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第825章 长孙无忌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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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杨千烨的义正言辞，长孙冲也有些无可奈何。的确，他找不出更好的说辞去辩驳。
不是说没道理，关键是站不住脚。
真要是有他国的军队长期驻扎在日月山，他也不会干。
“陛下难道褫夺了殿下的东宫之位？”房遗爱可是气不打一处来，顿时就跳了出来，将一枚令牌拿出来，说道，“再说了，谁告诉你我们叫长明军的了，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东宫六率的将令！
老子们是东宫六率！看清楚了么？”
说着，房遗爱还一把将自己东宫六率的牌子砸在了杨千烨身上。
“原来是杨将军当面，倒是末将眼拙，抱歉抱歉。”杨千烨没有丝毫的慌乱，接过令牌认真打量了两眼，就恭恭敬敬地将房遗爱的令牌还给了他。
说完，杨千烨躬身告退。
就像他之前全然没有来过一般。
这倒是让房遗爱愣了一下，半晌才说道：“就这么简单？看来还是殿下有先见之明啊。”
大明的军队，虽然在大明都各有编制，但每个人其实都有两枚身份令牌。
在大明，自然用的是各军的身份令牌，但出了大明，尤其是在大唐的时候，东宫六率的牌子就有了用武之地了。
有些时候，这的确给他们提供了不小的便利。
不过长孙冲却是皱了皱眉头，良久才说道：“别得意了，这事儿哪儿有那么简单？人家既然这么做了，显然是动了这个心思，他们难道就没料到你会如此？
别忘了，当初万俟璞闯入洮河郡，用的就是跟你一样的理由。
人家岂能不防备一二？”
“我也觉得如此。”一直没说话的薛仁贵闻言也是立马附和道，“大唐此举虽然突然，但也有理有据，可就是退的太快了。
这不符合常理，换位思考，若是有支大军常驻我大明日月山，我们会怎么做？
难道真让他们在我日月山扎下一颗钉子不成？”
薛仁贵是个很谨慎的人，别看他之前一言不发，那是因为他知道，房遗爱等人的身份，在这会儿更好使。
而且，作为长明军的主将，他不能轻易表态，否则事情就有可能朝着无法挽回的局面发展。
不过他却也没闲着，全程都在分析大唐此举的意图。
“薛将军有何高见？”见薛仁贵这般说，长孙冲立马问道，大明的人都知道，自家殿下似乎很器重这位薛将军。
要说真正在大明算是平步青云的，他薛仁贵绝对算一个。
组织了一下语言，薛仁贵这才说道：“大唐应该是容不下我们了，今日这杨千烨造访，也不过是先礼后兵罢了。
本将军觉得，大唐可能会对我长明军动手。”
“就是不知道他们会做到什么程度。”长孙冲闻言，也是一脸的无奈。
如果只是政治上的博弈，他倒也不惧，从小跟着长孙无忌耳濡目染，除了房玄龄那些老狐狸，他还真不怕谁。
“做好最坏的打算吧。”薛仁贵沉吟了片刻，说道，“传令下去，从现在起，长明军全天十二时辰备战，所有将士包括本将军在内，轮流休息。
兵器不离手，战马不下鞍！”
不管大唐准备做什么，薛仁贵都必须严阵以待。
原本还义愤填膺的房遗爱，听到自家将军这话，顿时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虽然是个混不吝，但在执行军令这一点儿上，可是不敢打任何折扣。
至于长孙冲，他倒也没有多言，当下就说道：“那本官也去安排一二。”
在两国武力冲突之前，便是他们这些文官的战场。
……
而在另一边，左武卫大将军府。
也就是梁建方的府邸。
梁建方也是没有丝毫的睡意，正在等着麾下的消息。
不过他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整个人依然是老神在在的做着什么部署。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者，可拜上将军。
