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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朔将石子扣在手心里,却下不了决心弹出,但他刚才弹出石子引起了这些失心疯武士的注意,已有几人挥舞横刀向他和独孤问砍来,独孤问见江朔还在犹豫,叹了口气道:「朔儿,你以内力助我,湘儿,把长索给我。」
独孤湘仍在不断奔跑,听到独孤问之言,忙从腰上解下长索,抛给独孤问,江朔则一手仍护住独孤问背心灵台穴,另一手扶在独孤问右肩胛后秉风穴,内力源源注入独孤问体内,循着他的手太阳小肠经独自循行,独孤问右手内力徒增,而江朔注入的内力不循着他自身经脉运行,亦不用担心自身真炁运行牵动毒气上攻心脉。
独孤问借着江朔的内力舞动长索,这月影素寒流的武功本就是独孤问所创,他舞起长索来比独孤湘更是灵动,长索一端的银球其实是一个鹅卵大小的锡球,外面镀了银而已,甚是坚实,独孤问出手绝无犹豫,每一击都打中了曳落河武士的天灵盖,登时这些失心疯武士都脑浆迸裂倒地气绝而亡。
江朔细数地上不过二十具尸体而已,江朔和独孤湘二人在松林溪边突袭曳落河营地之时,两人斗败近一百曳落河武士也毫不费力,此时独孤湘对着二十个发疯的武士却险象环生,只因二人武功虽高,却仍是少男少女,哪里见过真正血雨腥风的战场,一旦曳落河武士丧失心智扑了上来,就嚇的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再看独孤问手上的白色长索已被鲜红的鲜血染透了,身上、手上、脸上也被溅了不少血点,他将长索一抛,啐了一口,将溅如口中的血沫吐出,对江朔道:「朔儿,封住我左肩的诸脉,防止毒气上行,再依着我的指引沿着六脉诸穴将毒气逼出。」说罢重新闭目运功,江朔这才想起,应该先封闭穴道避免毒气逆行,自己刚才手忙脚乱之际,只一味以内力对抗毒气,却忘了封闭穴道,如此急张拘诸,想来自己真是蠢得可笑。
独孤问闭着眼睛,却道:「高不危,我原以为你是神拳门的,没想到你竟是混元顶奇门的弟子。」
江朔奇道:「这都是什么门派,我怎么听都没听说过。」
独孤湘惊魂甫定,对江朔道:「这都是崆峒的门派,具体的我可不知道。」
江朔道:「崆峒山上有很多门派吗?我还以为崆峒是一派呢。」
此时独孤问经江朔导气疗伤,脸上黑气又消退了不少,他一边指挥江朔逐穴将毒气逼出,一边道:「崆峒山与天下诸山均不相同,别山都是一山一派,茅山便是道教三清派,嵩山少室山便是少林禅宗……点我手少阴极泉穴……而崆峒山却是一山三教,三教共存共尊……点手少阳天井穴……崆峒原有三圣,北台上的莲花寺为释教飞龙门,中台紫霄宫为道教玄空门,弹筝峡问道宫为儒教神拳门……点手厥阴曲泽穴……」
江朔遵照独孤问所言,一路点下来,已将毒气逼至肘部,独孤湘却心急道:「这三圣里没有奇门啊?」
独孤问道:「朔儿,再点手太阳小海穴……高不危本是崆峒神拳门的弟子,神拳门在崆峒前峡,此峡名弹筝峡,因泾水从中流出,声若弹筝,故又名弹筝峡,我少年时在陇右,便常去弹筝峡吹笛,那是以泾水弹筝为我伴奏了……点手太阴孔最穴……便是那时我认识了高不危,当时他还是神拳门的一个小小的三代弟子,我二人都好乐律,这才互相引为知己……」
独孤湘道:「爷爷,不对啊,那高不危就是神拳门呐,你怎么说他是什么混元顶奇门的?我看你是毒气上冲,脑子不灵光了。」
独孤问道:「点会宗穴……湘儿,你这小猴儿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我这不是还没说到么……直到到我离开陇右,高不危也还是神拳门的弟子,神拳门号称神拳,其实是儒家派别,弟子除了学拳脚功夫,还要学四书五经,兵书战策,其实可以看做是陇右子弟为
出将入相而上的教塾。」
江朔道:「难怪高不危除了拳脚功夫,还有这么多权谋诡计,我初还以为他和严庄一样只是个文士呢。」
高不危「哼」了一声,独孤问却不理他,继续道:「我也是此刻见他用这奇门兵器,才知道他早已改投混元顶奇门门下了……点内关穴……前面也说了崆峒山原是三教三圣,十年前在崆峒西边香山混元顶上却忽然多了一个门派,自称奇门,这个门派邪乎的很,所用都是奇门兵器,五行轮、风火扇、翻天印什么古怪的兵器都有,这骨笛也是其中之一,崆峒三圣都是名门正教,但三教一直都是同融互尊,如今来了第四个门派,三教遵循前例也没和他翻脸,从此崆峒便成了「四圣」,只是这第四「圣」么,却不如前三圣关系紧密,虽称「四圣」,其实仍是正邪两分。」
