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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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府之中，四位姿色各有千秋的女子结伴而行，她们低声谈论着女人家的闺房话，时不时聊到一些有趣的事情便会莞尔轻笑。正巧，此时恰逢天上那金乌慵懒，撒下的温和金辉映衬着她们的笑颜，简直比北凉域五年一绽的“骨生花”还要美艳。
凡是她们走过之处，不论男女、不论老少，皆会停下手中的事务，目不转睛的欣赏一下此等美景，直到，目送她们离开。
又或是看到她们身后不远处那个“张牙舞爪”的小子！
林渊自然不是有意要破坏人家欣赏的心情，说来也是奇怪了，自打他走出方才那扇大门，他这一路上总觉着似有蚊虫在他周身环绕，觊觎他身上那不怎么肥美的血肉。
第一个发现林渊异样的，自然是最疼爱他的姐姐，林未央瞧见小弟略显滑稽的动作，她停下了脚步问道：“小渊你这是？”
等到四人的目光聚集在他一人身上时，林渊刚好如同猴子一般在抓耳挠腮。
此情此景，何等的尴尬。
林渊又挠了几下腮帮子，这才随意指了一下旁边，说道：“有蚊子......”
“这正值深秋时节，怎的还有蚊子？”莫倾城说道。
这下，温百草总算是有机会数落林渊了，她娇小的鼻子轻哼一声，随即说道：“怕是心眼太多，惹得老天爷不爽，派了毒虫来叮咬你。”
虽是嘴上这般说辞，温百草还是从乾坤袖中取出来一瓶药粉交于林未央，言道：“林家主，给他在衣袍上撒上些许即可。”
说完又是一声傲娇的哼气，温百草便拉着其余两人继续前行。
林未央淡笑着走到小弟身旁，帮他撒着药粉的同时说道：“你到底哪里得罪温医师了？”
苦笑着看向姐姐，林渊无奈道：“我也很想知道啊！”
在林渊的衣袍撒满药粉之后，他确实没有了方才那种被蚊虫环绕的感觉。
于是着姐弟二人便加紧了步伐，朝着温百草她们三人赶去。
当他们看到三人的背影之时，已是行至了今早的大堂之处。
遥遥的望去，温百草和公孙三娘并排而立，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前方的热闹，莫倾城躲在她们二人身后，时不时的猫出去半个脑袋，打量上几眼。
见此情形，再加上铺天盖地的叫好声，想来是练武场上已经有赤膊上身的男子在过招了。
林渊想到这里，他一把抓起姐姐的柔荑就小跑而去。
在穿过了小道之后，没有了树丛的遮挡，林渊也大概看到了被人群围成方形的场地。
里面大概看来是三组一对一的过招，林渊一眼便瞧见了压制着对手的陈聪。
在快要靠近她们三人时，林渊出声问道：“战况如何？”
温百草扭过头来翻了个白眼，说道：“自己看咯。”
面对这温大医师的脾气，林渊倒是早已习惯了，他缓步走到莫倾城身旁，低声问道：“莫姑娘，看出什么门道了？”
莫倾城顶着羞红的面庞，回道：“感觉，整个场上的五人从头到尾都在收着实力在过招，像是在相互试探，除了......”