这句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杨千烨脚步平稳地走了进来：“末将参见大将军。”
“事情如何？”梁建方出声问道。
“正如大将军所预料的那般。”杨千烨立马说道，“末将一说明来意，梁国公家那小子就拿出了东宫六率的牌子。”
“好，如此甚好！”梁建方闻言，顿时就站了起来，哪怕是他，这会儿也难免激动地拍了拍手掌。
杨千烨见状，犹豫了一下，明显是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见杨千烨这般，梁建方有些不喜，“军伍中的兄弟，都是直来直去，你这性子，怎么在军伍上混？”
他这话倒也不假，对上还好，但若是对下也是这种性子，很难让麾下的将士信服。
杨千烨尴尬地笑了笑，这才说道：“将军，如今他们既然承认了自己东宫六率的身份，我们为何不请旨陛下，让陛下下旨，调派东宫六率南下支援？
以如今陛下遇刺的情况来看，这时候，陛下越过东宫那位，直接调派东宫六率，也是说得过去的。
如此一来，不是更好的解决了问题？”
听杨千烨说完，梁建方失笑一声，半晌才摇了摇头，说道：“真要按你说的那么做了，陛下保不齐得劈头盖脸骂我们一通，而且这还是轻的。”
见杨千烨不明白，梁建方这才解释道，“长明军也好，东宫六率也罢，他们之所以如一颗钉子扎在长安，是为了未来辅佐那位登临大宝。
退一万步说，哪怕他们愿意退回大明，也不可能南下的。
真到了逼他们南下的时候，他们可能就真得逃回大明了，可这个时候，他们就成了逃兵，你说我大唐的军队拦是不拦？
不难那就是玩忽职守，可要是拦，那必然是一场大战。
别看他们只有一万多人，真要打起来，哪怕是老夫都没把握说是稳赢。
而且，不单单他们不愿意南下，陛下和朝堂诸公也不愿意让他们南下。
毕竟这终究是大明的军队，陛下也不得不提防不是……
真要再出现一次之前谋害陛下的事儿，呵呵，这天下到时候就真的乱了。
大明也好，大唐也罢，都不会给别人这种机会。”
有些话他不能说得太明。
毕竟为尊者讳。
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管之前是谁在谋害陛下，只要长明军南下，怕又有人坐不住了，到时候不管成功与否，屎盆子往长明军头上一扣。
呵呵，那才是天下大乱的根源。
杨千烨思量了一番，也就明白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这分明是在说不给诸位皇子可趁之机。
“末将愚钝。”躬身行礼后，杨千烨这才站在了一边，没有多言，只是静静的思考。
“你要是愚钝，我左武卫就没几个聪明人了。”梁建方笑道，杨千烨这人，他还是很重视的，一直都是他左膀右臂一样的人物。
很多时候，他都在刻意培养这杨千烨，毕竟军中多个愿意也会动脑子的人，确实不容易。
“虽然你在军伍上厮混的日子也不短了，但真要说起来，还是不谙朝堂的处事之道，有些时候，多听，多看，时间久了，你就明白朝堂是个什么东西了。”
说着，梁建方也是讪然一笑。
当初，他不也在这上面吃了不少亏，上了不少当么。
“末将明白了。”杨千烨拱了拱手，又问道，“那末将这就去安排后续事宜。”
梁建方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多言。
对付长明军这些家伙，梁建方不想一上来就是强硬的手段，他是真担心在长明军手上吃亏。
不是说他输不起，关键是丢不起这个人。
真要是他用武力都没能解决长明军的问题，就算旁人不说，今后的仕途也算是毁了。
所以在这一点儿上，他同样很谨慎。
……
而就在梁建方琢磨着怎么对付长明军的时候，暹罗那泰府却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小子见过各位叔伯。”程处亮一见到长孙无忌等人，就差纳头便拜了。
“你这小子，出息了啊。”见到程处亮，侯君集这些军中老将顿时就打趣了起来。
