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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鱼竿是再普通不过的材质。
陆泽从赵黄巢手中接过以后,细细的打量了片刻,没看出什么特殊花样来,接着随意的轻抛出手,鱼线与青色潭水交会发出阵阵波纹,朝着四周荡漾而开。
身旁这位赵家老祖宗刚想开口,忽然缄口不言。
只见以清潭为中心,四周骤然安静下来。
随着微风吹拂飘零而下的落叶忽的停留在半空中,天空上那展翅飞翔的雄鹰保持住了最傲然的模样,耳畔呼呼作响的风声不再,后山那条名为渊海的垂流瀑布定结,似乎都能够看见山下四溅而出各种姿态的水花。
赵黄巢脸上第一次泛起名为凝重的神情,中年道士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复杂难明。
离阳赵家这位私生子的气运,竟然骇人到了如此地步?
潭水最深处,有条老蛟鲵。
曾经将那柄象征着离阳天子的气运之剑吞入肚中,这些年的赵黄巢便是想要等待到时机成熟后,将老鲵与剑一同钓起,从而成就一番大气象,不仅为了离阳国祚,也是为了他有朝一日能够真正道成。
不然这位离阳老祖宗为何要选择抛下江山与美人,来到这龙虎山结庐而居?
当初的赵黄巢也是天地间当之无愧的主角。
这时的他却重重叹了口气,心中颇有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复杂感觉。
「这柄剑陪着我在龙虎山待了二百余年。」
「罢了罢了,看来也是时候让它真正的重见天日。」
「黄三甲所言果真不虚,如今这个时代已然汇聚起来了数千年难得一见的大势,陆地神仙在不久的将来都会变得没有那般神秘莫测,赵楷,希望你能够在这番大势里接过离阳赵家的旗帜。」
赵黄巢呢喃自语的话音刚落,陆泽这边已用力拉起鱼竿。
只见有条丈大无比的黑色蛟鲵突然从潭水当中窜起,周遭环境在暂停瞬间便又恢复了原样,只有在道家祖庭当中的三位天师齐刷刷将目光放在了后山清潭所在的位置,龙虎山掌教赵丹霞抚须叹曰:「善。」
潭水之上,那条硕大无比的黑色老蛟鲵正朝着陆泽飞奔而来。
在其刚刚接触到陆泽的瞬间,只存在于传说当中的蛟鲵化为一把黑色古朴的剑鞘,将那柄蕴染多年的离阳天子剑包裹其中,剑鞘与剑柄处勾勒着各种花纹符箓,奇妙色彩缓缓隐下。
这般奇异画面使得赵黄巢都赞叹不已。
「这柄天问剑,沉寂于龙虎山数百年时间,时间虽久,但在此地得到的造化更是惊人,除却这条老蛟鲵之外,后山紫金莲花每每盛开绽放之时,都有一缕神气流落于潭中。」
「赵楷,你的运气真是好到连老夫都要嫉妒。」
「这柄剑在你的身边才真正算得上是如虎添翼。」
陆泽脸上也是止不住的惊喜,细细观察起手中这柄名为天问的古剑,越看越是心喜,爱不释手的施展了两式剑招,只觉得这趟出门收获最大的除了名声与美人,无疑便是手中这柄极为特殊的剑。
天问。
乃天子之剑。
陆泽相信,在拥有了这柄剑以后,太安城赵氏皇族里的那些人绝对再说不出什么话来,估计连太安城光头二师傅都想不到陆泽此番在龙虎山能够收获如此之大,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这柄剑背后蕴含的意味,完全值得很多人深思。
只是不知道皇宫里那位皇帝老爹还有一心想要让自己死在半途的皇后娘娘,又该会是怎样的心情。
只要一想到那些是敌非友的家伙面色难看,陆泽的心情绝对就会很好。
「赵楷。」
「你如何看待
北凉?」
赵黄巢这时忽然开口询问。
陆泽则是望向北方,神情略显疑惑。
「北凉?」
「我所见之处,皆是离阳。」
赵家老祖宗微微颔首,衣袖一挥,已然消失不见。
......
