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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列的法诀掐动,缠绕在夏远金身上的火焰,顿时就汹涌,将对方若隐若现的身躯彻底的淹没。
火焰中只是传出:“饶命!”
随后啪卡一声,对方护持在身上的符咒灵力消耗一空,屏障破开,肉身被毒焰吞食,惨叫的声音顿时就消失。
“你敢!”
与此同时,两道厉喝声从周围响起。
两个鬼神瞪大了眼睛,神识暴跳如雷,它们压根就没有想到,余列居然一言不合,就敢与其呛声,且出手如此狠辣,让它们连挽救夏远金的机会都没有。
余列并没有回应两个鬼神的厉喝,他仅仅面上冷笑着,拍了拍手。
啪的。
一具焦黑的尸体倒在了人群当中,并碎裂成渣滓。
一方上位道徒,一时不察被余列定住,又丝毫反抗都没有做出来,就被烧成了黑炭。
如此一幕,实在是让四周的人等惊惧。
饶是余列,在面上冷笑的同时,他心间其实也是暗暗的吃了一惊。
余列原以为夏远金在濒死之下,好歹会反坑几下。
因此他都做好了见招拆招,以及防止两个鬼神围杀救援的准备。结果出乎他的意料,夏远金的护体符咒一破裂,对方束手无措,迅速的就被毒焰烧死了。
此獠死的如此轻松,都有点让余列感到“可惜”了,因为他心中的怒意可是还未消除。
不过正好也通过这一点,他明确的意识到在突破为七品后,自己和八品道徒之间,究竟存在着多么大的差距。
“仅仅神识一物,就可以让我与道徒斗法时,立于不败之地。再左以更加高强的真气,我之法术打死道徒,就跟玩儿似的。如果能再有一柄合适的七品魂器,以神识驾驭,斩杀七品以下,岂不是能如割草一般轻松?”
余列的面色振奋,兴奋无比,并且他的目光闪烁,盯上了那两个跳出来给夏远金声援的鬼神!
鬼神者,道吏死后为之。彼辈同样是七品,可是缺乏肉身,实力骤减,还受人桎梏,天然就低余列一头。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一方鬼神者,除非它实在是位高权重、背后有人,否则它压根就没有资格去私自打杀一个活生生的道籍道人,违之便得偿命。
余列和面前的两个鬼神发生争执,就算是落败,他基本也是没有性命之忧。并且眼下正是余列突破后,他心情澎湃之际,手中又有底牌,压根不认为这两个鬼神会有机会来取他性命!
“哈哈!”余列大笑着,便朝着那两个惊怒的鬼神拱手,道:
“阁下二位可是不服?想来惩处贫道,那便放马过来。”
他身上的真气沸腾,面露凶色,想要踩一踩这两个鬼神,借此衡量自己之法力,究竟是强横到了何种地步。
现场的众人,包括周围旁观的道徒,以及远处袖手的其余鬼神等,在听见余列呼出如此一句话后,都是刷刷的将目光从焦黑的夏远金身上挪开,落到了余列的身上。
比起刚才的那句大局论,余列眼下挑明的要和两个鬼神斗法一番,更是让在场众人吃惊。
“你!”两个鬼神听见余列如此狂言,它们身形扭曲,怒意顿时就浮上心头:
“竖子!知法犯法,还敢挑衅于我等!”
“小小弟子,也敢如此狂妄,无礼无知!”
它们的身形拉长,膨胀变大,几个眨眼间,就变成了六七丈之高,犹如小山。余列落在它们两个的跟前,变得如同鸡鸭一般矮小。
如此一幕落在了有识之士的眼中,瞬间就认出此两者的法力道行,至少有六十年之多。
因为在晋升成七品后,道人的阴神可大可小,小则隐匿藏形,能缩为一豆,大则依据真气道行变化,一年道行即可增长一尺,十年便是一丈。
两个鬼神的鬼躯能膨胀到了六七丈,代表其法力道行至少就是六十年。
不过如此一幕落在余列的眼中,不仅没有让他感到惧色,反而促使他目中的厉色更盛。
余列一甩袖子,脚底生风,在风的托举之下高悬于半空,和对方两个鬼神平视。
他轻笑着喝到:“果真是蛇鼠一窝,尔等小鬼,也敢教贫道做事?”
