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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曹贤下午凑了会儿热闹,听的各种计较头晕脑胀,早就坐不住,跑去找自家师父跟小师叔亲近去了。
曹仁曹信兄弟俩还在叙话。
“曹家庄规模越来越大,各种事务越来越多,得有一个主心骨,大哥这个庄主不能长时间缺席。”
“大哥可以将聚义镖局那边先放一放,先专注曹家庄。”
自曹家庄建立这近一年以来,除了一开始的两个月是曹信在主持庄中大事小事,自去年十一月往后,就一直都是曹仁在打理。
他一边要跟随段冲在外行镖,别人在城中休整时,曹仁还得赶回长溪湖,处理曹家庄中累积的诸多事务。
曹家庄。
聚义镖局。
两头奔波,很是辛苦。
曹家庄的确需要曹仁,不如留在这边,更为专注。
“你在西京,曹家庄这边能照应一二。”
“我虽然四处行镖,但每次回来也能过来看看,处理事务。”
“没必要定在一处。”
曹仁摇头。
他当然不愿意。
倒不是他有多么喜欢行镖四方,其实相较于四处奔走,他更乐意待在曹家庄过小日子。
但聚义镖局的意义不同。
他四处行镖,为的是有朝一日能找到老二跟小妹。
这也是他们兄弟俩当初起意攒局、撺掇段冲开设聚义镖局的初衷。
不忘初衷!
方得始终!
但是——
“咱们建立聚义镖局,是为寻找二哥、小妹,这没错。”
“但不代表需要大哥亲自出马啊。”
“你一个人,能找到什么名堂?”
“而且,即使你留在聚义镖局,镖头镖师也不可能抛下生意,帮我们去寻亲吧?”
“我的设想是,聚义镖局往北方开拓,建立人脉。我们则在西京这边努力经营曹家庄,培养人手、高手,积攒钱粮。再通过聚义镖局的途径,将这些人手沿途散出去,掘地三尺,仔细去找。”
“这不比聚义镖局走马观花,比你一个人苦苦找寻来的靠谱?”
曹信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黑的白的都是他说。
曹仁根本说不过他。
以往让曹仁在镖局好好混的是他,现在说他待在镖局没什么用的也是他。
总之,他都有理。
但的确有理——
“今时不同往日。”
“我现在在聚义镖局什么人望大哥晓得嘛?”
“守卫段家,力挽狂澜于既倒!”
“一身实力,不弱于上官镖头!”
“聚义镖局现今一个顶尖、四大一流——”
“顶尖高手段总镖头是我师公、师伯。”
“总镖头夫人、一流高手宁淑华是我师父。”
“上官毅、陈万亭两位镖局元老、一流高手,是我造就,呈我恩情。”
“最后一位一流高手是我自己。”
“大哥!”
“你品品,你细品。”
“我现在在聚义镖局,是不是一人之下百人之上?”
“是不是说话特好使?”
曹信这可不是忽悠。
随着那一夜的大发神威,一流的实力在聚义镖局一众镖师、杂役跟前展露,随着他才是真正看出并假借段冲之口规劝、建议上官毅、陈万亭等人转修其他武技并晋升一流的真相揭露,从上到下,整个聚义镖局都被曹信折服,声望一时无两,仅在段冲之下。
段冲宠溺。
上官毅、陈万亭、唐明义、唐渺承情感念。
往下镖师、杂役敬服。
现在,曹信一句话,比曹仁在聚义镖局中一百句一千句都好使。
“我拜托他们多多探听二哥、小妹的消息,不说别的,庄户少年定会上心,上官镖头、陈镖头他们也定会上心。”
“大哥跟不跟都一样。”
曹信这是苦口婆心。
但他真正用意,还是为的曹仁。
正如他所言:今时不同往日!
以往曹仁混迹在聚义镖局中,曹信也不觉得有什么,大哥还年轻,多长见识、多交人脉,这挺好的,忙点累点是应该的。
但现在——
曹仁已经成亲,再这样四处行镖不着家,不是个事。
更重要的是,曹仁压根就不是有雄心壮志的人物,他更多还是任劳任怨的性格,更多还是想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只是。
为了家里。
为了寻找二弟、小妹。
这才坚持,一声不吭。
可他不说,曹信不能不提。他努力修行、百般折腾、各种经营,为的是家人能够过上好日子,过上他们自己想过的好日子,而不是将自己的理想强加过去。
比如大哥。
已经娶妻,生活美满。
没必要再拉扯他辛苦奔波,新婚夫妻两地分离,这没必要。
“这——”
曹仁被曹信一番话说的脑仁子发胀,终于理解到前面曹贤的感受。
思维压根跟不上。
太跳跃。
“我再想想。”
曹仁一时理不清,也找不到反驳的点,就索性先放下,不着急下结论。
曹信见状,也不强催,只是感慨道:“人这一辈子才多久啊,娘现在时不时会念叨爹,说要是早知道咱爹走的那么早,以往过日子的时候就该多说说话,可怜现在想说的没的说,后悔也来不及了。”
“——”
曹仁这次听懂曹信的意思,他哭笑不得,没理会曹信话中深意,反倒是担心老娘:“没听你大嫂提过啊?是不是在曹家庄待的不习惯?要不还是让你大嫂跟曹贤陪着她回城里住?”
