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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
他怎么可能知道!?
在理解了那句话的含义后,道格拉斯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硬在了原地。
他很想冲过去揪住阿蒙的领子摇晃,问上许许多多的问题,彻底搞明白自己“穿越”的真相。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是一位惹不起的高序列强者,自己最好不要做出任何过激的行为。
而度过这不啻于当头一棒的消息所带来的最初几秒令人头晕目眩的震撼后,道格拉斯反而异样地冷静下来。
仔细想想,阿蒙说过能够偷窃我脑海里的念头,那么没理由不能偷窃过去的记忆,毕竟一位序列三动手不可能让我感觉的到,不能排除他在空手套白狼的可能性……
就在他如此思索的时候,阿蒙很明显地,或者说很刻意地叹了口气。
“你觉得,我为什么愿意和你坐下来谈交易,而不是直接用楼下的那些人的性命威胁你?”
祂边说,边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啪”的一声,房间里点燃的煤气灯火苗忽然晃动两下,接着突然地熄灭了。
不只是这一间屋子,道格拉斯能透过阿蒙背后的窗口看到,周围所有屋舍里的亮光与灯火,甚至包括街上的路灯,在响指落下的瞬间都全数被黑暗吞没。
绯红色的月光泼洒而下,伴随而来的是许多惊讶中带着疑惑的声音,有一些人已经走出家门查看附近的情况,或者与邻居讨论起这突如其来的事故。
在从窗外传来的隐约低语声中,道格拉斯倒吸一口气,声音颤抖地说道:“这里、这里是贝克兰德北区!是黑夜教会管辖的范围!”
“所以呢?”阿蒙反问道。
道格拉斯一时噎住。这是阿蒙在谈话中首次表露出威胁的意愿,并且看上去有恃无恐。他无法确认对方是不是在伪装,但绝不可能用整个街区无辜者的性命去赌阿蒙的良心,更何况其中还包括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家人。
他立刻做出决断,恳求道:“我明白了,请您,呃,请您原谅我冒犯的揣测,我会配合的!”
“很好。”
伴随着阿蒙略带笑意的声音,那些遭到偷窃的烛火又在眨眼间被归还,窗外的普通人发出几声欢呼和感叹后,安然无恙地回到了日常的生活中。
重新明亮起来的房间并没有给道格拉斯带来什么安全感,他能感到冷汗顺着自己额角滑下,在后怕与敬畏中不自觉地想起一句古老的谏言:
“不可试探神”!
他从罗塞尔的日记了解到:古时序列二及以上就可以被称作从神,虽然阿蒙还未达到天使位阶,但也仅差一步。无论如何,都只有顺从对方这一条路可走……一阵无力与疲惫、恐惧以及委屈混合的庞大情绪淤积在胸口,令他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他瞟了一眼被放在桌面的,遍布着太阳领域象征符号的公证书,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命运。
“我允许你问最后一个问题。”感知到他情绪消极的阿蒙竖起一根手指在人面前晃了晃,“不用害怕,我一直,唔,一直是个宽容的人。”
好吧,至少从结果来看是这样的……道格拉斯勉强打起精神,梳理着阿蒙之前透露的信息,忽然注意到一个盲点,语气恭敬地询问道:“您说与我有着共同遭遇的人很多……那么您为何选中了我?”
阿蒙轻松地回答道:“因为你足够‘幸运’。”
……幸运?道格拉斯差点没抑制住自己抬头想确认对方有没有开玩笑的动作。他不由得回想了一下自己穿越至今的经历,开局差点被人弄死不说,最近还接二连三地被恶魔盯上、被邪神雕塑反噬、被隐秘组织的老上司找麻烦、被迫当二五仔……这,这哪里幸运了?
他满心疑惑,但阿蒙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用手指点了点公证书,说道:“在非凡世界,高层次的知识代表着力量,也代表着污染。有很多事情以你的序列还不足以知道,比如你最关心的‘真相’。
“所以为了完成这笔交易,我会帮助你提升序列,直到你可以承受对应的信息为止。”
接受到惊讶的目光,阿蒙笑着推了推右眼的单片眼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说了,这场交易对你来说很有利。而你要做的只是诵念我的尊名,成为我的信徒;以及不能主动将我的存在告知他人这两点。”
“成为您的……信徒?”道格拉斯完全无法理解地重复了一遍,表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那个,我,我现在的社会身份是大地母神教会的神职者,也是大地母神的浅信徒……”
说是浅信徒,但上辈子二十多年生活的环境决定了他很难付出所谓“虔诚”来信仰神明——即便这是个非凡鼎盛的世界。对大地母神的浅信除了穿越初期的缘分,对于道格拉斯来说更像是找了个企业文化很合胃口的公司上班,在尽职尽责之外没有多余的情感。就算有,那也是付出给安托尼亚等等同事,而不是头顶三尺的神明。
但是阿蒙要求他成为信徒,显然不会是这种敷衍了事的程度……道格拉斯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做到。
“你可以保留你的工作和社会关系,他们也不会发现端倪。”早就调查清楚的阿蒙淡然安排道,“但至少在交易期间,我必须是你唯一信仰的对象。至于如何成为合格的‘信徒’,你可以把它当作一场扮演,慢慢消化就好。”
扮演?这也能扮演?道格拉斯茫然了片刻,随后决定不多费脑,既然阿蒙说能,那就能吧!
