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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问道:“朔儿,这契丹人是我抓错了,老丈我陪你去救他出来。”
独孤湘也道:“朔哥,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江朔为难道:“尹先生功夫厉害的很,又有璇玑阵加持,要在他手底下救人,我也没把握,怎能让爷爷和湘儿随我去犯险?”
李珠儿道:“笼火城是兵营要塞,仅凭溯之一人原是难以救出众人,不过现在有独孤前辈在此,我倒有一策,或许能救出几位把头。只是溯之仍需涉险……”
江朔道:“珠儿姊姊,有什么法子你只管讲来,我不怕危险,但求早些救出诸位把头。”
李珠儿道:“尹子奇定然认为我们救人必先从他这里夺取十软散的解药,却不知我们手上已经有了解药,我之策便是溯之假装去尹子奇处盗药,尹子奇定会发动璇玑阵将你困住,这时别处守御必然松弛,独孤前辈却拿了解药去解救大夷离堇和诸位把头,以独孤前辈的盖世轻功定然马到功成。”
独孤问道:“不成,不成……我已听湘儿和我说了,溯之现在练成了神功,能以内力治好阿楚的伤症可见其内功已经颇有造诣,但尹子奇的功夫也不弱,璇玑阵更是非同小可,朔儿如陷入阵中我们也一样救他不出来,最终还是要被一网打尽。”
江朔道:“我不怕!以我一人换这么多人的性命,也是值了。”
独孤湘忙道:“不值,不值,朔哥你可不能以身犯险啊。”
李珠儿笑道:“独孤妹子莫急,溯之你也别急,听我说。如不知破解之法,璇玑阵固然凶险,但如知道破解之法,就算不能破阵杀敌,要自保却也不难。”
独孤问奇道:“那阵法有破解之法?”他那日抢药,与尹子奇的璇玑阵甫一接触,发觉不对立刻抽身就走,没有深陷阵中才得以走脱,回来后细想了几次,只觉此阵委实玄妙,上应天象,下合人道,怎么想也没什么明显的破绽。
李珠儿道:“璇玑阵乃家师初得道时所创阵法,基础是北狩步和天罡刀法……”
独孤问道:“慢来,慢来……小妮子你的师父是北溟子?这璇玑阵是他传于尹子奇的?”
李珠儿郑重叉手道:“不欺瞒前辈,家师正是北溟子,尹子奇是我大师兄。”
独孤问喃喃道:“难怪此阵这么厉害,我早该想到北地就这一个能人,不是他又会是谁……”
李珠儿道:“家师早已看出尹子奇心术不正,只传他北狩步、烛龙功和这套璇玑阵法……”
独孤问又打断李珠儿道:“什么?什么?只传了这些?难道北溟子当日玉霄峰上居然还有所保留,另有压箱底的功夫?”
李珠儿道:“当年四人对弈比武之事,师父也和我说过,他同时与中原三大高手斗智斗力,如何敢有所保留?但他那日为慧能大师点悟,又见识了中原武功的博大精深,知道自己的功夫原来还远未臻绝顶,回到北地后闭关苦思数十年年,终于又创制了一套武功,和一套阵法。
功夫名‘鲲鹏术’,乃是鱼龙变化之意,比之阴阳变化的‘烛龙功’更为玄妙,阵法曰‘天车阵’,天车周游环宇,比之仅居极天一隅的‘璇玑四游’却有多了一层变化。所幸这两门功夫都未传给尹子奇。”
独孤问叹道:“北溟子真乃武学奇才,我只道他创制了烛龙、北狩两功已是才智绝伦了,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再创两门绝学。”
李珠儿叉手施礼道:“家师说,如非当年和三位前辈文斗,大家把各自所修功法都合盘托出,他再怎么聪明,有生之年也无法创出新的武功了。”
独孤问捻须笑道:“此说原也不错,其实我们三人在那日比武之后,各自的修为也大有精进。”
李珠儿道:“师父传我天车阵时,自然也说到了璇玑阵的缺陷,其一是天罡刀法守强攻弱。”
独孤问道:“不错,若非如此,我也闯不出阵。”
李珠儿又道:“其二是两翼遵循北斗璇玑四游之态,阵型太过古板。”
独孤问道:“呣,如对手是个通星象之人,威力确实会大打折扣。”
李珠儿道:“最后一节却最为致命,就是璇玑阵全赖阵眼发动,两翼一十四人可看做是阵眼拱极之人双臂的延伸,只是将他的双臂加长加多了七倍而已。”
独孤问道:“这一点我也识得,只需胜得阵眼之人此阵立破,然而尹子奇武功既高,在璇玑阵中又得以加强了七倍,溯之也未必胜得过他啊。”