陆泽心情雀跃的回到龙虎山安排的住所当中,作为豫樟成林仙府气派的道门祖庭,给陆泽这个离阳赵家子嗣安排的住所自然也是大有讲究,据说这处别有洞天的特殊庭院非赵不得住。
而带路那位小道士不敢再多靠近半步。
此地大有讲究,俨然不是普通龙虎山道士能够接近的地方。
陆泽进来以后上下观察一番,暗暗点了点头,觉得这道家仪宗执牛耳者,的确有两把刷子,山水之间构造布局都以天时为基,搭配道家法自然的理念,其种种底蕴俨然不是旁边那武道闻名的徽山能够比拟。
蒙眼的五竹此刻正环抱那把奇怪的铁钎站在西侧院落亭台当中。
这位不苟言笑的蒙眼男人是陆泽这一行人里面最为奇怪的存在,甚至盲眼郎陆诩都以为五竹是与他差不多遭遇的世家子弟被陆泽收入麾下,这一路上竟还想着多说两句话套套近乎,只是不出所料的被五竹那冷冰冰的语气挡住。
只有心思敏捷的鱼幼薇隐约知晓,陆泽在这一行人里最为看重的,恰恰是这位蒙眼的男人。
陆泽腰配长剑,脚步轻缓的走了过去,很不顾礼节的坐在了小亭子前那古香古色的石狮子脑袋上。
亭子里的五竹缓缓转过头来,机器人竟主动开口:「你好像...比之前要厉害了些。」
陆泽点了点头,很是干脆的说出来了刚刚在后山的奇妙遭遇。
对五竹自然没有隐瞒的必要。
小竹篓中那几枚能够当成老蛟鲵鱼饵的朱果,绝对非同一般,陆泽后知后觉的消化着其中浓厚精益,仅仅消耗小半部分,就感觉到金刚体魄有些刺痛的迹象,若是能够完全消化掉,他可以在这一品境界的第一道门槛之上走出很大一步。
刚入一品,便坐金刚望指玄,何其吓人。
这还是陆泽有意放缓自己脚步,想要细细体会雪中世界武道境界奇妙之处,否则他完全可以突飞勐进的道上疾驰,但这样难免会忽略沿途风景,正如望见床榻上有位胭脂评的绝世美人儿,便迫不及待的入席枕榻开干正事,自然会稍稍失去了那种突破曾岩叠嶂的美妙感觉,正如这一路上的陆泽完全可以把鱼幼薇以及那位慕容梧竹收下,但他却没有,充其量就是跟鱼姑娘丈量下险峻山峰的尺寸,再调戏下那位性子柔弱受不得挑与逗的慕容姑娘。
【鉴于大环境如此,
毕竟,水***融才是大道啊!
陆泽与五竹聊了片刻后离去,在乾州官道上与老剑神李淳罡一战对五竹来说获益匪浅,那位曾经风流气动江湖的老剑神最为犀利的除却手中那柄木马牛挥洒出的剑意之外,便是他那双堪称毒辣的眼睛,只是当初的老剑神压根没有要收徒的意思,如今好不容易看上位天生剑意环绕的好坯子,却是西楚的亡国公主。
那日,李淳罡出剑,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为了马车上的姜泥。
不然,若那位棋待诏曹长卿真正的死在乾州官道,姜泥那颗明亮璀璨的剑心之上会不可弥补的沾染灰尘,再加上与北凉世子徐凤年之间的复杂关系,以后练剑只会越练越窄,直至走入条死胡同当中,结局不是身亡,便是心死,何其残酷。
经典的棋盘纵横,只有经历过无数棋坛大家的细细咀嚼以及无情时间的洗礼后,才会流露出真正的纵横之气。
陆泽对待已经收官了的棋局没有什么看法,只是觉得把鱼幼薇带走着实是件妙手,白落下这么个可以登胭脂正评的美人儿不说,还能够落下个听话粘人的大白猫武媚娘,没事的时候撸撸猫,有事的时候摸摸美人,可谓人生一大美事。
抱着白猫轻轻抚摸着的鱼幼薇望着陆泽前来,她的神态有些不自然。
这位身姿绝艳的美人儿臀尖处似乎还残留着不久之前那势大力沉的一巴掌,想着自己在山腰处说的那些略显出格的话,生怕今夜陆泽会把她大卸八块一口吃掉,说话间声音小的可怜,堪比那位慕容梧竹。
所幸陆泽只是接过武媚娘,逗玩起来,没有提及所谓侍寝之事。
鱼幼薇松了口气,但心里却忽然显得有些空落落,望着陆泽眉梢之间似有喜气环绕,鱼幼薇手扶尖尖的下巴,轻声开口问道:「去了趟后山,遇上什么事情啦?这么高兴,龙虎山有好看的道姑吗?」
陆泽正专注的帮着武媚娘顺毛,没有在意身旁女子的顽皮俏话,点了点头:「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鱼幼薇好奇的挑了挑眉,小心翼翼问道:「有多大?」
肩膀上坐落着白猫武媚娘的陆泽来到东北侧那镂空鹤形凋栏窗边,眯眼望着窗外,和煦的阳光洒在贵公子与白猫身上,散发着浓郁光亮,鱼幼薇手扶下巴神情痴痴。
陆泽转过头来,大声笑道:「太安城的皇后娘娘,以及我那几位兄弟,怕是今晚都睡不好觉,你说我这好事该有多大呢?」
陆泽神情暧昧:「比你都大。」
鱼幼薇震惊的捂住樱桃小嘴。
而这时自旁侧小院屋内走出,正准备来这边敲门的慕容姐弟更是被吓得不轻。
虽然慕容桐皇自上龙虎山以后便已经隐约猜到陆泽的身份,但这时也不免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根本想不到这位贵公子的身份竟是如此的贵极滔天。
慕容雌与雄,双双入梧桐。
当初神秘术士留下的歌谣难不成真是要一语成谶?
