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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湘也赞道:“若我陷在这快马长枪的阵中,吓也吓得腿脚发软了,这些庖人竟然胆子这样大,能在间不容发之间,化险为夷。”
此刻她早已看出这些人绝不是什么庖人膳夫,而是党项羌的贵胄子弟,铁胆强军,只是扮作厨子罢了,但她仍是这样说,李珠儿不禁笑着瞥了湘儿一眼。。
李归仁却眯着眼睛道:“这些人若不能为我所用,便须得斩草除根,不然早晚会成我军大患。”
说话间,李归仁忽然飞身跃出楼外,几个起落已到了拓跋朝光的面前。
拓跋朝光忽见一人欺到了身旁,不及细看,挥铁骨朵向李归仁扫去,李归仁何等的身手,左手一挥,三个手指捏住了铁骨朵。
拓跋朝光全力挥击之下,铁骨朵竟然忽然停在半空中,他运劲回夺,那铁骨朵却仿佛被焊在石中,纹丝不动。
身边的阿三忽见李归仁,也是吃了一惊,忙举剑上前援护,李归仁冷笑一声,随手一扬,拓跋朝光立时拿捏不住,铁骨朵脱手飞出,向着阿三当胸打去。
阿三横剑当胸,铁骨朵撞在剑脊上,“当”的一声脆响,厚背宽刃的斩马大剑立时断为两截,其势不减,直撞上他的胸口,阿三一声闷哼,口吐鲜血,向后飞出丈许,才坠在地上。
拓跋朝光见阿三被击飞,怒喝一声,掏出怀中短刀,还想上前去刺李归仁,李归仁右手一弹,朝光手中短刀立时弹飞,不等朝光反应,右手一伸,就要抓他的腕子。
这时阿大已看出李归仁的厉害,上前一扯拓跋朝光道:“二郎快退!”
同时迎着李归仁一掌拍出,李归仁右手便抓为掌,和阿大对了一掌,那阿大立觉一股巨力澎湃而来,如断线的纸鸢一般飞了出去,身后阿六想要接住他,却被撞得一同跌倒,二人皆觉胸闷气短,半天爬不起来。
李归仁不管那二人,一长手,扣住了拓跋朝光的脉门,朝光立刻手脚酸软,动弹不得。
李归仁随手挥洒,看似轻描淡写,却立时击飞二人,击伤三人,看他一双肉掌就有如此威力,周围众人不禁悚然,竟无人敢在上前。
李归仁挈着拓跋朝光的腕子,足尖点地,飞身重新回到楼上,这一下兔起鹘落,身法甚是干净利落,众人谁也没想到李归仁会在此时突然发难,非但党项众人不及解救,众大斗军的军卒也不及合围。
众党项武士立刻聚到楼下,但以他们的武功无法像李归仁一样跃上楼去,楼下有众步卒围着,他们也没法冲入楼内,只能在楼下焦急地仰望。
对于这突发的变故,哥舒翰也极不满意,道:“哪里来的飞贼,多管闲事!”
李归仁一手捏着拓跋朝光,如擒小鸡,哈哈大笑道:“哥舒副使,我好心助你擒住这贼人,你不谢我也就罢了,怎还出言抱怨?”
哥舒翰怒道:“哪个要你帮?我骑军占尽优势,不片刻便能取胜,如此才能叫党项竖子心服口服,如你这般偷袭得手,怎叫人服气?”
李归仁道:“哦,拓跋公子,你不服么?”
拓跋朝光心中暴怒,却苦于手脚无力,不得脱身,对着李归仁怒骂道:“服你个鬼!刚才便是你把我推下楼的吧?我们好好地在比武斗阵,你却突施冷箭,趁我不备擒了我,叫我如何能服气?”
李归仁一笑,道:“哦……那你要如何才能服气?”
拓跋朝光道:“你放开我,我们堂堂正正的再斗一场!”
李归仁毫不犹豫地道:“好。”
拓跋朝光没想到李归仁答应得如此痛快,一愣神的功夫,李归仁一扬手道:“下去吧,这次可要小心些、仔细些咯。”
这已经是拓跋朝光第二度被李归仁推下楼了,这次李归仁用力极巧,拓跋朝光如脚踏祥云一般,轻盈地落回街上,他心中正在疑惑间,众党项羌人立刻上前将他围在中心。
阿五递上朝光刚才被击飞的铁骨朵,阿七更是举着盾牌挡在拓跋身前,阿大等受伤的三人也各持武器护住他身后。
拓跋朝光愤怒地一推阿七,怒吼道:“让开!且看我与那老贼斗上一斗!”
阿七却知道拓跋朝光的斤两,口中自然不能这样说,只道:“少主,你身份贵重,不可以身涉险。”
李归仁笑道:“无妨,一起上吧!”
