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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日升,当晨日之光撒向这片洒满无数将士鲜血的土地,晋军大营早已不见踪影,唯有为数不多的晋军将士正不时挥动手中长戟,指挥着运粮车向子阳谷前行。
「大人,末将不明。」一晋军运粮小卒,凑近马背上的将官,疑惑问道。
将官显然对运粮之事并不着急,悠哉问道:「有何不明。」
「往日凡是战时,运粮之事皆有军令,今日咱们如此缓行...听说咱们这位淳于将军,仅是昨日就斩了怯战的将军,还有那位先锋冯将军,昨夜时分活活冻死在了主将营帐前...」运粮小卒,想起今日听到的军中传言,心有余悸开口。
听出了小卒言外之意,竟连这些小卒都觉运送粮草的速度稍慢,不由笑骂道:「你小子,这是来催促本将加快运粮来了,哪里是什么不明,我看你明白得很。」
小卒被瞧出了心事,讪讪笑道:「将军,军法严明,咱们要不加快些脚程,免得...免得咱们丢了小命。」
「哈哈哈...你小子...」运粮将官仰天一笑,瞧着机灵的小卒,面上笑容顿消,怒斥开口。
「将军有令,缓运粮草!快滚去运粮,不该打听的事,再多嘴多舌,定斩不饶!」
小卒见本还有说有笑的将官瞬间换了脸色,忙唯唯诺诺退下,将官见状,甚是满意,随即开口向着运粮众人高声开口:「大伙记住将军之令,就依现在的速度,切莫着急...」
话音未落,却见那退下的小卒再近前来,不由怒意顿生,竖起眉头喝道:「怎么,本将之令,你还没听清...」
「将军您瞧,那是什么?」小卒开口打断运粮将官怒斥,指向他身后远方,疑惑开口。
运粮将官好奇,暂止怒斥言语,不耐烦地顺小卒所指方向望去。
平原之地,一眼可望,只见小卒所指方向尽头,地平面上,隐隐出现了一道黑线,尽管薄雾遮挡,但在晨日光芒照耀下甚是显眼...
「那是...」运粮将官蹙眉自语,眯起双眼,望向远方黑线,似乎在自己思忖之际,那黑线又浓重了几分。
不过熟息之间,黑线已是愈发浓重,运粮官也终是隐约瞧清了「黑线」到底是什么,不由立在当场...
身旁的小卒见运粮将官远眺之状,也眯起眼来,眺望而去,「黑线」已愈发逼近几分,虽有薄雾遮挡,看不清到底何物,可那迎风招展的旗帜却在清晨日光下,透过薄雾,瞧的真切。看書菈
「齐...齐云军!」
小卒惊慌开口,这一声也终让运粮将官回过神来,当即横槊在手,却不见丝毫惊慌神色,冲小卒斥道:「慌什么,传我将领,所有运粮将士立止行军!」
「什么!将军,齐云军不知如何绕至我军后方,咱们当护着粮草速行才是...」小卒不明所以,敌人袭粮草而来,为何自家将军不显慌张,想起军法,满开口劝道。
话未落音,却觉脖颈一凉,运粮官手中长槊已架在自己颈边,迎上将军满是目光之时,将军满是杀意的声音也传入耳中:「传我令去,止住行军,所有人随我速速退去!」
小卒不敢再多言半句,忙回身奔去,不消片刻,「将军有令...」之声已遍传军中。
运粮官眼眸嘴角扯出计得之笑,随即扯动缰绳,反身而去...
——
子阳谷外,喊杀声震天,马背之上,金盔主帅银甲覆面,从容镇定指挥着晋军不停攻入谷口。
齐云军占据地势之优,加之谷中崎岖难行,晋军无法马战斗,被齐云军占尽优势,一波波的重甲晋卒倒在乱箭长槊之下...