“小子,好死!”
两个鬼神更是大怒,它们面目扭曲之间,牙齿如剃刀,青面赤面,彻底的失去了人形,恍如厉鬼,呼啸而动,并伸出手臂,往余列抓来。
可就在这时,一声冷哼,打雷般突地就在场中响了起来。
噔!
两个巨大身形的鬼神,身子纷纷一僵硬,动作定在了原地。
这让打算后发制人的余列,也愣在了原地,他琢磨着对方两个是不是在使诈。
结果那冷哼声开口:
“果真是两个废物,本道此番出来公干,真不知为何会选中尔等蠢货!让尔等维持营地,反倒是大动干戈,还要朝我宫中新晋的七品弟子动手。”
此声音颇是清晰,响在了整个潜州道宫的营盘中,让每个道徒、每个鬼神都听见了。
余列也不例外,并且他立刻就认出来,说话之人就是潜州一方的六品道士——青瓦子。于是他眼珠子一转,暗暗就收敛了刚才狂妄的模样,并低着头,拘谨的站在半空中。
来人可是道士,而不是七品鬼神,他余列可得罪不起。
而且听对方的话,这青瓦子似乎是站在他这边的,他无须再“狂妄”。
果不其然,两个发怒的鬼神听见声音,变色的比余列还要快,瞬间就从愤怒变成了惊恐。它们的身子嗖嗖的缩小,变成了寻常人等大小,并连忙躬身作揖:
“拜见道长!仆等有罪。”
此两者的语气谄媚,浑然没有之前在一众道徒、余列跟前时的趾高气昂之色,眼下活脱脱一幅小人小鬼的模样。
就在两个鬼神作揖的方向,一道身影闪烁而来,其踏空而行,修身立在了半空中。
他面色澹漠的瞥了一眼弯腰成虾米了的鬼神,都懒得和两个鬼神多说,随口喝道:
“那便回本道袖中,好生反省反省。”
此人正是青瓦子,他一甩袖袍,两个弯腰的鬼神就身子一滚,在半空中化作为两个绿莹莹的火团,然后飞入了青瓦子的袖中。
眨眼间,先前还威势赫赫的鬼神就消失不见,再惊起不了半点波澜。
余列等人看着,眼睛都是一愣。
虽然在此前进驻营地时,他们就知道营中的三十六尊鬼神,都是被青瓦子从袖子中放出来的。
可是眼下瞧见青瓦子以对待奴仆,准确的说是对待妖物妖兽一般的态度,将两个鬼神随手就收入了袖子中,此景还是让余列等人小小的吃了一惊。
青瓦子毫不在意自己的举动,他面色娴静,神识落在周围,迅速的将周围扫了一圈,然后放在了余列的身上。
此人顿了顿,突然对余列开口:
“你这家伙,刚才屡屡口出狂言,如今本道来了,如何就变成哑巴了?”
余列见状,还以为青瓦子是对自己生出了不喜,连忙就要将袖子中的紫烛令牌掏出。
刚才出关时,他可是随手就将挂在门上的令牌拿到了手,准备的就是应付眼下情况。
结果青瓦子在言语后,脸上却是露出了笑意,摇头失笑说:“果真是年少轻狂,难怪敢在历练中就突破。”
此人拂动袖袍,负着手,环顾四方说:
“本道再次重申,此番考核,本道及诸个鬼神,皆只做看护,不得介入弟子纷争!”
规矩说完,青瓦子哈哈大笑:
“两个鬼吏,本道已经收下了。尔等继续!”
对方最后又抬头笑看了一下余列,方才身影似慢实快的踱步,往山顶走去。其并没有返回来时的方向,似乎要往桃州道徒那边走一趟。
很快,青瓦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只留下安静的现场。
一众道徒蒙圈,左右顾看后,最后目光都是看向了站在半空中的余列身上。
刚刚青瓦子现身,其不仅不问对错,也没有提及余列当众杀人的问题,还毫不废话的就把两个对余列不敬的鬼神给抓了。
众人哪里还不知道,青瓦子分明是特意走出来给余列站场子的。
而蒙圈的众人中,有几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色灰败,像是死了亲娘亲爹一般。
此四人正是和夏远金同气连枝,近来统领着潜州营地的四个上位道徒。
“那姓余……那余道长,他究竟是何来头?!”