“啊?”
“不用不用。”
曹信无语:“我胡诌的。”
老娘在曹家庄待的好着呢。
此间乐,不思蜀。
要是知道他在私下里给大哥胡乱编排再给她弄回去,非得削他不可。
“大哥。”
“当我没说。”
……
欢乐时光总是短暂的。
曹信回到曹家庄待了一夜,一家人难得团聚一次。
但第二天,就要出发,去跟段冲一行汇合。
他们这一路走的是水道,要将十二高手领来曹家庄安置,还要将段勉段英等段家四小送来曹家庄。
段冲、宁淑华都要赶往岐山,四小不适合跟着,留在西京城又不安全,苏府跟卫家堡终究又隔着一重。
还是曹家庄合适——
有新增的十二高手坐镇。
又有卫宝驹留在这里,形影不离的大高手樊铮变相也成了曹家庄的护卫。
再加上曹家庄庄户彼此熟悉,有陌生人到来,轻易就能察觉,晚上还有护卫巡逻,安全性拉满。
四小安危有保障。
最后,留在曹家庄的有——
十二高手、卫宝驹、樊铮以及段勉段英等四小。
包括曹仁,这一次也留在曹家庄。
而曹信、曹贤、宁淑华、上官毅、卫菲菲、袁琼、唐渺、唐飘飘,一行八人则离开曹家庄,赶去跟段冲等人汇合。
刘天意、宋天保等四名俘虏也在那边。
岐山之行,正式起航。
……
一蓑烟雨。
车队西行。
段冲、苏誉同行,这一趟,段冲带了二十镖师、二十杂役,不为走镖,押送的是刘天意、宋天保等四人。
“千里迢迢,你们也不怕折腾。”
“这几人胆敢在聚义镖局造次,对段家不利,索性打杀了事,何苦往岐山送。”
苏誉摇摇头,表示不理解。
段冲笑道:“曹信不甘心,想着沿途再审审。”
“哈!”
苏誉也是一笑,聊到曹信,他兴致更浓,好奇问道:“嫂夫人与上官镖头、陈镖头三人,真是因为听了他的建议,才转修其他武技,从而实力再做突破的?”
“不错。”
“要不然,平白无故,他们怎会转修?”
“不说别人,内子原先修的是‘广寒阴功’,岐山女修练的都是这门功法,若不是曹信建议,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要去转修‘抱元劲’。”
段冲点头,有些感慨。
他想起当初刚听到宁淑华提及此事的时候,自己的反应,只觉荒唐,不愿意相信岐山百余年传承的经验还比不上一个黄口小儿。
但是拗不过宁淑华,只能随她。
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乐不可支!
“嫂夫人有大气魄,一般人听着,要将苦修二十年的内功更改,从头来过,而且还没个准信,没几个人能有这般决心、魄力。”
苏誉赞道。
宁淑华是第一个吃螃蟹的,能听信一个弟子的‘戏言’,做出这般重大决策——
若是没成,自是她‘鲁莽’、‘可笑’。
而眼下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这就是她‘果敢’、‘有魄力’。
成王败寇。
莫不如此。
苏誉想到宁淑华,又想到实力突飞勐进的上官毅、陈万亭,一时心动,他看向段冲问道:“段兄没让他给你看看,给点建议?”
“问了。”
段冲哈哈一笑,自嘲道:“内子与两位镖头听从曹信建议,不到几个月就已经有突飞勐进的苗头,那时我就仗着师公的身份厚颜问他,那小子让我专注‘狂风快剑’,我这个做师长的,倒是被他给教训了。”
“还有此事?”
苏誉听了也笑,继而又感慨道:“不过,他这话也有道理。段兄自创‘狂风快剑’,进步飞快,何须买椟还珠,再去外求?”
即使上官毅、陈万亭听从曹信建议转修其他武技,实力大有进步,却也追赶不上段冲的进度。
一年时间。
从二流到顶尖。
段冲这进境实在离谱。
一念及此。
苏誉原先心中升起的小念头顿时打消——
段冲能自创武功,欲成宗师。
他苏誉也不差。
到了段冲、苏誉这一阶段,对自己的武道一途颇有信心,道心坚定,道路清晰。只要不是前行无路,是不会轻易改换的。
曹信虽好。
但若找他咨询,反倒有可能自乱心境,两头不讨好。
“待我飞刀术练成,例不虚发,不弱于人!”
苏誉定心,不再多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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