北溟子「哦」了一声,道:「老夫闭关日久,还不知崆峒山又多了一圣,可惜今日凶多吉少,怕是要死在此地,否则我倒想去崆峒山去会会这第四圣。」
独孤湘听北溟子这么说,不啻于五雷轰顶,道:「啊……北溟子前辈,你不是神功天下第一么?怎么见了这些服了什么脑虫丹的人就气馁了?」
北溟子道:「人力终有尽时,如今此谷只有一个出口,只需以此四千武士堵死谷口,他们都是悍不畏死的勇士,就算不会武功,伸头过来任你拿刀来砍,砍四千颗脑袋累也累死啦……因此我说凶多吉少。」
江朔问:「爷爷,这脑虫丹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吃了的人会突然发狂呢?」
独孤问道:「听说奇门除了各类奇门兵刃,还善于使毒养蛊,有一种脑虫丹,服下之后蛊虫会钻入脑中蛰伏,平常看来与常人无异,但一旦以特定音律催动,脑虫醒来,啃噬人脑,立时癫狂,其后只会随着哨音攻击,至死方休。」
涅礼道:「原来安禄山就是通过这脑虫来控制曳落河的,我说奚人中怎么会有这么多勇士死心塌地跟着安禄山。我契丹男儿必要抗争到底,绝对不会做此行尸走肉般的傀儡。」
独孤湘环视四周,再看那几千曳落河仿佛不再是人,而是几千个恶鬼一般,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语带哭腔的道:「那,那,那就没办法脱身了么?」
北溟子道:「法子么……也不是没有。」他忽然身形晃动,从六曜的包围中闪出,向着高不危飞袭而去。
北溟子早已看出高不危是其中的关窍所在,只要把高不危擒住,或者毁了鹫哨,那些曳落河颅内脑虫便无法发动了,他刚才说泄气话无非是想要麻痹高不危,他瞅准时机忽然冲向高不危,虽然高不危身边有几队曳落河拱卫,在北溟子眼中却直如无物一般,向着高不危径直飞去。
高不危见北溟子飞临,毫不意外,一边向后退一边吹响鹫哨,立时身边的曳落河疯狂扭动起来,蜂拥向北溟子扑来,北溟子可不像独孤湘、江朔这样的小孩子,他江湖经验丰富,见惯了生死,对于杀人心里可是毫无负担,他先前听独孤问之言,已知这些脑虫发作之人要害在脑,随手挥击拍打,中者立时脑浆迸裂倒地而亡。
但这些曳落河是真正的悍不畏死,拿自己的脑袋来阻滞北溟子,北溟子飞跃的姿态竟也被拖累的不那么飘逸洒脱了,好不容易突出重围,眼看已趋近高不危,忽听两胁恶风不善,原来是计都、罗睺二人追到了,二人刚才被北溟子震得吐血,但调息片刻已无大碍,此刻又向北溟子攻来,北溟子冷笑一声双掌齐翻,向二人拍去,二人只是为了阻止北溟子追击高不危,见他挥掌打来也不缠斗立刻后撤。
北溟子顾不上追击二人,仍然向高不危追去,却又听到「丝丝」劲气破空声响,知是紫炁的气剑攻到了,但他此刻无暇他顾,先擒住高不危才是要紧,听音辨向避开剑气,仍是向前猛冲,
一声更大的破空声响传来,却是月孛舞动兵刃砸了过来。
月孛的兵刃是两件雷击木短杖,他此前被北溟子震断了一臂,现在把短杖当做夹板,将袍衫下摆撕成布条固定住断臂,另一只手挥动雷击木短杖向北溟子打来,此人悍勇异常,挥杖之时隐隐如有雷声,声势颇为惊人,北溟子心中冷笑,挥掌向他手中短杖猛击过去,待要将他的另一条手臂也震断。
堪堪要打上短杖之际,却见两道寒光闪动向他袭来,原来是太阴、太阳二人攻到了,二人此前并未受伤,此刻已各亮兵刃攻了上来,那「太阳」用的是一个金轮状的环形刀,金轮内外两面都开了刃,刀柄却装在刀身上,与一般兵刃不同,这把圆环刀正反两面都按了刀柄,太阳双手交替握把舞动金轮刀,登时挥出无数光弧。而那「太阴」使得却是一把半圆刀,只有一柄,形似镰刀,也是两面开刃,这把半圆刀能砍、能刺、能勾,也是灵动异常,二人刀法绵密,互为奇正,北溟子一时竟找不到破绽,只得后退了一步。.
只是退了这一步,身后紫炁、月孛、计都、罗睺四人都已追到了,六曜围成一圈,又一次将北溟子围在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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