惶恐的念头挤满了四个道徒的脑子,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几人先前对付余列的举动,实在是失了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还是那凑在余列的石屋跟前,参与了撞门的几个中下位道徒的反应快。
几个中下位道徒面色煞白,先后啪的就跪在了地上,膝行的朝向余列,战战兢兢的口呼:“参见余道长,恭喜道长出关。”
其中还有人不要脸的大呼:“多谢余道长除去恶人,庇护一方,救我等于水火!”
在几个膝行道徒的带领下,四周所有的道徒得到了提醒,纷纷口呼:
“参见余道长!”、“恭喜余道长出关,法力大增!”
乌压压的,几千上万的道徒弯着腰,头发露出,朝着余列行礼。
余列驻足在空中,还望着青瓦子离去的方向。他被众人齐齐的呼喝声提醒,方才收回目光,垂眼打量着乌压压一片的营盘。
不用多说,余列便明白眼下的情况,恰恰就和那两个鬼神事先恐吓的不一样了。
他虽然在营地中杀了人,又只是杀了一人,可眼下所有在场的潜州道徒,不仅没有离心离德,反而都慑服于他的凶威,还被他的“背景”给惊到了,个个都俯首。
不过余列打量完众人的俯首高呼后,他的目色还是幽幽,露出怅然之色。
“青瓦子道长来的实在是快,他若是再晚来片刻,让我与那两个鬼神斗一斗该多好。”
余列这是在为自己没能和两个鬼神交手,痛失两个磨刀石,无法检验法力而感到惋惜。
于是他寻思着,目光挪动,看向了那四个发怔的上位道徒。
四个上位道徒在人群中其实并不显眼。
他们虽然头脑一片空白,可在众人都拱手作揖之际,四人也没有继续傻愣愣的杵着,而是同样将头颅低下,再三的朝着余列行礼。
结果一抬起头,四人就忽地望见了余列看过来的眼神,似笑非笑。
这四个上位道徒当即心生震怖。
刚才余列似笑非笑着,弹指就将夏远金囚禁、打杀的一幕,可是还深深的烙印在他们的脑子里。
“不好!”
“糟糕!此子果非善茬,他盯上我们了!”
四人脑中轰然的想到:“此子眼下威风赫赫,若是拿我四人开刀,在场的众人只会继续拍手称赞。”
甚至连余列可能用的罪名,四个上位道徒也是瞬间就想好了。须知他们在近来的一个月中,可不是只对付了余列一人,更是压榨剥削了其他的道徒,手上命桉也不少。
于是电光火石间,四个上位道徒再顾不得脸面,他们赶在余列开口之前,争相的就腿发软、膝盖打折,身子朝着余列趴了下来,并且比那几个中下位道徒更加过分。
此四人是将头叩在地上,正儿八经的行起了稽首大礼,非是单举一手以示问好的那种稽首。
他们撅着屁股,双腿打开,跪下去形成外八字状,口中呼着:
“晚辈无德,管理营地无方,恭请余道长出关执掌营地,以惩不臣。”
四人大呼着,身体头肩下伏,完成一次跪拜后,起身重复两次,三拜三呼:
“恭请余道长出关,执掌营地,护我道众!”
此四人如此胆怯谄媚的举动,倒是让余列面色微讶,他没想到基本上也会突破成为道吏的四人,如此的能屈能伸。
余列微眯着眼睛,将四人仔细打量了几番,他心间轻叹一口气,暗道:“罢了,就先留此四人一命。
毕竟此等上位道徒的潜力都不小,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杀一个,于我或许无碍,可要是杀多了,也会坏了我在宫中的风评……”
不过他紧接着就在心间补充道:
“杀之何须惜手劳!等到了营地外,再从容辨明杀之。”
口是心非间,余列面上露出了笑意,他朝着四人颔首点头,呼喝道:
“兀那道友,何须大礼,速速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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