“最后,你可以借助公证书对我进行一条约束或者是要求。”
随着阿蒙的话语,那张公证书被诸多象征符号围起的空白处就浮现出对应的古赫密斯语,分为左右两栏,清晰地写着交易双方的义务和报酬。道格拉斯短暂地思考过后,看向阿蒙,试探着说:“我的要求是……交易期间您不能对我身边的人做任何事。”
“你确定?”听到如此要求的阿蒙敏锐地感觉到对方试图钻些空子,“身边的人”指向过于模糊,而“任何事”更是范围过广……不过祂并不讨厌这种小聪明,不如说,没人比祂更喜欢漏洞的存在,“就算你今后为此而后悔,公证书上记录的内容也无法更改哦。”
“确定!”道格拉斯率先伸出手,按在公证书上以灵性沟通这件神奇物品,并按照上面的内容庄严起誓。
这是他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最直接的约束,毕竟你不能把一位圣者撂在那儿说我先请位律师好好儿规划一下。仓促之间他只能尽可能扩大约束的范围,让阿蒙没有对普通人出手的理由。
随着一个个单词的吐出,公证书右半边的象征符号和魔法标识依次亮起,绽放着明亮和温暖的光芒。那些光芒连成印章般的影像,直接投入道格拉斯的灵体内,带来一阵暖流。
阿蒙随即也与公证书建立了契约关系。两人都能感觉到,彼此之间产生了某种微妙却无法看到的联系。
“交易完成。”
祂倍感轻松地拍了拍手,看向对面就差把“生无可恋”四个字写在脸上的道格拉斯,说道:“记住我的尊名:‘拨弄时光的指针,遨游命运的影子,欺诈与恶作剧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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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克兰德皇后区,格莱林特子爵的豪华别墅内,一场贵族间常见的社交晚会正进行到中场。
作为主人的格莱林特子爵不能冷落每一位宾客,开场舞过后便端着迷雾香槟时不时游走在各个小圈子之间加入谈话,烘托气氛,又或是帮人相互引荐,忙碌了好一会儿后才得到空闲的时光。
在布置着沙发的客厅区域,格莱林特看到了几位他熟悉的好友,这其中包括霍尔伯爵家的千金奥黛丽、李尔森子爵的小儿子康斯,以及其他几位贵族子嗣,他们正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他将空杯交给路过的侍者,换了一杯红酒,靠拢过去较为放松地和朋友们打招呼:“看到你们正在享受这个快乐的夜晚,作为主人真是倍感荣幸。”
见到宴会的主人到来,朋友们自然表示了充分的欢迎。格莱林特落座后姿态较为随意地向后靠去,并示意朋友们继续之前的谈话,自己要稍微休息一会儿。
于是先前谈话的中心,在军情九处任职的康纳轻咳了两声,略微压低声音继续着之前的话题:“这次弗萨克的内乱并不简单。现在弗萨克境内共有三股势力,分别是:弗萨克王室艾因霍恩家族、战神教会和与隐秘组织勾结的叛教一派。在短短一个月内,王室子嗣已经遭到两次来自叛教派的暗杀,现在他们境内的氛围非常凝重……”
“呵,野蛮的弗萨克人咎由自取……”
“这些北方的巨人太过贪婪,这下终于自食苦果……”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将有机会夺回拜朗东岸那些肥沃的土地?”
与弗萨克的全面战争只结束了不到两年,许多人还铭记着那场战争带来的仇恨,许多像康纳这样在军方就职的贵族子嗣便是在那时初次登上残酷的战场。因此在听到弗萨克内乱的消息后,许多人是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看待这件事的。
略微成熟一些的格莱林特则把注意力放在了更实在的地方:“叛教派?也就是说,这场内乱是由战神教会的分裂引起的?”
“这是我们所能看到的最直接的原因。”康纳谨慎地挑选着措辞,虽然在场的都是地位尊贵的贵族子嗣,稍微透露一点内部消息也无妨,可是他到底是军情九处的少校,知道哪些部分半个字都不能说出去,“但——艾因霍恩王室在其中也扮演着重要角色,若不是他们与战神教会早有间隙……总之,弗萨克迟早会爆发一场全国规模的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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