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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恢复了。”简娜小声地提醒了卢米安一句。
她没敢大声说话是害怕刺激到同伴,让他再次出现刚才那种异变,另外,她也担心会引来那个被烟雾和暴雨笼罩,无法看清楚具体模样,但感觉就很危险的巨人注视。
卢米安猛然望向简娜的眼眸,看见里面的自己已变回正常的状态。
他下意识回答道:
“这代表那些邪神信徒以我为模版偷偷摸摸搞的‘旅舍仪式’已经结束....….”
说到这里,卢米安陡然警觉,飞快环顾了一圈。
既然“旅舍仪式”结束,那根据刚才的体验,另外十二个“房间”内的邪神恩赐者应该也进了这里!
卢米安目光所及,看见近处是一片铺着浅黑色石砖的怪异区域。
这除了没往远处那座恢弘的城市和处在天气乱象里的巨人延伸,几乎占满了卢米安的视界。
而每隔二三十米,这里就耸立着一根灰白色的石柱,石柱足有三四人合抱粗细,部分已然坍塌,部分笔直地指向高空,遮挡住了卢米安和简娜眺望后方的视线。
被石柱撑起来般的天空呈现一种奇特的透明,仿佛有什么事物在那里静静燃烧,却又无法用肉眼看见。
这带来了一定的光明,亮度接近破败战场的黄昏,让没有“黑暗视觉”的卢米安即使不制造赤红的火团,也能看清楚范围内的各种东西。
他没发现普阿利斯夫人等邪神的恩赐者。
“旅舍’的住客们没有进来?或者,他们散落到了不同的地方,抵达的位置是随机的?”卢米安自言自语般提出了疑问。
这次,他没再于心里嘀咕,希望简娜能掌握相应的信息。
简娜虽然不懂什么是“随机”,但大概明白了卢米安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追问,把话题导入了最重要的事情:“现在做什么?”
与此同时,简娜心里产生了一定的联想:
“旅舍”是以夏尔为模版弄出来的.…….根据魔女诅咒涉及的神秘学知识,难道他体内也住着一个邪神恩赐者?呃......他之前好像提过,他身上有“愚者”先生的封印,封印的就是那个邪神恩赐者?刚才的变化其实类似诅咒的影响,只是因为封印的存在,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做什么?卢米安望了被烟雾、暴雨、闪电、火焰等围绕,身影异常模糊只有轮廓显现的徘徊巨人一眼,呵呵笑道:“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和那个巨人拉开距离。”
“我们往那座城市的反方向跑,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看之后会有什么变化,争取尽快找到出口。”
卢米安虽然感觉到了那个巨人和那座城市对自己有强烈的吸引力,仿佛在不断地呼喊自己过去,但已经没有天使位格的他无需承受实质的磁铁般吸力,不会难以自控地往那个方向靠拢,可以较为理智和清醒地衡量利弊、处境。
那巨人一看就很危险,绝对是具备神性的生物,大概率还处在疯狂状态,他一个序列6的“阴谋家”拿什么去接近,恐怕看一眼都会失控!
而那座城市如果真是第四纪的特里尔,死在里面的半神肯定不少,其中有一部分多半像老骨头们一样变成了不死生物,并且还会散发各种各样的污染,卢米安再是有“愚者”先生的封印,有“血皇帝”亚利斯塔.图铎的气息,也不觉得自己能像回到未受污染前的科尔杜村那样轻松,自在,无所畏惧。
他要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进入第四纪的特里尔,可能只是眨眼的工夫就会变成没有理智的、永远徘徊的、封印着天使的怪物。
说完之后,卢米安转过了身体,往着多变天气内那个巨人身影的反方向,往着远离那座宏伟城市的地方狂奔而去。
得尽快拉开距离,没谁知道那个徘徊的巨人会不会发出声音!
而许多高位者不加控制的声音对中低序列的非凡者来说是难以防御的伤害。
简娜相信经验丰富的夏尔,脚步轻盈地跟在了这位同伴的后面,绕过了一根根或耸立或倒塌的灰白石柱,深入着这片铺有浅黑色石砖的区域。
跑动中,卢米安的眉头略微皱了起来。
他感觉到经历过画中世界的战斗,做了多次“灵界穿梭”后,自己的灵性消耗很大,等下要是再遇到意外,真不知道能撑多久。
得想个办法恢复点灵性……现实是半夜,躲到早上六点?卢米安一边奔跑,一边思索。
翻转到地面的虚假市场区内,哗啦啦的大雨浇在了萨法莉等“房间”的身上。
她们正站在微风舞厅对面的街边,胸口有不同颜色的光芒亮起。
一道又一道身影钻出,穿透虚空,落入了那片深沉的黑暗内,落入了黑暗深处染着鲜血和红锈的铁黑大门。
萨法莉怔怔望着这幕场景,空洞的眼神和呆板的表情里霍然多了几分悲伤,棕色的长发已是湿透。
她身旁的加布里埃尔露出了明显的喜悦,嗓音飘忽地问道:“事情结束了?
