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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飘了啊?!”
在大梦天机时,嬴政也曾发出这样的感慨。
“我是说,父皇飘了!”
不知不觉中,嬴钰嘴角浮上一丝淡淡的讥讽,“却不知嬴真人修仙,现达到何种了境界了?
始皇差点直接从地上弹起,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缓缓坐下。
修仙的本质,是面对生死。
这本是嬴政最忌讳的话题,甚至整个大秦无人敢提。
若非始皇大梦天机,知道自己的寿命只有三年,不说把嬴钰斩了,雷霆震怒之后,把他轰出去都是轻的。
“你对我修仙如何看?是不是觉得为父很愚蠢?”
“我不是已揭穿了卢生修仙的骗局么?”
尽管嬴钰有天道系统,却不知是否对始皇适用,“对了,还有徐福,现在何处?”
“徐福出海寻药了,至今未归!”
嬴政一脸冷漠,“怕也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但徐福的医术倒是真的,甚至治疗过瘟疫,他的恶,顶多也就是糊弄你爹骗财骗物。
不像卢生,居然处处在算计大秦,加害于我。老子活刮了他,都难解心头之恨!”
说到最后,嬴政双手青筋暴跳,满脸杀气。
“唉!”
嬴钰轻叹道,“父皇想长生,无怪乎两种思维。
要么是自认功业超出了三皇五帝,长期的高位,产生了超越凡人的幻觉。
要么就是所谓长生,父皇并不相信,只是想向上天多讨一些时日,只因大秦一统以来,根基并不稳固,甚至千疮百孔。
而更为焦虑的是,二十多个皇子,并没有自己满意的接班人。
秦自立为诸侯五百多年来,尚未有任何一个王让太子位空缺如此之久的时间,父皇这是破了先例啊?!”
嬴政赫然一震,锋利的目光深深的看向嬴钰。
来自后世的嬴钰深知,不管任何朝代,只要王储不能顺利接位,将给国家带来一场怎样的灾难,甚至是一场血雨腥风的浩劫。
而大秦帝位的断层,更是导致了亡国之灾!
嬴钰平静的迎接着略带杀气的目光,继续幽幽道,“父皇开天辟地实现华夏一统后,雷厉风行推行各项举措。
中央集权郡县制,南征百越,北击匈奴,修长城、建驰道、书同文、量同衡、行同伦……
他的步子太大了,速度太快了,甚至没有一个渐进的过程……
他的子民跟不上他狂飙的步伐。
大秦帝国,如同建立在沙滩上的帝国,千疮百孔,风雨飘摇。
天下归一,却未天下归心。
伟大的始皇帝,却实在很可怜,举世皆敌,孤家寡人啊!”
“我贵为皇帝,生杀予夺,可怜?”嬴政讶然。
……
“伟大的始皇大帝啊?!
近乎于圣。
没有家,没有朋友,举世皆敌,却又天下为公。
他把国家,当成他的一切,呕心沥血、殚精竭虑……
除了帝陵,每一件都无关大帝的私欲,都是得益于国家的百年大事。
可,黔首百姓却不关心这些啊!
相反,只会增加赋税、徭役,加上秦法的苛政……
父皇如此这般,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罪在当代,功在千秋?”嬴政若有所思,喃喃重复着。
“他的子民,或是恨他、或是怨他,诅咒他。
诸子百家盼着大秦灭亡,再重新回到诸侯分封时代。
在六国余孽甚至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始皇地活着,如同坐在火山口上,以万年雄主之势,还能镇住这即将汹涌喷发的火山。
然,始皇帝一旦驾鹤飞升,大秦必亡。”
“嘶……”
嬴政闻言,如同脑海惊雷,炸的脑瓜子嗡嗡的。
这位大秦的始皇帝身形一阵的摇晃,眼中的骇然几乎化为了实质,心脏剧烈跳动,满脸酡红,手臂青筋暴跳。
“逆子,你敢咒老子死?”
嬴政如同发怒的雄狮,身上的衣衫无风起浪般飒飒作响,一股强大的威压铺面而来,颤抖的爪子差点戳在嬴钰的脸上。
换做旁人定有肝胆欲裂之感。
尽管大梦之后已坦然接受了许多,但直接谈生死话题,依然如同触碰了逆鳞。
“真正的强者,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更敢于直面生死。
皇帝陛下长期陷于阿谀吹捧之中,飘飘然自欺欺人啊,真把自己当神了!”
嬴钰一脸平静,却自顾自继续喃喃自语。
“他的未来,要么是丢下他这千疮百孔的帝国,破碎虚空,飞仙升天,要么修仙失败,将彻底化作一坡黄土。
如果,他仙去,试问,又有谁能镇得住这汹涌喷发的火山?谁又能扛得起这沙滩上即将坍塌的帝国?”
死寂般沉寂。
窒息般压抑。
“扶苏,在朝野颇受拥戴,肱骨大臣也忠心耿耿,如他继位,或许能镇得住!”
几个呼吸之后,嬴政沙哑的声音传来。
只是,连嬴政自己都觉得,话语不够坚定自信。
“当朝的巨擘都是久经血与火考验的群狼,而始皇帝便是雄狮,不,是黑龙。
群狼不仅没有忤逆之心,相反对黑龙崇拜的无以复加。
扶苏,是龙?还是虎?
一旦没有黑龙的震慑和弹压,群狼反噬,扶苏,能镇得住?
又有谁,会忠心耿耿的辅佐扶苏?”
嬴政目光闪烁,似乎在飞快的推演着各种可能性!
“其实,如果扶苏能上位,还算是大秦之福……
大秦,即便恢复分封制,或许还能苟延残喘一些时日。”
嬴钰幽幽的声音继续飘来,“幸好,今日我将赵高阉狗彻底打入了地狱。
否则这对师徒极品一旦篡政,将给大秦带来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这,怎么可能?!”嬴政如同电击。
这是他大梦预知的先机啊?!
“商君说过,因为依法治国,只要不是昏君和大奸臣同时出现,秦,便可以延续。
而这两人,都是亿万挑一的奇葩。
而撞在一起的概率,比两颗流星相撞还要低,但是他们却奇迹的相撞了。
一个脑白痴,加一个恶鬣狗,足以给大秦带来灭顶之灾。”
“他们即便在一起,缘何就能篡政呢?我并没有传位给胡亥的计划!”
嬴政闪烁着诡谲的精光,若有深意的问道。
“父皇,我们推演一种可能。在一种绝对封闭的环境下,比如陛下东巡!
像往常一样,李斯、蒙毅、胡亥、赵高随行,冯去疾坐镇京畿!”
刚说到此处,却见古井无波的嬴政双眼圆睁,一脸震惊。
“说下去!”
嬴政又恢复了常态,内心却是山呼海啸、怒浪滔天。
“如果此时有一种巧合,陛下身体微恙,正好派蒙毅去打前站。而陛下病情急剧恶化……随后……”
说到此处,嬴钰话语顿住,深深的盯着嬴政深邃的双眼。
“随后如何……?”始皇的话语似乎从胸腔挤出。
“随后……”
二人像斗鸡般对望着。
看着嬴政那双要吃人的眼睛,嬴钰首先败下阵来,语气一松,“说好的,像朋友般聊天。
不聊了,反正赵高已经拘押。
这种可能不再发生。”
“是不是说,我在路上暴毙了?”嬴政气势一敛。
“如果是这样,父皇觉得,赵高敢不敢篡改诏书?”
“他敢?!”嬴政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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