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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在厂部机关已经待了近十年,方翰民并没有学会圆滑,但他现在知道顾及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他本来对焦铁辉的建议赞赏有加,却不能马上表现出来,因为很多人都知道他跟焦铁辉私人关系不错,他故意征求其他人的看法,也算是对厂办主任老赵等人的尊重。
老赵和万程都想在厂长面前极力表现自己,但他们只有空洞的口号,却拿不出具体办法,只好同意焦铁辉的建议。
因为焦铁辉和厂办主任老赵社交甚广,方翰民当场委托他俩尽快跟合适的律师或律师事务所接洽。
焦铁辉不想出风头,“我认识的都是社会底层人士,还是赵主任出面跟律师接洽比较合适。”
老赵也不推辞,第二天上午八点多,他领着一位五十出头的中年人来到厂长办公室,“方厂长,这是黄律师,法律上的事情可以向他咨询。”
方翰民起身迎上去跟客人握手,“欢迎黄律师!你请坐。”
宾主分别在茶几两边坐下来,老赵把新沏的茶水放到客人面前,也在旁边坐下来。
方翰民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黄律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事先声明:“方厂长,我们的谈话是按时间收费的。”
“哦,”这让方翰民感到有些新鲜,但他马上回过神来,毕竟穿越者在欧洲留学工作,加起来也有六七年时间,在他印象中,那里的律师跟委托人谈话,就是按时间收费的,“钱不是问题。黄律师,我们想咨询一下,像我刚才说的情况,你认为应该怎么处理?”
老黄在自己头上挠了一把,面露难色,“哎哟,像这种制售假冒伪劣产品的案件,在全国各地都有,处理起来很麻烦呀!”
方翰民笑了笑,“正是因为很麻烦,才向律师咨询嘛。”
“方厂长,代理这种案件很费时间和精力,要不咱们先把代理费定下来再说?”
这让方翰民感到诧异,“黄律师的意思,在代理费确定下来之前,不谈案件方面的事?”
“这是我们的工作程序,还请方厂长理解。”
“黄律师不必解释。不过,一会儿我要参加一个重要会议,代理费的事,让赵主任跟你谈。”方翰民又叮嘱老赵,“今天跟黄律师的谈话,按时间付费,一分也别少。”
此话一出,老黄便知方翰民的意思了,但他并没有多想,毕竟对方是几千人大厂的厂长,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把这件事交给手下人经办,也属正常之举。
实际上,方翰民既没有什么会议要参加,也不是他对这件事情不重视,他只是觉得老黄提出先确定律师代理费的要求很别扭。老黄见面就声明,谈话按时间收费,这可以理解,跟国际接轨嘛,但还没接触实际问题,却要先谈代理费,这让他对老黄的印象马上发生了改变。
厂办主任老赵带着黄律师离开后,方翰民拨通了焦铁辉办公室的电话,“昨天在会上确定的事,你还得跟律师接洽一下。”
“当时不就定了嘛,由厂办赵主任负责跟律师接洽。”
“别管昨天怎么定的,这是我现在的意思,你抓紧时间跟熟悉的律师朋友联系一下。”
“这样做好吗?赵主任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你管那么多干啥?让你跟律师接洽,自有我的道理。”
“方厂长,其实我的朋友里面原本没有当律师的,但我朋友的朋友,有两三个律师,不过我跟他们也算熟悉。”焦铁辉总是显得很低调。
“你觉得他们怎么样?律师也分人品。”
“怎么说呢,有句话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如果不是同一类人,肯定成不了朋友。要不我让他们明天来厂里,你跟他们见个面?”
通话结束后,焦铁辉马上跟其中一位朋友联系,说明情况后,对方答应明天上午来厂里面谈。
第二天焦铁辉如约跟两位律师见面了,寒暄一阵后,他把两人领进厂长办公室,“方厂长,这就是我在电话里跟你说的韩律师和谢律师,两位律师,这是我们的方厂长。”
方翰民起身迎接,并招呼客人在茶几对面的沙发上就座,焦铁辉给每位客人沏了一杯茶,拉把椅子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可能铁辉已经把我们遇到的情况跟你们说了,今天邀请两位律师到厂里来,就是想跟你们咨询一下,面对这种情况,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措施?另外,我知道跟律师谈话是按时间收费的,请两位律师放心,按你们的收费标准,该多少钱,一分不少。”方翰民开门见山地说。
年纪稍大的韩律师笑了笑,“看来方厂长也了解我们这一行,不过我们俩跟铁辉是好朋友,他说市场上出现打着红星制药厂招牌的假冒伪劣产品,需要向我们咨询法律方面的问题,我们今天过来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哪里会按时收费呀!”