五个人？除了？
这话听得林渊一头雾水，刚巧这时林未央将药瓶还与温百草后看了一眼战局，随后就呸了一口背过身去了。
好奇之下，林渊探出了身子开始仔细打量场上的六人，奈何他们出手速度太快，林渊废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分清了敌我。
但，这丝毫不影响林渊直接注意到场上那个最引人注目的身影。
那个唯一一个光着膀子，已经气急败坏到面红耳赤，出手毫无章法可言的雷傅，雷少爷。
他们这一组，完全就是林府的门客在戏耍雷傅一般。
不仅只躲不攻，关键雷傅还碰不到他一丝一毫，怪不得会如此恼火。
可雷傅当真是误会了此人，人家不过是考虑到现下在雷府的地盘上，而且对上你这么个小少爷，若是伤着了，那不是给自家主子找麻烦嘛。
林渊看在眼里，都有些心疼自家门客了，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倒霉玩意做对手。
林渊的眼睛是在不断的打量着战局，可在练武场看台的主位之上，雷云自林渊出现之后，他的目光就未曾移动过半分。
直到林渊感受到这股炙热的目光，这才转头去寻来源，谁知，雷云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在林渊找到根源的同时，他毫不避讳的和林渊对上了。
二人相互凝视许久，直到林渊坚持不住了，这才低头眨了下眼，随后淡笑着重新看向雷云，食指朝着练武场一指。
雷云也是个聪明人，他脑袋微点，随后颇有节奏的拍了几下椅子上的扶手，那另外两组本还在过招的雷府门客便都打出了停手的手势，就连这漫天叫好的练武场都在顷刻之间变得鸦雀无声。
只可惜，咱这雷小公子显然是打上头了，没停手就算了，这进攻的步伐也是越来越乱。
“你爷爷的，别光躲啊，和小爷对抗一下啊！”
这门客显然是不打算继续纠缠下去了，他连着几个后撤拉开了距离，刚抬手准备认输，就看到了一个猛然踏步袭来的雷傅，那张红润而又有些扭曲的脸，写满了“老子今天非要打到你”这话。
心中一声叹息，他认栽了，挨上这么一下，也好过继续纠缠。
当他有了这个念头，刚放下抬起的手臂时，雷云那浑厚的声响便从看台之上响起。
“这位兄弟，这小子不识好歹，我觉得你也没必要忍着让着了吧。”
雷云话刚说完，雷傅的拳头就已经离他的脸颊只剩不到半寸的距离了。
这门客突然间一个下腰，以此躲过了来势汹汹的一拳。
只见他下腰后双手撑地，两脚并齐离地就踹向了雷傅的胸口。
熟悉的两字脏言再度从雷傅口中传出，他身体紧接着在空中向后倒去。
撑在地上的门客不给雷傅自己落地的机会，他双臂使力一个鲤鱼打挺，只不过这鲤鱼是跃上了半空，他用极短的空隙调整好了自己的体态，瞄准了雷傅刚好翻过来的小腹。
“雷少爷，这可是你哥说的，我可就不客气了！”
这略带咆哮的语气，多少是在发泄着刚才的不满。
雷傅见状赶忙晃动起来双手，可早在半空门客哪里会给他机会。
就这样，在雷傅满脸滑稽的表情以及瞪大的双眼的注视之下，这门客一记肘击便打在了雷傅的小腹之上。
“砰”的一声，二人同时落地，林府门客不给他任何一丝的反应机会，直接跳起坐在了雷傅的小腹之上，开始不断的挥舞自己的拳头。
“起来和我对抗啊雷少爷！别光躺地上防守啊！”
要说这门客也是懂事，拳拳都尽数打在了雷傅用来防守的胳膊之上。
在雷傅的哀嚎声和这门客的发泄怒吼中，众人皆是被这滑稽的一幕给逗乐了。
在场的众人中，只有在人群后的林渊、坐在看台上的雷云和身在练武场中的陈聪并未笑出声来，林渊和陈聪皆是眉头紧皱，唯独雷云露出了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
林渊向着在场的陈聪投去了目光，果然，他也在望向自己，似是在询问意见。
看到林渊连连点头之后，陈聪一个闪身便来到了地上二人一旁，他伸手搭在了自家兄弟的肩头上，略显严肃的说道：“也该闹够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骑在雷傅身上的门客抬头本欲说让自己在陪这小爷玩会儿，可他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陈聪那不可拒绝的眼神。
这时，他的心中陡然一沉，忽的想起了比试前陈聪所交代的事情。
“切记，上场之后不论如何，都不要拿出我们之前的战斗技巧，尽量和他们多过几招，探探这帮人到底使的什么路数！”
他脸上的兴奋一瞬之间荡然无存。
有些麻木的站起身来，他低垂着脑袋靠近陈聪，说道：“聪哥，抱歉......”
