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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什么意思?”
姜潜与白蛇圣母四目相凝。咫尺的距离,却被层叠相间的竖栏阻隔得密实森严。
此时感到意外的不单是姜潜,还包括神台之下目睹了储君之争全过程的阿依古丽、沙金和挽歌。
未等几人继续开口,白蛇圣母直截了当地给出了答案:
“自然是,封印祖神的力量。”
“神山祖神已死。”姜潜提醒道。
他手中还握着那造型花哨、用以击杀祖神的违禁水枪。
然而白蛇圣母的神色笃定而平和,视线缓缓掠过姜潜身后已经失活的巨大心脏,说出了关键的依据:
“如果祖神已经陨落,那么祖神留存于这世间的力量也将因失去源头而溃散,我们这些因祖神之力死而往复的生灵,也终将化为乌有。”
说着,她侧转过身,望向神台下的三人:
“挽歌,阿依古丽,沙金……包括我,都不会活着站在这里。”
闻听此言,神台下的挽歌和沙金都不禁流露出惊异的表情,怔在当场!而阿依古丽,则眉眼低垂,神色暗含着哀伤。
神台之上、封锁之内的姜潜沉默着。
此刻,他脑海里浮现出不久前刚刚阅览过的壁画场景:濒死之人,受到召唤,获得力量,汇聚于神山……
究竟是“濒死”?还是已经身故。
他联想起阿依古丽遭遇中爆发的时刻,沙金头破血流“死而复生”的场面。
除了挽歌惨遭屠门的经历是他仅听描述、未曾亲眼所见的,光凭前两者的境遇,他们的确有着相当的可能是从鬼门关强拉回来的孤魂。
至于挽歌为何“说谎”,则极有可能是重大创伤后导致的遗忘,这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第一组壁画的正确解读是:死去的人,借用祖神的力量,恢复生机,汇聚于神山……随着思路的清晰,姜潜轻叹了一声。
惊叹于祖神之力竟涉世间生死的同时,再度望向白蛇圣母:
“祖神未亡,和你封印我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白蛇圣母凤眸流转,投向姜潜的目光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艳。
存亡攸关之际,能做到像这样仍然保持着稳定的情绪和气度,以极致的冷静迅速识别矛盾、聚焦关键的人,不可多得。
然而事实所迫。
白蛇圣母抬起葱白玉腕,朝姜潜脚下一指。
只见方才连接在巨大心脏上、那一根根暗红的血脉正缓慢而隐秘地向着姜潜身边蠕动聚拢!像一条条回归母体的幼虫。
真相呼之欲出。
“祖神的力量,便是以‘死而复生、灵魂寄居’见长。你已经被侵染了,潜龙勿用。”
白蛇圣母的神情转为惋惜,惋惜中却又透露出些许期冀,循循善诱道:
“就我所知,除了那两位陨落于神战的先杰,还没有人能对祖神的意志加以掌控。为今之计,只有用这样强制的方式将你封印在此。”
“虽然这或许对你并不公平,但我没有更好的选择。一旦放任祖神的力量在这世间横行,我们所存在的世界秩序将遭到撼动,那将是你我都无法承受的后果……”
随着话音落下,触碰到姜潜脚踝的血脉根须忽然毒发溃烂,并迅速向发端蔓延!
白蛇圣母不觉警惕般后撤寸许,口吻坚定地凝望着姜潜道:
“这座圆顶宫殿就是为封印世外异能所设,只要我亲自重启封印,你就算再有本事,也绝无可能踏出神台半步!”
神台上的姜潜黯然垂首。
台下的阿依古丽三人屏住呼吸,此时姜潜身上正透发出的气质,令人不寒而栗。
……
再度睁开眼时,姜潜已现身于意识空间的长廊之上。
值此危机关头,毅然迈步向前……
原先预估的某些结论被推翻了。
神山圣母对储君融牌的需求似乎并不在于掌控力量,恰恰相反,她敬畏祖神之力。
无论储君之争的真相如何,白蛇圣母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了:不惜一切代价封印祖神的力量!包括疑似被这股力量侵染的自己。
可是,祖神的力量和意识是通过怎样的方式进行渗透的呢?
姜潜方才已将灵视和兼容之力开到极致,进行内视,却并未在自己的能量结构中发现任何异常。
是圣母的判断有误吗?
其实自己其实并未遭受侵染,那些死缠烂打的血脉根须不过是声东击西的手段?
正当此时,姜潜脑海中闪过祖神临终前的赌咒:
“我是不属于这里的流放者,死亡是对我的解脱……但你,小子,你永远都解脱不了!”
——你永远都解脱不了……
这番话,夹杂着那独属于祖神的狂傲笑声,令姜潜蓦然停住脚步。
诸多似是而非的画面在脑海中盘旋:
化身黑气数次扑向姜潜的祖神,自身诡异能量源的艰难抗衡,那一组组暗含隐喻的壁画,被击杀的诡童,融牌完成后的一鸣惊人……
每一幕都充满疑点,时而扑朔迷离,时而拨云见日!