都是军中一系的老人了，对这家伙自然不可能陌生。
“是长结实了不少。”薛万彻试着在程处亮的肩头上捶了两下，也是一脸笑意地说道。
“你们的来意，老夫已经知道了，不过如今陛下已经无大碍了。”长孙无忌笑着打趣了一句。
虽然长孙无忌看这个不服，看那个不忿，但对程家那是半点儿脾气都没。
没办法，程咬金那家伙，做事儿做人，在大唐都是没得挑剔的存在。
加上他们又没有政治对立的关系，两家平时倒也处得来。
“收到消息后，殿下就派小子带着人紧赶慢赶地赶来，着实没想到，如今居然还有人敢对陛下动手。
还请诸位叔伯，代小子向陛下请战，小子定能将那些暹罗余孽杀得一个不留！”
程处亮说着，那也是一脸的义愤填膺。
不过他说完，温彦博却是不屑地讥讽了一句：“这老夫倒是相信，毕竟就在不久之前，大明才屠灭了数十万之众，这杀心，可不是一般的重。”
“虞国公这话好没道理。”程处亮闻言，倒也没有动怒，只是反问道，“难道说，天竺劫掠我大明使团，我大明还不能出兵不成？
小子倒是想问一句，这大唐的军队，怎就到暹罗来了？
是来游山玩水的么？”
“哼！”温彦博不屑于和小辈辩驳，当即冷哼了一声，也不再言语。
相比房遗爱那个愣头青，程处亮就要老练多了。
见温彦博不再言语，他也没有咄咄逼人，当下就对长孙无忌说道：“殿下身为担心陛下的安危，在得知此事后，恨不得连夜赶来，不过如今天竺战事胶着，殿下实在走不开，这才派小子前来，还望诸位叔伯能向陛下解释一二。”
“哎，数千里之遥，殿下就算能赶来，也无济于事，陛下是能理解的。”长孙无忌怎么可能不知道程处亮的心思，不过他也不在意。
这种事儿，大家心知肚明即可。
真要说起来，李承乾要是真来了，那才会让人忌惮，在这个时候，没有动静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对了，听闻我大明孙道长被人掳走了？”程处亮继续问道，“不知道现在有下落没？”
说到这个，众人尴尬了。
自孙思邈被掳走，也有不短的时间了，大唐这边，也派出了不少人去追踪其下落，不过至今都没任何着落。
尉迟敬德发飙，跟这个也有点儿关系。
“放心，孙道长应该无碍。”长孙无忌说道，“毕竟当初掳走孙道长的人就没有伤害孙道长的意思，想来也不会伤害孙道长。”
说着，他便盯着程处亮，想从他的反应中得到答案。
不过这注定要让他失望，因为程处亮也不知道孙思邈的下落，闻言更是沉吟了起来，半晌才说道：“我大明密谍司在暹罗、真腊、骠国都还有不少人手，小子这就派人去联系他们，看看他们那里有没有消息。
在这里，小子还有个不情之请。”
“嗯？”长孙无忌示意程处亮继续。
程处亮也没犹豫，继续说道：“若是我们找到了孙道长的下落，对方的兵马要是太多的话，还望大唐能借我们一支兵马，毕竟此番我们急于南下，就这么多人。
来之前，殿下特意交代过，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将孙道长救回来。
殿下说过，大明没有殿下，换个人，大明依然还是大明，影响不会太大，但若是大明没有了孙道长，那不单单是大明，也是天下人的损失。
孙道长对于大明而言，比我们所有人都重要。”
一听程处亮这么说，众人都愣住了。
他们不是没怀疑过大明，毕竟大明是最不愿意伤害到孙思邈的。
但他们从来没想过，在那位的眼中，孙道长的地位如此之高。
“若是有需要，自然没问题。”都没等长孙无忌开口，侯君集便说道，“若是有需要，老夫府上的家将，都可以借给你们。”
“那小子就先行谢过陈国公了。”程处亮立马躬身施礼。
他自然知道侯君集这话里的意思。
“这事儿自然没问题。”长孙无忌也是说道，“孙道长对于我大唐而言，同样重要。”
程处亮笑而不语。
这话听听就行了。
真要说谁最看重孙道长，他觉得还是自家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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