陈聪轻摇脑袋，他上前扶起了喘着大气的雷傅，问道：“雷公子没事吧，我这兄弟是个糙人，下手没个轻重，我在这儿代他向您赔个不是。”
在陈聪的搀扶之下，雷傅起身便打起了哈哈，笑道：“无妨无妨，比武切磋嘛，要是这大兄弟一开始就这般，那我肯定也不会自找没趣了。”
尽管如此，陈聪还是领着身后的兄弟向雷傅行了一礼，这才朝着另一边挥手，示意去找林渊和家主。
雷云看着他们三人离场，起身向前两步，负手大喝：“全体听令！”
“有！”所有人齐声高喊。
“方正队形，继续操练！”
“喝！”又是一声应和过后，原本围在一起的人群立刻朝着不同的位置跑去。
在寻常人眼中，他们的动作好似杂乱无章，可在林渊的眼中，却是瞧出了不少东西。
他们每个人的目标，都很明确，而且，跑起来的避让，也都有规律可言。
当练武场之上重新响起整齐的口号声和敲鼓声时，陈聪三人刚好走到了林渊他们面前，在行礼过后，陈聪作势就要双膝跪地，好在林渊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扶住。
“什么都别说，和我来。”
林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紧接着对林未央说道：“姐，如果雷云朝哦这边来，拖住他几息就够，不要让他看出是故意的。”
林未央点头过后，林渊转身便走向了一旁的墙角处，陈聪三人紧随其后。
这一幕怎逃的过站在看台之上的雷云，他眼眸微眯，双腿迈动走下了高台，看样子，是奔着林渊他们去的。
雷云刚走没两步，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呼喊。
雷云应声而停，转身之后便看到了款步走来的一个下人。他眯眼观察了几息，待得愁眉舒展之时，雷云竟是朝着这个下人弯腰行礼。
“叔，您怎么来了？”雷云恭敬的问道。
那下人凑近了几步，开始窸窸窣窣的和雷云说着什么。
另一边，林渊才刚站稳脚，那将雷傅按在地上暴打的门客就也要下跪。
又是林渊出手拦住了。
“我说你们这是什么毛病，怎么动不动的就是要下跪，你们不累，我扶你们起来也够累的！”林渊有些苦笑不得的说道。
“张之和自知做错了事情，理应向公子赔罪！”被扶起的张之和仍是低着脑袋。
“行了，事情都发生了，听少爷安排吧。”陈聪安慰道。
等他们收拾好了情绪，林渊开门见山，直接问道：“这场比试，是谁发起的？”
陈聪言道：“是我，我想试试这帮人的来路，但，雷傅是被他哥硬拽进来比试的。”
林渊微微颔首，夸奖道：“无妨，做的很好，有看出一二吗？除了那个倒霉玩意。”
倒霉玩意，自然指的是雷傅那家伙。
在陈聪摇头之际，倒是张之和探头说道：“不能确定他们的来路是不是和我们一样，但是他们这一帮人，应该都是操练长枪的。”
“确定？”这倒是让林渊颇感意外。
张之和在脑海中一番回想过后，更加坚定的点了点头。
“确定，我在和雷傅过手时，留意了一下周围人，他们鼓掌时双手露出的虎口都有老茧。”
对于武学完全没有涉猎的林渊来讲，这话他完全没有听懂，于是陈聪便解释道：“天下枪法，基本都是以前刺和收枪作为基本功，长期的训练必然会使人双手虎口处磨出老茧。”
“原来如此，那看来他们也是有意要隐藏自己的来历。”林渊自语着说完，随即上前拍了张之和肩头一下，笑道：“帮大忙了，功过这不就相抵了。”
“那，少爷，我们接下来是？”陈聪问道。
林渊捏着下巴考虑了一会儿后，他说道：“陈聪，你和慕昌留下。”
陈聪和慕昌虽有疑惑，但他们还是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唯独张之和指着自己，反问道：“那我呢？”
“你和我们回去，你的弱点已经被雷云试探出来了，留在这里怕是要被特殊关照了。”
尴尬的挠了几下头，张之和便不再言语了。
林渊正准备交代陈聪留下来的事由，他的余光便看到了正在和林未央交谈的雷云，于是他便加紧了语速说道：“第一件事，守好雷老家主，千万不要让他出事！一会儿估摸着雷云会安排你们此事。”
“第二件......”
林渊贴在陈聪的耳边，飞速的交代了自己的安排。
“记住了吗？”林渊问道。
陈聪应了一句“记住了”过后，他的拳头刚握紧，便被林渊一把给攥住了。
随后林渊便错身而去，迎上了走来的雷云。
“雷兄！”林渊抱拳喊道。
雷云自是抱拳回应，他站在林渊两步之内，那刚毅的脸上尽可能的挤出了一丝笑意，说道：“想来林兄已是决定好了要留下谁了，那就烦请跟着那位去吧，住处就在主院的侧卧。”
主院？那岂不是和雷家这爷孙三辈同住？
林渊在心里庆幸着，还好自己一开始就没有轻视这个不苟言笑的雷云。
林渊侧过身来，陈聪和慕昌同时向前一步拱手。
“他二人留下。”
“那日后，就要辛苦二位了！”说完，雷云便侧身摆出“请”的手势。
他二人也不拖沓，和林渊告辞后便径直的走向了林未央，毕竟还是要和家主说上一声的。
“那林兄，我就不多叨扰了，想来两位医师是代为送客的，我便不行这越俎代庖之事了。”
雷云说完，两人再度拱手言辞之后，他便直接回了自己的看台之上。
这下，林渊终于有空打量那个接引的下人了。
毕竟，从一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在林未央和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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