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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归仁的气剑虽然厉害,但他发出的气剑与寻常刀剑长度相当,独孤问以穿星步与月影素寒流的功夫,与李归仁周旋,二人始终相隔丈许,李归仁的气剑便刺他不到。
但独孤问的内力不如李归仁,在此距离上想要斗败李归仁却也不易,李归仁的气剑锋锐更胜真刀真剑,独孤问所用的白索并非像他给湘儿的那条加入了天蚕丝,只是普通锦缎,若白索直撞上气剑,难免要被削断,因此独孤问出招也十分谨慎。
空空儿对独孤湘道:“他二人这般打法,只怕打一两百个回合都难分胜负,你去帮帮你爷爷吧。”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串红色的浆果,这串浆果有十几枚之多,如羽毛般密密层层地悬挂在同一条枝条上,枝条上细卵状的叶子还显得新鲜嫩绿。
独孤湘问道:“这是什么果子?很厉害么?”
空空儿眉毛一扬,道:“没什么厉害的,这是当地特产枸杞果,此物棘如枸之刺,茎如杞之条,故兼名之,味美更胜蒲桃,我摘来吃的。”
说着把那串枸杞递给她,独孤湘不接,口中抱怨道:“什么时候了,空空儿你还有心思吃……”
空空儿摘下一颗枸杞果,比了个投掷的样子,道:“纸团太轻软,伤不了李归仁,这个果子么,轻重软硬正合适,教你的投掷之术还记得吧?”
独孤湘这才会意,跃跃欲试道:“让我试试!”
说着劈手接过空空儿手中那串果子,折下一枚红色的枸杞果,在掌中掂了一掂,其实枸杞果也甚轻,只是比纸团略重一些罢了,独孤湘却喜道:“果然更称手些。”
说着突然向着李归仁后背掷了过去,这一下急如流星,却又悄无声息,在场所有人竟然都没有注意到这枚小小的红色果子。
李归仁知道自己深陷重围,他虽然不惧,却也始终暗暗留意四周,防备有人突发暗器偷袭,不料脑后风府穴忽然遭到重重的一击。
风府又名“鬼穴”,在项后入发一寸,是足太阳、督脉、阳维三脉所会,常人被击中风府,轻则晕眩,重则昏厥,饶是李归仁内力根基深厚,被打中了风府,也是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栽倒。
最让李归仁惊讶的还是这突然一击他居然丝毫没有察觉,他一咬牙连发数剑,稍稍逼退独孤问,伸手往脑后一摸,感觉手上湿漉漉的,放在眼前一看,却是浅红的汁液,并非鲜血。
李归仁正疑惑间,第二枚枸杞果又打到了。这次李归仁又是毫无防备,被打中了大椎穴,大椎穴乃手足三阳及督脉七道经脉之会穴,更是人身要穴,李归仁被击中后浑身酸麻,气血闭滞,险些被独孤问的白索打中。
独孤问在李归仁对面,已经看到湘儿对着李归仁扔出一枚红色的不知什么暗器,他不愿趁人之危,适时收手,撤回白索,不然李归仁一愣神的机会,早就被打中了。
此刻独孤问和葛如亮均察觉到了异样,他们看清地上掉落的那红色的事物,居然是一枚小小的浆果!
葛如亮心中惊异,别说湘儿练功一贯懒散,就是自己勤学苦练这么久,也绝不可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上,仅凭一枚小小的浆果就能封住穴道。
独孤问却童心未泯似的抚掌大笑道:“臭湘儿,你哪里学来的这扔果子的本事?妙哉,妙哉!”
李归仁这时也见到了地上的红色枸杞果子,转头见独孤湘手上还提着那串枸杞,心中大感困惑,实在想不到这小女子竟有如此身手。
李归仁被空空儿斗败之后,受了刺激,负气而走,但他沿着河岸走出不多远,心智便又恢复如常了,他借着长草的掩护潜了回来,正好看到空空儿吐血晕倒,拓跋朝光给羊皮革船充气。
李归仁知道他们是要去党项羌人的圣地,他一来不知道空空儿到底伤势如何,二来想要跟踪拓跋朝光找到山中圣地,于是索性不现身,偷偷尾随在众人身后。
不想拓跋朝光竟能操革船渡河,李归仁虽然武艺高强却也不能以一己之力飞渡大河,他也真是了得,抱着一段上游漂来的浮木,手刨脚蹬,竟然在浊浪滔天的大河强行泅渡成功。
只是耽搁了许多时间,等李归仁寻到沙湖中鸟岛的时候,拓跋守寂早已带着众人进山了,幸而党项人在沙湖水路中多有巡哨之人,这些暗哨武功平平,非但发现不了李归仁,反而成了指示路途的路标。
李归仁顺藤摸瓜,寻进山里,只是大山茫茫,他如何能找到众人藏身的山洞,还是亏得拓跋守寂派六人帮李珠儿埋葬张狗儿,恰好被李归仁撞见。
此时夜已深沉,李归仁见李珠儿竟然通敌,更杀了张狗儿,不禁大怒,他知道李珠儿内功不俗,唯恐在尾随时被李珠儿识破,因此先下手为强,点穴制住了李珠儿。
不想六位党项武士的武功虽然不高,却斗志昂扬,死战不退,此后更来了独孤问和葛如亮这样的中原武林高手,李归仁已知今日定然无法讨得便宜,但他不愿立刻就走,显得自己怕了独孤翁婿,因此才和独孤问缠斗,本想占得上风再寻机退走,却不料被独孤湘以这又轻又软的浆果,悄无声息地两次点打了穴道。
李归仁知道独孤湘功夫只是稀松平常,不料她投掷暗器的功夫竟然如此了得,转头见到独孤湘和空空儿携着手,心中突然一寒,难道是空空传内力给这小女子,她才会有如此了得的身手?
