间变得幽深,明明只有十几米高的穹顶竟给人一种永远无法抵达的感觉,四周水蓝色的墙上有各种各样的浮雕,它们不是常见的天使、圣者等带宗教元素的雕像,而是大海内那些事物,有海星,有珊瑚,有许许多多的鱼类、龙虾和螃蟹。
几乎是同时,卢米安感觉这些浮雕都活了过来,向自己投来危险的注视。
不,不是它们活了,是这栋建筑疑似活了,本能地排斥起未得到允许的闯入者,施加了层层叠叠的压力。
卢米安的脚步顿时变得沉重,就像背上了几百公斤的粮食。
他的视界范围内,帕科家族的老祖母玛尔塔并着双腿,斜斜跪在地上,鲁维奥.帕科则站立在稍远一点的地方,那两名侍女同样跪着,但背过了身体,面朝门厅,仿佛不敢注视某位大人物。
高远穹顶正对的位置铺着鱼皮制成般的“地毯”,上面仰躺着一个年轻人,他穿着复古的白袍,用双肘支撑起了上半身,静静望着斜跪的玛尔塔。
那条“地毯”上还有四名美貌的女郎,她们皆穿着艳丽的长裙,一个跪在年轻人的身后,充当着他的靠枕,一个缓慢地剥着晚熟的那批葡萄,将晶莹剔透的果肉凑到了年轻人的嘴边,另外两个则端着摆放酒水、食物、毛巾的托盘,各立一方,肚子明显凸起,母性光辉照人。
看到卢米安闯进来,那年轻人似乎有些惊慌,他彻底坐直,完全靠入了后面那位女郎的怀里。
鲁维奥察觉到了异常,转过身体,看见了自己雇佣来的大冒险家路易.贝里。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连忙用因蒂斯语道:“你怎么进来了?”
卢米安这才停下脚步,露出笑容:“我是一个很有职业道德的冒险家,你们在里面待太久了,我担心有意外。”
他说话的同时,觉得这栋建筑的不同地方似乎都有目光投来,带着危险的意味。
鲁维奥沉默了一下道:“不用担心,你到外面等我们出来就行了。”
“好吧。”卢米安笑了一声,转过身体,慢步走向了门厅。
他表现得就像那些危险的注视不存在一样。
回到门厅,迎接他的是那两名“卫兵”和他们手里的步枪。
卢米安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迎着他们走了过去。
两名“卫兵”的表情变化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开枪,任由卢米安离开了这栋“海之总督”的府邸。
卢加诺悄然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应该不用被米洛村的人追杀了。
他虽然是非凡者,但面对持枪的士兵,并且不只一位时,还是有点害怕的。
他望了卢米安一眼,没敢问雇主为什么非得闯进去。
卢米安重新坐到了车夫旁边,将双腿都收了上去,一只缩着,一只立起,用来搁放右臂。
又过了近十分钟,鲁维奥.帕科和他被搀扶着的母亲玛尔塔走出了那栋形似教堂的建筑。
鲁维奥深深地看了卢米安一眼道:“走吧,‘海之总督’已经同意我母亲去教会接受治疗。”
那个年轻人就是现任“海之总督”?看起来很弱啊,表现得也很惊慌,他拿什么来庇护桑塔港渔民、海商们一年?或者,他本身没什么能力,但具备特殊的象征?
亦或者,“愚人节”的恶作剧让去年的祈海仪式出现意外,这位“海之总督”没能获得大海的恩赐和任命,但渔业公会的委员们怕引起恐慌,隐瞒下了这件事情,依旧把他当成真正的“海之总督”来对待?他肯定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卢米安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他微笑着用因蒂斯语问起鲁维奥:“那得感谢母神的爱护,还是总督的许可?”
鲁维奥未做回应,跟随母亲玛尔塔进了车厢。
卢加诺赶紧坐到了车夫另外一侧,看着马匹绕了小半圈,掉转了方向,逐渐远离“海之总督”的府邸。
呼.……卢加诺由衷感慨道:“这个委托好像也没什么危险啊....“
除了雇主非得闯入“海之总督”府邸这件事情,没任何意外。
卢米安笑了一声道:“那是因为我在这里。”
“如果只有你,那些藏在暗处的注视者可能已经找过来了。”
卢加诺沉默了下去,然后看见雇主指着那个外形更像教堂的“海之总督”府邸,用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方式说出了一段高原语:“炸掉,会,怎么样?”
卢加诺听得打了个寒颤,汗毛全部立了起来。
他望了眼脸露愕然的车夫,用因蒂斯语规劝起雇主:“会被整个桑塔港的人追杀吧。”
卢米安笑了笑,收回了视线,没再多说什么。
直到此时,卢加诺才猛地醒悟:雇主这是在试探啊!
要不然,他为什么非得用他还没学会的高原语讲那句话?
这是在试探车夫和车内玛尔塔夫人的反应啊!
卢米安侧耳倾听着玛尔塔和鲁维奥的交流,发现这对母子在车厢内几乎不怎么说话,长时间保持着静默。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玛尔塔身体状况不佳,只是偶尔痛苦地呻吟一下。
马车往着离开米洛村的方向行驶着,突然,车夫拉住了缰绳,让两匹马停了下来。
这是因为车辆前方出现了一位杵着黑色拐杖的老者。
他头发深黑泛白,眼眸蔚蓝如海,穿着米洛村常见的渔民衣物,脸上皱纹很深,似乎能夹死蚊子。
“奥罗先生……”车夫低语了一句,表情明显紧绷,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胡安.奥罗? 渔业公会的会长,米洛村的前任村长?卢米安有所明悟地改变了身体的姿态。
胡安.奥罗被一个和他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搀扶着,并借助拐杖,慢慢地靠近着帕科家的马车。
车厢内的鲁维奥和玛尔塔都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胡安.奥罗的额头多了一把左轮,冰凉的枪口直接抵住了他的血肉。
卢米安微抬下巴,望着这位渔业公会的会长,表情平静地用因蒂斯语问道:“谁准许你靠近这辆马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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