谷中督战高登冷眼瞧着谷中堆积的晋军尸首,摇
首喃喃道:「眼下晋贼已乱了方寸,竟会想到强攻子阳谷。」
宁王瞧向晋军攻谷之势,也难掩兴奋开口:「如此一来,只要能守住子阳谷,那巡守军也得救了。」
督战的皇子与主帅二人,正兴奋间,却听一声急促脚步声从帐外传来。
「殿下!统将大人...那淳于...淳于复亲率大军攻入谷中了!」裴帅一身敌军鲜血,持剑闯入,向齐韬跪禀道。
「什么!」齐韬、高登二人齐声开口,同时起身问道。
不同齐韬带着些许惧意,高登语气之中难掩兴奋,上前一步,问裴帅道:「将军如何笃定淳于复亲率军攻入?」
「金盔银槊,不会有错,此前三阵将士们早将他记在心上了。」裴帅亦是难掩兴奋应道。
如若平原交锋,裴帅应是头痛才是,但眼下齐云军不仅兵力不弱晋军,更在占据地势之优后,占尽上风,此消彼长,此时正是斩杀晋军主帅的最佳时机。
迎上裴帅期望眼神,高登见逐渐定下主意,目光一凛,已向裴帅下了军令。
「裴帅听令!」
「末将在!」裴帅拄剑而跪,高呼应道。
「谷中迎敌齐云军皆受你辖制,晋军不熟悉谷中地形,你可佯装败退,将晋军引入谷中,我自带兵包抄,到时两路夹攻,将淳于复困死子阳谷中!」高登从军案上抽出一支军令递出。
「得令!」裴帅快步上前,托令而去。
高登再抽军令在手,正欲继续下令,却听帐下一人昂首出列,高声呼喝:「末将请战!」
帐中诸将纷纷侧目望去,终是瞧清了请缨之人,正是严青川携旨先行,在裴帅刀下救下的左军偏将鲍雷,此前裴帅因沙里木三兄弟在雁北城中所为,欲斩此将,除却后患。
自鲍雷保住性命,却能从帐中同袍眼中看出戒备自己之意,终是等到此番大战,想要请战洗刷身上污名。
「殿下、宁王,此人乃是原左军主帅沙里兄弟帐下偏将鲍雷,沙里木三人叛国被诛,帐下偏将不可用之!」几乎是在鲍雷请战声毕,已有一将昂首而出并明高登,言毕之时,此将正欲回首怒斥鲍雷时,被高登抬手止住。
目光转向面色尴尬,进退两难的鲍雷,高登从容问道:「沙里木三贼叛国一案,你可知道了?」
「末将...末将昨日方知,左军主帅叛国被诛,对我左路军而言,乃是莫大耻辱,想来左路军兄弟们都与末将所想一致,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末将请战,也正是为了一雪耻辱,为我左路军正名,还望将军成全。」
高登瞧向鲍雷,早知其为人,已定下心思,不过却故作为难,转向身旁宁王,俯首行礼道:「还望殿下示下,鲍雷请战,末将用是不用。」
望着高登那双精明的小眼中望着自己,齐韬顿时明了他的心思,沉思片刻,正想依高登心思开口之时,却听得帐下又有一将出列开口。
「末将愿与鲍将军同往,如鲍雷有异心,末将愿先斩他首级!」
齐韬并高登齐齐望去,见帐下欲同去的偏将,正是先前与鲍雷先起争执,后在裴帅面前为他求情的袁先,先前从严青川口中已知二人间发生了什么,齐韬冲面前高登微微点头,示意可行。
得了宁王允准,高登当即从军案上抽出将令,回首向鲍、袁二将令道:「袁先、鲍雷听令!」
「末将在!」二将相视一眼,随即同时跨前一步。
「命袁先为主将,鲍雷辅之,引一万步卒,绕行谷外,待晋军溃败之时,断其归路。」甩出军令,两将领下军令,昂首而去...
「这时辰,想来福氏兄弟应差不多赶到晋军后方了...若得全胜,还需
他们得手才行...」布置妥当,高登眺望北方,心中默念。
不知是不是心有所念,必有所应,正当高登心中默默祈祷之时,却见北方空中升起阵阵浓烟,弥漫之盛,让晨日光芒皆被浓烟遮蔽。
「福康、福瑞得手了!」高登喜色毕现。
此刻谷中战至正酣,裴帅牢记高登嘱咐,且战且退,并不着急,只倚仗对子阳谷地形,引晋军深入。
砍翻钻入身前的数名晋军,裴帅抬眸望去,见乌泱泱的晋军簇拥下,那金盔将军似已在自己假意败退下,指挥晋军深入谷中。
眸中喜色掠过,裴帅拽过身旁副将开口:「你快去禀报殿下与统将大人,就言晋贼已深入谷中,可收网了!」
——
「怎...怎会如此?」福康远远眺望着,已然惊呆。
晋军粮车一字排开,望不到头,正燃着熊熊烈火,黑夜烟雾几将晨日光芒遮蔽,而在粮车周遭,竟不见任何晋军踪影。
跟随兄长身后的福瑞,眉头紧蹙,望着眼前一切,同样茫然失措,稍忖片刻,立时察觉事有不对,忙驾马上前,行至兄长身侧,急切开口。
「兄长,不对劲!」
福康听闻兄弟直言,忙高声唤道来孙、于二将:「你二人传令下去,暂止行军。」
孙、于二将亦知眼前之事甚是蹊跷,应下军令,当即拍马回身传令而去,可才转身,已有斥候快马来报。
「将军,后方一人一骑,正有一人向我军快马而来!」
于烈戒备顿生:「可是晋贼?」
「末将已遣人再探,想来很快便得消息!」斥候话音才落,就听得麾下快马来报。
「禀大人,禀将军,已探明来人,是...是...」斥候显出几分犹豫,似在忌惮什么。
战局诡异,正让于烈心中忐忑,此番见了斥候犹豫之状,当即怒道:「婆婆妈妈什么,速速报来!」
斥候见将军大怒,不敢再隐瞒,忙如实禀来:「是在城中,宁王殿下下令擒拿的那少年!」
于、孙听得是木一赶来,心中欣喜,可随即想起,两人尚在军中,只得暂敛心中重逢之喜,交换了眼神,瞧出了对方心意。
「先传军令,全军暂止行军,原地待命戒备!」于烈令道,随即将目光转向孙偏将。
领会于烈之意,孙偏将开口道:「看来这少年是冲我军而来,尚不知其来意,于兄,我且领上一营人手,去探一探这少年来意如何。」
「也好,孙兄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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