“实不相瞒,以前我对律师行业一无所知,昨天有人向我推荐了一名律师,我是从他那里知道了这些行规。两位律师,虽然你们跟铁辉是朋友,但不能违背行规,咱们公事公办,该怎么收费就怎么收,千万别客气。”
“方厂长,今天只是了解一下情况,相互交流,随便聊聊,看看你们想要达到什么目的,收费的事,以后再说。”
对方的态度出乎方翰民预料,“好,那就先谢谢了。两位律师,咱们言归正传,方圆公司打着红星制药厂的招牌,生产同款药品,不仅损害我们的利益,破坏红星制药厂同款药品的声誉,而且给患者带来风险,面对这种情况,我们知道可以向监管部门举报,还可以通过法律程序维权,但红星制药厂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全厂上下谁也没有经验,我想请教两位律师,在具体操作上,我们应该怎么做?”
两位律师赞同方翰民的想法,但他们认为,要想维护红星制药厂的权益,并让造假者付出代价,既要向监管部门举报,又要通过法律诉讼,将造假单位告上法庭。
两位律师认为,即使向造假单位所在地监管机构举报,由于地方保护的原因,对方未必会受到伤筋动骨的处罚。如果向红星制药厂所在的双菱市监管部门举报,异地执法效果更差。尽管如此,举报仍是必须的,就算对方不会因此受到多重的处罚,起码让监管部门知道有这么一个行业败类。
法律诉讼是维权最有效也是最重要的手段,但需要足够有力的证据,方翰民详细介绍了前段时间的调查结果,以及样品检测的数据和谱图对比情况,两位律师分析后,认为这些证据虽然稍显单调,但凭借现在掌握的证据,也可以向对方发起诉讼。
根据两位律师的经验,他们认为这种维权官司,无论在当地还是在对方所在地审理,基本都能胜诉,关键是胜诉后的执行过程。如果在红星制药厂所在地起诉,本地法院执行庭民警去外地执法,可能会遇到一些阻力,但办案人员会尽心尽力。要是在方圆公司所在地审理,即使赢了官司,如果被告跟当地法院执法人员串通一气,执行效果将会更差。
听了两位律师的分析,方翰民有了基本判断,“也就是说,为了达到惩罚造假,挽回损失的目的,举报和起诉最好同时进行,但举报机构和诉讼法院应该有所选择?”
“对,这就是我们的建议。”
方翰民马上做出决定:“好吧,那就遵从你们的建议,包括举报和诉讼,我代表红星制药厂全权委托给两位律师。不过,因为厂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我恐怕没有太多时间关注这件事,但我让铁辉跟你们联络,负责协调厂里有关部门配合你们工作,类似办案经费和代理费等问题,你们直接跟他交涉就行。当然,确实需要我出面的事,我会抽时间配合。一句话,希望两位律师尽快开展工作,代理费好说。”
面对突如其来的任务,焦铁辉没有一点思想准备,他急忙说道:“方厂长,让我协调有关部门配合律师工作,恐怕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
“一方面我要督查全厂的劳动纪律,另外,协调各部门配合律师工作,最好由一位德高望重的领导出面,像我这种身份,我怕协调不好,影响律师们的工作进度,第三,像代理费这种事,你让律师跟我交涉,事关经济问题,我哪敢做决定呀!”
方翰民笑了笑,“铁辉,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低调,你提到这三方面问题,在我看来都不是问题。劳动纪律督查工作,可以让办公室的大刘多为你分担一部分;协调配合方面,那些所谓德高望重的领导,他们就知道和稀泥,我才不用他们呢,真有哪个部门不配合,你把他们往我这儿推;至于代理费,那是律师们根据行业规定的取费标准计算出来的,用不着讨价还价,你答应下来就可以了,没有什么可顾虑的。”
一番话消除了焦铁辉的疑虑,他欣然接受这项新任务,带着两位律师离开厂长办公室。
三人来到厂部的小型会议室,焦铁辉雷厉风行,他以联络人的身份,建议马上跟两位律师草签代理协议,以便让他们尽快开展工作。
“铁辉,你也太着急了吧。”
“如果不着急,找你们干什么?咱们是朋友,你们俩不仅要把这件事当成我的事去办,而且还要抓紧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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