江朔心道不错,赵夫子那日也已发现了天罡刀法和阵型的破绽,只是因为胜不了尹子奇,才被困在阵中。
李珠儿却叉手道:“前辈见谅,这破阵之法我只能讲与溯之一人听。”
独孤问摆摆手道:“我知此阵乃北溟老儿心力所粹,自不会觊觎,你们到一边去讲,莫让我听见。”
李珠儿携着江朔的手又绕到假山后,对他说:“溯之,其实你无需破阵眼,只需……”
却忽听独孤问喊道:“不行,不行,我仍能听见,须得离得再远些,我和湘儿到前面厢房,先做些准备,你们说好了再来找我们。”二人再转回来看时,独孤爷孙俩却都已不见了,二人心想独孤问不愧为一代宗师,他耳音极好本能偷听李珠儿述说破阵之法,却自我暴露,实是耿直又可爱。
李珠儿笑道:“独孤前辈确是高人风范……溯之,这样我也不需特为压低声音了……”
说到此处却听到独孤问在远处喊道:“不行,不行,还是听得见,这样,我们去坊外水边等你们,水声嘈杂能遮掩你们的声音。”说话之声愈来愈轻,想来是独孤问是边说边往外走,去的好快,最后一个字已经几不可闻了。
二人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吃惊的是独孤问的耳音竟然敏锐至斯,好笑的是老爷子也忒也得耿直了。李珠儿又等了片刻,凝神细听确保独孤问没在说话,才对江朔道:“其实破阵之法不在夺阵眼,而在另创一眼。”
江朔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甚么又不甚明晰,说不清楚,问李珠儿道:“何谓另创一眼呢?”
李珠儿道:“就是你在阵眼和某翼之间,此时这一翼是无法攻击你的。”
江朔道:“是了,那日我见赵夫子占了拱极位之后,两翼北斗阵便如听他的指挥一般,可是尹子奇定会复夺阵眼,若是打他不过还是枉然。”他和尹子奇交过几次手,知道尹子奇的厉害,竟然有些怯了。
李珠儿道:“无需和他动手,只是化一眼为二眼,你只需将璇玑阵两翼隔开,和尹子奇各领一北斗阵,如他来夺你的眼,你就去占他的眼,如此一来你虽无法胜他,他却也无法胜你。”
江朔道:“但是我虽能占一翼,他们总是要和另一翼相合重归尹先生指挥的,如何能让一翼听我的调遣呢?”
李珠儿道:“这里面有一项诀窍就是‘虚势’,你另造一眼之后,要假想自己督帅了两翼,一是实在的,一是虚幻的,这虚幻的一翼就是‘虚势’,再想象对方阵眼也是这样一虚一实,如虚势与对方实翼相合,则两阵相融为一,如虚势与对方虚势相合,则两阵相剋不能合一,这道理你可明白?”
经李珠儿一指点,江朔立刻全盘想通了,道:“原来如此,我那日在雒阳听韦坚韦相公说雒阳城的皇城虽偏在西北,但以南北城与西苑观之,皇城仍在中央,当时我就在想这依虚建极之法似乎暗藏了破解璇玑阵的法门,只是一直想不通透,今日经你一提点,可是终于想明白了。”
李珠儿叹道:“溯之你真是不世出的奇才,家师其实是从弈棋中悟出的此理,所谓一眼死而二眼活,但天下万事之理其实是相通的,因此你能从雒阳城建城之法中悟出这个道理。”
江朔腼腆道:“我只是朦胧的感觉,若非你提点,我实是想不通透的。”
李珠儿道:“家师也是潜心闭关数年之后才悟道的,你和璇玑阵交手既少,时间又短,能领悟到这些已经殊为不易了。”
李珠儿又讲详细的破阵夺眼,虚实判定,以眼引阵的法门都和江朔详细的说了,江朔才知道这璇玑阵实是博大精深,变化万千,自己所见实是冰山一角,又想天车阵必然更为高妙,自己当日能一剑断九刃,实是契丹武士只学了个皮毛,而七星宝剑又太过锋利之故,对北溟子之能更是高山仰止。
李珠儿说完,让江朔自演练一边,居然分毫不差,李珠儿赞道:“溯之你的功夫虽高距离天下第一却还差得远,只是你的记性天下第一却是无人能及的了。”
两人在小花园中这一耽就是小一个时辰,却听人喝道:“什么人?”原来是一队巡府的金吾卫,两人专心讲解阵法居然没有注意,李珠儿道:“溯之我们走!”二人飞身翻墙而去,金吾卫士兵却如何追得上。
只听到身后锣响,巡卒鸣锣示警,登时小院内外一阵喧哗,街角转过一队金吾卫士兵,又喝道:“站住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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