这个天底下,难道还有比离阳国都太安城那座巍峨皇宫更大的梧桐树吗?
慕容梧竹脸上神采飞扬。
在人生最为黑暗的时候被那浑身上下散发着光亮的公子救下,本以为是大海当中飘着的一叶舢板,却没承想竟是艘高耸入云、足以抵挡海上风浪的巨大战船,女子也想到那首伴随着她与弟弟一生的诅咒歌谣,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应验。
院落里的慕容桐皇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用那极度复杂的眼神望着陆泽。
陆泽这时已然带着白猫与鱼幼薇从房中走了出来,今日运道不错,诸事皆宜,陆泽笑着与慕容梧竹打了声招呼,本小心偷窥的清丽姑娘又迅速低下头去,白皙如象牙的脖颈间已然片片通红。
陆泽哑然一笑。
这种小白兔的性格,还真是少见。
慕容桐皇神情复杂难明。
「知晓我的真实身份了?」
「可惜,我与那徽山轩辕家并没有太大的恩怨,如果说本殿下打杀徽山上的一条不长眼的野狗,他们都觉得忍受不住,那我倒是很乐意替你们姐弟好好出出气。」陆泽将肩上白猫递给鱼幼薇,接着开口道:「到时候到了徽山,你姐姐可以与我表现得亲密些,殿下我很乐意她以身相许。」
慕容梧竹呼吸不由变得急促起来。
他不知道陆泽在北方那座太安城里的身份地位如何,只是刚刚听着他说那些话很是气派,对于十几年都在飘零当中长大的慕容梧竹来说,这位殿下没有欺负她,虽说偶尔会调戏两句,但眼神并无猥亵之意,加上那句童谣箴言,相较于被那位轩辕家老祖宗掳走,
她倒愿给这位年轻贵公子暖被窝。
慕容桐皇沉默不语。
陆泽今日心情很是不错,所以便笑着多说了两句:「既然我那日救下你们,也不怕你们接着我的名头撑场面,如今赵楷二字的分量在离阳不算小,而且今日往后,只会越来越大。慕容桐皇,我知道你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天生的戏子,可惜剑州能够给你唱戏的台子太小,本殿下赐你一场泼天机遇又如何?」
慕容桐皇显然并未被这番话冲昏头脑,只是躬身行礼:「还请殿下不要接我姐弟二人去给那位徽山老祖宗递人情。」
姐姐慕容梧竹则是在呢喃着陆泽的名字。
「赵家宗祠旁边有个七百年不颓的楷树,我的名字便是取自此树,雌雄双双飞入梧桐?咱们其实还挺有缘分,慕容家的姐姐以后可以与我多多亲近哈。」
陆泽话音未落。
姐弟二人这时已经双双痛哭起来。
鱼幼薇轻叹一口气,知晓这是他们姐弟二人十几年时间当中熬出憋出攒出的心酸泪,鱼幼薇接着把目光放在了面前陆泽身上,心思敏捷的她知晓所谓殿下二字背后蕴含着的那无尽杀戮与险象。
天大的好处?
太安城的贵人能够接受?
啪!
又是势大力沉一巴掌。
「想啥呢?」
鱼幼薇顿时气上心头。
陆泽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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