“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萨法莉满是雨水的脸庞扭曲了起来,她对加布里埃尔道:“你快离开这里,远离我!”
“为什么?”加布里埃尔难以理解。
萨法莉作为“旅舍房间”的使命已经完成,应该没别的事情了吧?
怪物将回到怪物的日常生活里。
萨法莉痛苦地说道:“住客离开了,‘旅舍’的房间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她话还没有说完,背后陡然长出了一对蜻蜓般的透明翅膀,上面的花纹是一只又一只睁开的、冷漠的眼睛。
无声无息间,萨法莉的身体崩溃了,那条湿漉漉的湖水蓝色长裙失去支撑,坠落于地,它的上面是一团团蠕动的血肉,每团血肉都有蜻蜓般的、很是梦幻的翅膀和眼睛一样的大量花纹。
萨法莉还算完整的是脑袋,它被血蜻蜓们簇拥着,脸庞长出了几根麦穗和几朵蘑菇,一滴又一滴的雨水砸在那里又滑了下去。
她张开了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般的嘴巴,嗓音变得尖利:“我们不是恩赐者,只是妖精们的作品!
“快走!”
加布里埃尔呆呆地望着由一只只血蜻蜓和脑袋组成的萨法莉,空洞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了难以言喻的悲伤。
暴雨和阳光并存的环境里,他本能地往外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这位剧作家转过身,一步步走回了萨法莉的面前。
他嘴角翘了起来,既抽离呆板又颇为温柔地笑道:“我都忘了,我已经是怪物了,能去哪里?
“我很高兴你最后让我自己跑。”
加布里埃尔一边说,一边弯下身体,让双膝触碰到了地面和积水。
他将数不清的血蜻蜓和萨法莉挣扎的脑袋环抱了起来,然后吻在了长着麦穗和蘑菇的嘴唇上,深深地吻着。
噗噗噗,那些血蜻蜓用翅膀切割着他的血肉,钻入了他的体内,汲取起他的生命。
他依旧在吻着。
哗啦啦,滂泼的雨水打在了两人的身上。
没过多久,那一对对透明梦幻的翅膀从加布里埃尔的背后钻了出来,沾满血污。
令人毛骨悚然的啃咬声里,加布里埃尔的身体垮塌了,融化了,萨法莉的脑袋同样如此。
最终的血污里,一只只震荡着透明翅膀的、形状怪异如同肉团的“蜻蜓”飞了起来,如同在暴雨中绽放的明亮烟花。
骤然间,炽烈的阳光落下,笼罩了这片区域,笼罩了出现异变的那一具具身体。
不远之处,昂古莱姆、瓦伦泰和伊姆雷同时半张开了双臂。
回到圣罗伯斯教堂,不在画中世界范围内的他们未被刚才的仪式影响,未出现真实与虚幻的颠倒,依旧留在地面,在情况稳定后赶到了微风舞厅区域。
......
埃拉托区,圣心修道院。
狂风暴雨和电闪雷鸣包围了那轮金色的太阳,但暂时无法阻止阳光的透出。
这让微风舞厅位置的入口变得模糊,出现了晃动,却尚未消失,而翻转到地面的画中世界逐渐虚幻,越来越接近回归岩壁。
“魔术师”和“正义”在摆脱了阳光的侵蚀后,发现自己两人失去了“月女士”的踪迹。
前者立刻让身周亮起一颗又一颗璀璨的星辰,眼眸内同样如此。
很快,她“看见”了“月女士”的身影。
这位邪神的眷者并没有做任何掩饰,强行进入了已不太稳定的那片黑暗和那扇神秘虚幻的铁色大门。
星光一闪,“魔术师”和“正义”两位大阿卡那牌也来到了微风舞厅的外面。
两人都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追进去。
这时,“正义”轻轻咦了一声:“我感觉地底对我的吸引和召唤变得很弱很弱.....”
她们刚才之所以有所顾忌,就是因为一旦进入地底深处,进入第四纪那个特里尔,对半神来说,会承受很大的、异常恐怖的污染。
那些邪神信徒是没什么关系,反正从本质上来讲都已经疯了,顶多疯得更复杂更彻底一点,但她们却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
“污染变弱了?”“魔术师”愣了一下。
据她所知,能让这种现象发生的存在目前只有两位:一位是“愚者”先生或者“福生玄黄天尊”,他们能通过短暂加强封印的力量,让第四纪那个特里尔内的多种污染被束缚住,从而变弱。
还有一个则是初步掌控了地底最大异常的那位神灵:“创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阴影帷幕后的主宰,心灵世界的支配者,所有生灵的堕落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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