李归仁可不知空空儿烛龙功内力的古怪,他推测空空儿定是受了内伤,或是练功走火入魔,不能使用内力,因此故意展示了几手高超的功夫将自己吓跑后便吐血昏迷了。
不想此刻回来见空空儿已经醒转,而且看来神采奕奕,并无衰竭之象,难道空空儿并没有受重伤?故意示弱特为把自己诓骗到此处来?”
李归仁却不知道,自己只猜对了一半,独孤湘掷出浆果确实靠的是空空儿的内力,但并非通过手掌传来,而是空空儿将全部内力都“借”给了独孤湘。
一想到空空儿可能内力无损,李归仁也禁不住有些胆寒,他忽然向前疾冲,独孤湘虽然已然身负绝世内力,却仍未适应自己绝世高手的身份,惊叫一声,就想逃跑,空空儿却道:“快掷他穴道!李归仁要跑!”
果然李归仁冲了两步,便忽然一侧身,手掐剑诀向着拓跋道光刺去,他知道道光功夫最差,又是拓跋守寂之子,擒住他为质就还有脱身的机会。
独孤湘听空空儿所言,忙向着李归仁掷出一枚浆果,这一下正中他腿侧阳陵泉穴,李归仁脚下一趔趄,险些跌倒。
拓跋道光还不知进退,持铁骨朵在手,还想迎战,却被葛如亮提着领子抛在了自己身后,李归仁见葛如亮错掌挡在面前,也不缠斗,他已知只要独孤湘不断掷出浆果,自己绝难脱身,索性一咬牙,转身又向独孤湘冲来。
独孤湘嬉笑道:“嘿……还来?”
空空儿却道:“这次是来真的咯,快打他犊鼻、阴谷,记得心法口诀,你若再打得这么绵软无力,我二人就死在李归仁气剑之下咯。”
原来独孤湘先前打的这些穴道,如果运功得法,劲透诸穴,早就将李归仁制服了,怎会仅仅一滞、一麻、一趔趄呢?独孤湘闻言,打起精神来,两枚浆果倏地飞出,直奔李归仁的双膝。
空空儿说的犊鼻、阴谷都是膝下的穴位,若被点中,就算不是双腿麻痹,也必定双膝酸软跪倒,但是李归仁已经迫得极近,早听到了空空儿所说的话。
独孤湘掷出浆果的同时,李归仁也跟着凌空跃起,独孤湘打出的两枚枸杞果子恰从他膝下飞过,双双打空,若非李归仁听到空空儿喊出这两个穴道,提前跃起,而是眼见到独孤湘出手再跃起,那是决计躲不开的。
看着空中的李归仁,空空儿忽然一推独孤湘,向一旁跃开道:“看我点他胁下期门、取筋二穴!”
李归仁想也不想,在空中折过身,向着空空儿扑来,不等他落地,独孤湘从一旁插上,一扬手点中了李归仁胁下的两处要穴。
其实空空儿此刻哪还有内力能点人穴道,只是他看出李归仁以为是自己内力未失,只是通过独孤湘的身子来施展功夫,因此他将计就计,喊出穴道的同时,以自己做诱饵,引得李归仁将空门露给了独孤湘。
李归仁果然中计,被独孤湘点了穴道,在空中缩成一团,痛苦地坠在地上,此时葛如亮也已经赶到了,下重手又点了李归仁几处重穴,这下李归仁终于经脉被封,再动不了了。
李归仁心知落入敌手必然无幸,索性眼睛一闭道:“三位成名的侠客,联手对归仁一人,哈哈哈,果然是英雄好汉!”
这时李珠儿的穴道早由拓跋守寂解了,她走上前,道:“李归仁,你还在这里耍狠,却不知道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灾祸已迫在眼前了么?”
李归仁睁眼瞪着李珠儿道:“贼贱婢!亏我对你颇为倚重,你居然害死狗儿,背叛燕军!现在又来危言耸听,你道我还会信你的鬼话么?”
李珠儿冷冷地道:“狗儿之死只是个意外,我和党项人会面,可不是背叛安中丞,恰恰是为了揪出真正的叛徒。”
李归仁“哼”了一声,显然不信李珠儿所言。
李珠儿道:“本来吐蕃古辛上师不过是你引诱党项羌人中计的幌子,魔教阿波大慕阇应该引吐蕃人在大唐关内道闹出点大动静才对,可是他们将古辛悄无声息地带上了崆峒山,却是为何?”
李归仁仍闭口不作声,李珠儿继续道:“非但是古辛上师,还有其他数个番教的人都上了崆峒山,李都尉你道他们是去做什么呢?”
李归仁终于忍不住道:“为何?”
李珠儿道:“乙亥阿波和飞鸿子霍姆什并非什么笃信教义的善男信女,怎会这么热心召开什么九教无遮大会?其中的阴谋就是他们明里勾结回纥,暗里勾结大食人,想要在大唐西域重建呼罗珊国。”
李归仁仍是一哼,道:“在西域四战之地建国?飞鸿子没这么傻!”
李珠儿道:“不错,所以他的真实想法是引得大食、吐蕃、回纥、大唐、包括安中丞,互相攻击,他们却北山占领朔漠一姓之地。不过阴谋被回纥怀仁可汗识破,这才叫我知晓。”
李归仁沉吟未语之际,李珠儿又道:“你可知为什么高不危等人一心想助三公子为嗣?段氏贱人出身低贱,若将来三公子安庆和为嗣子,大公子、二公子一脉如何能服?李都尉又如何自处?”
李归仁听到这里,忽然下定决心道:“珠儿,你给我解穴,我陪你们去崆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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