姜潜的大脑犹如越过了自我保护机制般,自动进入超负荷高速运转状态。
泉涌般的思路令他在至暗时刻抓住了一点光火。
此时,姜潜已经站在双兽王的两座巨笼之间,左侧笼中为四牌融合版螣蛇,右侧则住着一贯低调的红鳞残龙。
二者虽不至于和谐共处,但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见身主姜潜到来,双方都自然而然地投以注目,算是给到了几分薄面。
“他说,是被逼迫的,然后就莫名的被我干掉了……就像被抛弃的棋子。到死都还以自己是‘圣母的心头肉’自居呢。”
姜潜站在原地,目视着长廊尽头的黑暗,笑着感叹:
“不知是该说他愚笨,还是该夸你演得一手好戏?”
说着,姜潜侧转身躯,朝向了左侧——四牌融合后的螣蛇兽王正趴伏其中,双眸炯炯地打量着它的主人。
涎液从它过于强壮的吻部滴落下来,显示出最淳朴的意图。
但这些在姜潜看来,不过是一种更为精湛的表演。
双方彼此对峙,沉默着。
“好吧,既然你无意坦白,我就点到为止了。”
姜潜脸上浮现起近乎冷酷的笑意:
“记得你说,我永远都解脱不了?多谢提醒……我保证你永远都不可能再从这个笼子里解放。”
说完,转身便走!
所有的线索以最合理的方式组合,形成了姜潜当下的推断:被感染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兽王——螣蛇!
若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姜潜有理由相信,自诡童出现反常表现的那一刻起,被祖神感染的危机就在向他靠近了。
很明显,诡童是这场储君之争中最为自信的一位储君,他曾不止一次表达过自己作为储君在圣母那里得到的优待。
双方交手过程中的久攻不下,也大多仰赖着圣母特质的道具维持:
足以囚困五态巅峰兽王的冰棺,轻易化解诡异活体的避毒明珠,防御力逆天的龙鳞甲、不止一套……
诡童,就像是那位被内定的获胜者,全场只有他一个人不疾不徐、优哉游哉,就像即将继承王位的太子在走过场。
结果在关键时刻,那个他深信不疑的支持者却没有给到他任何支援。
这位“支持者”,除了有能力假借圣母之躯蛊惑众人的祖神,姜潜还真想不到第二个人。
蛊惑,背叛,冒险。
这是姜潜截至目前对祖神的最深印象。
后面的事情就可想而知,当融牌彻底完成,四牌合一版兽王螣蛇横空出世驱散黑雾的巅峰时刻,正是祖神与之建立联系的大好时机。
现在回想起来,姜潜也会感到当时的进展太过顺利了。
所以才有了后来对“假圣母”的防备。
当然,祖神是出于什么不可知因素放弃了原定的诡童,转而选择自己这件事,姜潜还没有完全想通。
“等等!”
熟悉的嗓音和语调,令姜潜停下脚步的同时,嘴角微微上扬。
他平静地转过身,正对上螣蛇兽王凶戾贪婪的眼!
庞然巨兽紧贴笼柱,呼吸的气流不时鼓动起姜潜身披的斗篷。
双方两相注视,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得意”和“疯狂”。
“太让我意外了!”
祖神操着一贯低沉模糊的强调,以其特有的狂傲口吻发出赞叹:
“哈哈哈,我还以为能骗得到你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真可惜啊……”
祂的态度完全不像阴谋破拆后的式微。
准确说,自从被抬举为“神”的那一刻,祂就从没向任何一个人类低过头!从未!
“不仅可惜,还挺可悲的。”姜潜耸了耸肩,表示认同。
“可悲,呵呵,小子,你是说我很可悲吗?”
“错了,可悲的是我。”
姜潜笑着坦言:
“毕竟,好不容易驯服了这头飞扬跋扈的兽王,现在却不得不接受再也不能启用它的事实,可悲可叹啊……”
螣蛇兽王的眼神变了,准确说,是祖神的眼神变了!
继而狞笑道:“你不会是这么不明事理的人,潜龙勿用。想想我能给你什么?超越这世间规则的力量,不受限制的掠夺力!这对你是何等的良机!”
“拥有、驾驭我赋予的力量,就算是一节草莽之流,也足以雄踞一方成为霸主!更何况是你,一个不可多得的天才……”
祖神的声音通过螣蛇庞然的体魄传达而来,在姜潜空旷寂寥的意识空间中反复回荡。
姜潜终于抬了抬眼皮,再次颇为认真地看向“祂”:“就算你这样说,我们也逃不出神山圣母的封印啊,我可不想一辈子把神台坐穿。”
说着,十分欠揍地打了个哈欠,朝巨笼摆了摆手:“抱歉了,我还是多想想怎么劝圣母回心转意吧。”
“等等,你这没出息的小子!”
祖神见姜潜真要离去,索性释放出关键信息:
“封印早就动摇了,四蛇融合前就已是我囊中之物,凭那条小白蛇就想彻底封住你我?呵呵,天大的笑话!”
姜潜神色动容:封印已经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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