说着飞身下楼,却不理阿七,径直向拓跋朝光扑去。
阿七奋力将铁盾向上一举,向着李归仁双足扫去,这铁盾沉重,哪怕被稍稍刮到,也难保不被打得骨断筋折。
李归仁下坠途中眼看就要撞上铁盾,却忽然向上提纵,足尖踏上了铁盾的边缘。他足尖微微用力,阿七立觉手上多了千钧重量,再也举不动铁盾,手上劲力一松,铁盾重重地砸在地上,向下陷入寸许。
这街道的土地被人踩马踏,墩的极为坚实,其坚不亚于石板,铁盾竟然被李归仁踏的深陷其中,竖着插在地上。
只这一下较力,阿七已然出了一身汗,双臂几乎脱力,而李归仁却像没事人一样,毫不停滞地向前飞纵,又到了拓跋朝光面前,阿四、阿五立刻一持大剑,一持铁骨朵从两侧夹击而来。
党项羌人的步军阵法平时练的极为精熟,此刻自然运转流动,连绵而来,倒也威力不凡。
但这也要分遇到何人,李归仁对二人毫不上心,左右手在胸前交叉,向左右射出两股气剑,“砰”的一声击飞了阿四手中的铁骨朵,“叮”的一声弹断了阿五手中长剑。
李归仁自己前冲之势不竭,到了拓跋朝光面前,朝光运尽全力,挥铁骨朵自上而下向着李归仁当头劈砸而下。
这一下挂着风雷之声,实有劈山裂石之势。李归仁却轻轻一抬左手,接住了铁骨朵,雷霆一击之力,立刻消散的无影无踪,仿佛拓跋朝光将铁骨朵轻轻地交到李归仁手中一般。
李归仁劈手夺过铁骨朵,右手顺手一抄,又一次捉住了朝光的腕子,双足点地,向后飞去,再次回到楼上。
他拿铁骨朵当杖跺在楼板上,对拓跋朝光道:“如今可服气了?”
拓跋朝光向下看去,此番和李归仁交手的三人,都失了兵刃,虎口鲜血长流,加上此前被打伤了三人,他们一行八人,只有阿幺没有受伤了。
拓跋朝光不禁气馁,闭目道:“你使的什么妖法,我不是对手,如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李归仁足踏铁盾,弹断长剑,徒手接杖,确实不像凡人所能为,楼下一众军卒也都心中此想,听拓跋朝光喊出来,不少人还点头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李归仁摇头道:“小子,你阿爷当年号称‘塞外五子’,功夫非同小可,怎么生个儿子如此不济?”
李归仁只是听说过“塞外五子”中有拓跋守寂这号人物,却从未交过手,这时见了拓跋朝光的根基,心道这拓跋守寂只怕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不然他党项羌怎会被吐蕃人逼的在陇右无法立足,举族迁到关内道庆州之地。
安思顺却认得李归仁,他坐在马上冷冷地道:“李归仁,你们到灵州来做什么?”
李归仁一扬手,放开拓跋朝光的腕子,顺手点了他几处穴位,拓跋朝光立时定在原地,楼下众人见朝光先前还在挣扎,此刻李归仁放开了手,他反而站在原地,并不逃走,心中更是惊讶。
李归仁向安思顺颇为恭敬地叉手道:“归仁拜见安军使,安郎新任大斗军使,安中丞让我前来道贺。”
安思顺冷笑道:“我与族弟久未谋面了,他倒还记得我。”
开元初,安思顺所在突厥部败落,年幼的安思顺跟随伯父安延偃投奔同姓亲族,时任唐朝河东道岚州别驾的安贞节,从此进入大唐。
当时,安延偃新娶了妻子阿史德氏,这阿史德氏是西域康国人,嫁给安延偃之前,已经结过婚生过子,只是其夫早逝,这才改嫁,她与前夫所生之子,也跟着改姓“安”,这还是就是安禄山,安禄山当年还是个十多岁少年,与堂兄安思顺虽无血缘关系,但是从小感情亲密。
此后不久,安思顺应募从军,来到唐朝与吐蕃长期对峙的陇右边防前线,不久就崭露头角,然而这么多年累迁不过到了右监门卫将军,洮州刺史这样的官职。
安禄山则因为通晓六国语言,当了个为买卖人协议物价的牙郎。直到开元二十年,安禄山偷羊被抓住,却不料得了时任幽州节度张守珪的赏识,此后靠着溜须拍马、杀良冒功,竟然平步青云,又得了圣人赏识,如今都已是一镇节度使了。
安思顺因为不齿安禄山的为人,早与安禄山断了往来。
王忠嗣节制河西陇右两军镇后,举荐安思顺任大斗军使,这本是一件喜事,但他与副使哥舒翰不睦,又颇为糟心。
此刻李归仁对他颇为恭敬,一方面安思顺不屑于安禄山的为人,对安禄山庆贺云云嗤之以鼻,但另一方面安禄山在朝中权势熏天,是圣人面前的大红人,他的手下对自己颇为恭敬,也让安思顺觉得颇为受用。
安思顺收回神思,对李归仁不咸不淡地道:“安禄山派你来,不会只为了这一件小事吧?”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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